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急忙忙地進了屋,將拿著的吃食放在一邊,展示給爹娘瞧。花花綠綠,用牛皮紙包著的一大堆。
「娘,瞧你愛吃啥?都是些新鮮玩意。」霞兒著急地坐著,給張氏比劃。清然抓了霞兒胳膊一把,拿著掃帚給她掃了掃灰,又在自個兒身上掃了掃。
「掃乾淨再上炕。」林清然說著,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霞兒衝著姐咧嘴笑笑,便急忙坐到娘身邊。
「買這麼多。」張氏抿嘴笑著,伸手去翻看兩個閨女買來的吃食,不由地開口說道:「這得花多少呀。」
「多少都是咱屋裡賺的。」林永河笑笑,瞧著妻兒樂呵勁兒,她便覺得心裡頭有奔頭。「就你們娘仔細。」
「可不是呢?娘就只管吃唄,現下咱也不急著買宅子,還管不好娘親的肚子呀。」林清然也上了炕,跟著霞兒一樣樣地拿著。
張氏笑笑也不再推辭,看著兩個閨女擺弄著。說起來,兩個女娃也是可憐,從小沒吃啥好玩意。還跟著她吃苦,如今苦盡甘來,張氏這心裡總是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和不踏實,時常瞧著家裡的幾口子,這心才算是安穩。而且又有了身子,高興是高興,自然也愈發的謹慎。
「這個是酸棗糕,娘嘗嘗。」霞兒拿在手裡直接放在張氏的嘴裡。張氏吃著,一股子酸甜在口中化開,滋潤很好。便在嘴裡頭含著,胃也不那麼難受了。
霞兒又遞給林永河一塊,然後是清然,最後她才自己吃了一塊,歡喜的瞇著眼睛。覺得這酸棗糕好吃是好吃,可是有些太酸了,她不大愛吃酸的。
林清然吃了塊。覺得跟吃過的山楂糕差不離,只是對著清霞笑笑倒是沒說什麼。
「瞧你娘愛吃這口。」林永河開口,懷孕的女人都愛吃酸的。
「酸兒辣女,娘只定生個大胖小子。」林清然靠在一邊,吃著酸棗糕,一家子圍著小桌吃著各種小吃,大打牙祭。
張氏根本沒吃過這些新鮮玩意,一邊高興,一邊又吃的不多,尋思多給清然和霞兒留著。這倆娃卻總是往她的嘴裡塞。
「好了。好了,娘吃夠了,吃夠了。」張氏一邊笑著。一邊攔著兩個丫頭,都是閨女是娘親的貼心棉襖,她這算是領教到了。
這邊吃的高興,外頭便傳來了動靜,清然手快地將吃食收好。這才穿鞋子下炕。瞧著是爺奶進屋,便鬆了口氣。
霞兒笑呵呵地給崔氏和林康福搬著凳子:「爺奶快坐。」
「爹娘,真是……還勞煩親自跑一回。」張氏臉上含笑,眼中帶著幾分侷促。平日勞作慣了,伺候別人也伺候慣了,如今二老親自過來瞧她。張氏還一下子不大習慣。
「就躺著,還挪動啥。」崔氏笑笑:「醒了就好,肚子裡有娃。可當心著。」
「是是,一定的。」張氏連連答應,二老怎麼說怎麼是。林永河靠在一邊,瞇著眼睛:「娘,明兒俺們就搬廂房去。二嫂都收拾好了。」
崔氏聞言,滿意地點點頭:「你們二嫂辦事兒我放心。幹啥啥穩當。明兒等搬差不離,再來帶三兒媳婦過去。」
「奶,你就放心吧,不會叫娘累著的。」林清然這麼一說,挑明了崔氏故意關心張氏。尋思也叫娘心心裡暖和暖和。
「咋能放心,這好容易懷的。」崔氏笑笑。林康福平日不大說話,瞧著老三一家子也難免感歎幾句:「說著老三多好,媳婦又懷了娃,兩個丫頭也乖巧。瞧瞧老大那,哎。」
林清然瞧出林康福近日情緒不佳,二老怕是因為大伯母上了不少火。
「家裡有一個能折騰的,這日子都沒發過。」老爺子繼續抱怨。崔氏推了他一把:「這好好的,提她幹啥?改明兒去瞧瞧老大去。」
「爺這是心疼大伯和秋兒堂妹。」林清然一邊說著,一邊給二老遞上瓜果,面兒上絲毫不差事兒。
張氏投來讚許的目光,聽著二老說話。又坐了一會兒,瞧著張氏狀態不錯,這才起身欲走。
「瞧著沒?奶惦記娘呢。」林清然低聲說著。
「就你會說。」張氏笑笑。林永河將霞兒抱回屋外,對著清然笑呵呵地說著:「行了,你倆也快睡覺吧,明兒早咱搬家。」
……
