早知道林清然這丫頭定會一臉的無賴樣,被抓了也沒啥心虛緊張,果然……
孟隨風側身笑笑,聲音帶著慣有的戲謔道:「許久不見,愈發的水靈。」
林清然努努嘴,瞧了眼孟隨風,還挺會轉移話題,瞪了他一眼說道:「倒是你,許久不見,還是喜歡在別人後面偷偷摸摸地出現。」
男人輕笑出聲,手裡拿著一把笛子。眼中帶著笑意:「你這麼捉弄小地主,就不害怕出事?」
「不怕。」林清然慢慢地走著,孟隨風在身邊跟隨。
「也是,林清然一向是懦弱膽小的,誰會相信小地主的話。」
孟隨風總是一語能說出關鍵所在,要是這事兒真的傳了出去,估摸著大家心裡都會把小地主當成神經病看待。
林清然見到孟隨風還是很開心的,這陣子發生了太多的事兒,遇到故人,又是對脾氣的,自然是覺得聊天很輕鬆。
「來村裡辦事,順便看看你。」孟隨風直言不諱,在他心裡,林清然自然是跟著村裡的丫頭不同,而且她還有很多的秘密。
「也是,咱們也許久不見了。上次雪蓮的事兒,真要謝謝你。」林清然拿著干樹枝,掃了掃石頭,打算坐在上面。孟隨風卻撕開了自己的衣衫低擺,鋪好了,兩人才坐下。
「你跟著小地主定親是怎麼回事?」孟隨風很驚訝,這才回來沒想到林清然居然跟魏潘定了親,這應該不大可能。
「自然是有人從中作梗唄。反正我怎麼都不會嫁的,也不想這麼早嫁人。」林清然當孟隨風是朋友,說話做事便直接了些,幾次事情下來,發現這廝辦事頗為厚道。做人也十分得體。也沒想著再跟著他玩什麼花花腸子,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孟隨風很有做生意的頭腦。總之,這種人能在上谷村鳥不生蛋的地方遇到,已經是稀罕。能談得來成為朋友更是不易。
孟隨風把玩著笛子,瞧著清然不似之前見面那麼清貧狼狽,如今也換上了素面的新衣裳,人也精神了許多,氣色不錯。便知道她的日子過得愈發的好。
林清然看著孟隨風。嘴角掛著笑:「你這段日子倒是沒怎麼變?還是這麼模樣。」
男人瞇著眼睛:「倒是你,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也不容易呀。」林清然歎了口氣,小腳丫來回動彈著。瞧著身邊安靜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便側頭看著他。「想什麼美事兒呢?」
「清然,你打算一直在這村裡過一輩子?」孟隨風忽地開口。林清然一愣,肯定地搖搖頭:「自然不會,說不準。今年就會離開呢,你知道,我們家分家了,也不用忙活別人。這村景色雖好,卻還是太過閉塞。」
「如果能離開,你想要做些什麼?」孟隨風挑眉問。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倒是想知道這小丫頭到底有多少想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開藥鋪。」林清然斬釘截鐵:「就賣給你的那種。」說著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到時候……可以叫你一齊參與。不過……我得拿大頭!」說起賺錢,說起生意,林清然倒是比誰都起勁兒,也不知道小腦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孟隨風看著神采奕奕的小丫頭,心裡便覺得喜歡。倒不是男女那種,但是林清然給他的感覺很好。這樣的丫頭,在燕塘怕是也沒幾個。所以他喜歡到處遊玩,遇見各種人,接觸各種事情。
跟著孟隨風很有話聊,清然唧唧喳喳地說著,沒了往日偽裝的柔順安靜。倒是顯得有些活靈活現。然後忽地站起身子,伸手朝著孟隨風摸去:「我看看,你這次有沒有給我帶什麼書本子。」
男人笑著輕輕用笛子打開林清然的手,瞇著眼睛:「你這樣摸一個男人,你可是未出閣的姑娘。」
林清然無奈歎氣,她根本就沒在乎這些有的沒的,再說孟隨風也不是在乎的人。
男人輕笑:「自然是帶了的,改日送到你們屋。我明日便離開,今兒本想著晚些時候去瞧瞧你,沒想到卻見到你跟著你妹妹收拾小地主。」
林清然起身,瞧了瞧天兒,嘀咕一句:「你回去看看吧,天兒也黑了,我這也要回去了。」
男人點點頭,將清然送到林家門外,便轉身離開。
回了屋,清然在門口調整了下情緒,這才走了進去。張氏拉著清然仔細瞧著:「小地主招惹你了?可是急死娘了。」
「娘,沒事兒,他掉水坑裡了。這就是報應。」林清然瞧了眼霞兒,抿嘴對著她笑笑,然後抱著娘親,有點失落地開口:「娘,然兒不想嫁給小地主。」
「娘知道,你爹這會兒親自去老地主家裡,娘也不想你嫁過去。」張氏抱著清然,塞給她一個糯米糕。
林清然一面吃著,一面岔開了話題,她還真不信,小地主就好意思找上門來。
……
雞叫的勤,一早,林清然坐起身子,瞧著爹爹臉色不好地走了進來,他看了眼清然便進了裡屋,跟著張氏說話。
「孩兒她娘,你說說這可咋整,一晨起咱家清然的事兒就在村裡傳開了,說是跟著小地主不檢點,勾了人家的魂兒去。還惹得人家小霸王掉了河裡,正發著熱呢?又說咱家然兒跟著孟貴人關係也拎不清,愛攀高枝兒。名聲不好。」林永河坐在一邊喝水,這種事情越傳越邪乎,以前就有著苗頭,誰知道這次算是傳開了,村裡的鄉親們都不是正眼兒地瞧著他。
這清然親事兒還沒個著落,便叫傳得名聲不好,加上汪家小子挨了打,這哪裡有人還敢來說親。惦記清然的那些小子,即使不在意丫頭名聲,可是過了門,人家家裡的人也是不答應的。
清然這模樣,是不嫁小地主也得嫁了,總不能耽誤了年歲,熬成了老閨女。
張氏聞言,腦子嗡地一聲,頓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緩緩地喘著氣兒,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林清然蹙眉,要說這事兒,就怪劉氏,沒有劉氏那一出出,她能落得名聲不好?能跟著小地主有什麼瓜葛?她穿了鞋子,披了外衣朝著爹娘的屋裡走去。
「爹娘,然兒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嫁給小地主。大不了然兒一輩子也不嫁正巧著陪著爹娘。」林清然說著。
沒想到自家丫頭進來,還說了這麼多話,林永河歎氣。「竟瞎說!」好好的閨女咋還有不嫁人的。
「嫁過去也是受欺負,平白遭人嫌。」林清然坐在炕上,伸手給張氏按著頭,想著娘這指定又憂心了。「娘,可要顧著肚子才是。」
張氏點點頭,看著林永河,小心詢問著:「老地主咋個說?」
「老主顧到底是好樣的,知道了原委,自然是不同意,可是小地主不幹。畢竟是親爹,也拿著這小子沒法子,關他幾次吧,他還是惦記。非咱們清然不要,這次還生了病,老地主更是不好狠狠地說。」
張氏歎氣:「這可咋整……」
林清然一邊幫著張氏按摩,一邊低聲說著:「爹娘,不如咱們離了上谷村吧。也分了家,在這麼鬧騰下去,然兒都害怕娘親肚子裡再有啥事兒。」
提起這事兒雖說不吉利,可是必定得給張氏和林永河提個醒,分了家他們一直住著二伯母的院子,再加上劉氏三番五次地使壞,小地主又非要盯著清然不放,或者離了村兒也是好事兒。整日這麼住著,倒是也叫人講究。
張氏細想了下,覺得清然說的也對,便看著林永河。男人蹙眉:「不是不想搬走,主要是你爺奶都在,咋搬?」
「咱可以趁著農閒,接爺奶過來住,總好家裡頭事情不斷。爹娘,除非清然死,否則清然是斷斷不會嫁給小地主的。」
林清然心裡清楚,這借口有些漏洞,那要是小地主追到鎮子上呢?她這樣說,是存了離開上谷村的心思,這裡畢竟不適合家裡人生活,加上整日的各種事兒,張氏又有了身子,難免害怕她憂絲過度,影響了生育。
林清然看著爹爹:「咱家的地都可以包給村裡的農戶,或者給二伯母他們,咱們立了契約,每年從他們手裡收些銀錢和糧食,也不用自個兒去種地。過些日子娘要生了,家裡頭人手不夠,只爹爹一個男人,要是在趕上農忙也顧不得。」
林永河瞧了清然一眼,覺得這丫頭說的是。加上心裡確實覺得對不起妻女,也想著花些功夫陪著他們,要是搬離了村子,還能去鎮子上做工,按照清然的法子,每年在收些銀錢,必定可以過的極好。
「容我在想想。」男人開口:「然兒也別難受,村裡那些個人,嘴裡也沒個把門的。」
「爹我知道,您和娘寬了心才好。」
幾人正聊著,孝傑急忙跑了進來:「清然姐,你快去瞧瞧吧,霞兒跟人家打仗,把人家給打壞了!」
林清然站了起來,瞧了眼娘親,張氏渾身不舒坦,急的不行。林永河起身跟著孝傑出門,清然囑咐娘好生躺著,她去去就回,這幾人才離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