第二天,清然和清霞早早地起了身子,便等著林永河一齊搬東西,這邊張氏還睡著,娘貪睡的時候確實也不多,乾脆便叫她多睡一會兒。幾個人從外屋開始倒騰。「爹這些還要啊?」霞兒指著一邊的蓆子和破布衣裳,開口問林永河。
男人瞧了眼:「都這麼破了,燒火吧。」
林清然點點頭:「爹,過幾日去趟鎮子吧,家裡頭好些東西該換了,再說娘這也不方面往遠折騰,咱等胎穩了再找住處。」
林永河點點頭:「爹也正尋思呢,只是把你娘自個兒擱著,爹不是不放心麼。」確實不能放心,尤其那劉氏簡直啥事都能幹得出來。這樣一分家,估摸著她是咋地也瞧不上林家了,更瞧不上他們老三一屋。
「我在家裡看著娘唄。」霞兒接過話。她其實很想去鎮子上瞧瞧,只是有娘親在,還是娘親比較重要。
「這事兒緩緩再說。」三人忙活著搬家,林孝傑也跑來幫忙跟著霞兒打打鬧鬧的。說句實話,這林家老三一屋真的沒有什麼好搬的,平日張氏就節省。整日地精打細算,加上清然和霞兒扔了一批,這邊趕著搬家,趕著又丟了些。家裡真的沒啥玩意了。
張氏醒來,就瞧著他們家裡的幾口子忙活著搬東西,這邊才穿了衣裳,踩著鞋子下了炕,也捲起了鋪蓋。又收拾收拾裡屋,將箱子鎖好。
「娘,你忙活啥?就擱那坐著,俺們這都搬完了。」霞兒拉著張氏,臉上帶著幾分糾結不贊同。這要是磕了碰了,可了不得。
張氏笑笑:「總在炕上呆著,還不活動的?」張氏這不是第一胎,自個兒也有分寸。林清然進屋,抱著張氏的箱子,拉著小妹:「在這幹啥,咱收拾新屋去。」
西廂房屋子很大,搬得差不多了,兩人才攙著張氏朝著廂房走去,弄得張氏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幹啥?又沒啥大礙。」進了屋,才發現林永河已經鋪好了炕,都是新的被褥緞子。
「來扶著你們娘親試試。」老三笑著拍拍手,很得意地說著。
張氏樂的合不攏嘴,坐在軟炕上,伸手摸著布料:「這……這也太好了。」
林清然瞧了眼霞兒,擦了擦汗。才送走了孝傑,可算是搬完了,折騰得不行。「這屋住著,舒服去吧。」霞兒坐在一邊,笑著說。
這邊幾人搬得快,屋外便傳來了動靜。「林家老三媳婦呢?老三媳婦呢?」林永河聞言,走了出來。「這是咋了?」
迎進了屋,胖女人撲通給張氏跪下了,哭咧地說著:「大妹子,你這親可不成了,你說說你家清然跟著小地主還有婚約,這咋好意思還說給別人家。汪家小子挨了打,這兩日都在炕上躺著呢。」
「快快,大姐,你坐下慢慢說。」張氏知會著兩個丫頭給讓座。女人嗚嗚地哭訴,說是因為他們家清然小地主把汪家小子給打了。
林清然當時就火了,怒著說:「誰跟著他有婚約,我沒有。」
瞧了眼清然,女人繼續說著:「我話帶到了,這村裡怕是沒人敢惦記你家清然了,就別找媒婆啥的說親才好。」
這不就是說,誰沾了清然誰倒霉嘛。
張氏蹙眉,沒想到這小地主這麼霸道。居然敢動手打人。要說去找官府,人家還能拿出憑證來。咋地小門小戶,也是鬥不過人家地主的。
「這死小子,咋能這麼毀姐名聲?」瞧著胖女人走後,張氏面帶幾分愁苦,老三也是蹙眉不語。
霞兒不由地開口說道,又很擔心地看了眼清然。
「我沒事兒,爹娘,這事兒不打緊,然兒才十四,要等到十七八才過門呢。」林清然安慰自己,她不是古代人,這又算不得什麼名聲問題,要是真那樣,她就做女強人,做個古代的女財主,哼。憑什麼非要靠著男人,再說,不管是嫁給汪家小子,還是小地主,清然都不願意。
「哎,這可怎麼是好。」張氏歎氣,又瞧了眼林永河。「老三,改明兒你去汪家看看去,也給人家陪個不是。」
「嗯,這是自然的。」老三瞧了眼清然,也歎了口氣。
閨女到了說親的年紀,卻中間橫著個小地主,難道真要把女兒嫁給那魏潘?家世雖然不錯,可是人品卻太差了些。這不是當父母的把孩子往火坑裡推嗎?
林清然坐在一邊。「娘,咱家這陣子事兒多,等不咋忙了。爺就回去跟著老地主商量的,這事叫老地主知道了,斷斷是不能饒了他的。」
「話是這樣說,可是然兒……你這……你這以後可咋整?」誰還敢來說親啊,清然這好好地閨女不是被小地主給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