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再好的脾氣也急的要死要活,清然孩子氣的坐在一邊,氣呼呼地看著那近在眼前卻就是夠不到的雪蓮。她捶了下地,鬱悶地嘀咕著:「非要摘到你不可。」小臉凍得紅撲撲,小手都僵了。再耽誤下去,就沒法下山了。
想著,她繼續趴下身子,有些狼狽地伸手夠著,還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可以了。她探出身子,集中精神,直到摸到了雪蓮,才鬆了口氣。
「小心。」溫和如水的聲音傳來。林清然忽地被駭了一跳,一個失神便華麗麗地朝著山崖邊滑下,心跳到了嗓子眼兒,甚至來不及尖叫。
彈指間,便覺得被一股清冷包圍,原本下落的身體,被牢牢抱住,隨即安靜地落在懸崖邊。好似剛剛只是平淡的若有似無的雜耍一般,雲淡風輕。
林清然目光呆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剛剛她九死一生。差點沒命……坐在雪地裡,整個人有些發傻。
還沒緩過神,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你……還好?」溫和如水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幾分關心。林清然茫然地抬起小臉,入眼,便覺得有光打在她的臉上。
雪中的山頂帶著幾分明麗迷人,而這聖潔美景中,正站立著一個絕代風華般的男子。雖未看清他的容顏。那股子週身散發的清冷夾雜著純淨的氣質,卻跟著雪景相得益彰,想忽視都難。
他墨色的長髮隨意地披散著,一身銀色的華服極為合宜地穿在他清瘦的身子上,透過那月牙形的面具望著他淡藍色的眸子,居然帶著點點的暖意和關心。
看上去方若珍藏在帝王殿裡的美人圖,炫耀了清然的眼睛。
一驚一嚇一震撼……
再加上廢了好大的力氣卻沒有得到雪蓮的失落感。
林清然哇地哭了出來,多年後回憶……還是覺得自己特別特別的慫。
男子側著頭。安靜地看著坐在雪地裡的女孩子。此刻的她,渾身是雪,極為狼狽。緩緩地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素手輕輕地拍了拍林清然的厚襖子,眼裡不帶有任何情緒,也絲毫不見嫌棄。林清然折騰了好一陣子,發洩出來,便找回了理智。被他半罩在雪地裡,偏巧著不覺著冷。她哭著。他便安靜地瞧著……帶著幾分探究和不知所措。
她眨著如水的眼睛,回望著面前的男子。帶著幾分哀怨和鬱悶地說著:「你賠我的雪蓮。」
聞言,半扶著她的男子。眉眼閃動,定定地瞧著懊惱的女孩,點點頭。「好。」
隨即起身,朝著懸崖走去,很自然地跳了下去。林清然驚地一哆嗦。臉頰又冷又紅,大眼睛瞪著,心怦怦直跳。
不一會兒,男子再次飛身出現,半跪在她面前,手裡拿著幾棵雪蓮。「你……要這個?」
瞧著他沒事。林清然的心忽地安定下來,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不自覺地有些臉紅。反正冬日也是瞧不出來的。她不客氣地伸出小手,拿著他掌心上的雪蓮。
足足有三棵,加上自個兒找的,一共是五棵。應該夠她攢自己的小金庫了。很仔細地收好,林清然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你的衣衫……都濕了。」男子蹙眉提醒。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人看似清冷卻始終帶著一股子溫和純淨的氣質,叫林清然覺得很舒服。甚至不忍心對他揣測。不忍心對他設防。
林清然想要站起身子,卻發現行動不便,便隨手抓了他的手腕當做支撐點。男子也隨著起身,她卻發現自己沒出息的腿麻了……
又回坐在地上,乾脆轉過頭,不吭聲地看著他。黑亮的眼睛乾乾淨淨地回望著面前神秘的男子。她微微蹙眉,櫻紅的小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而是伸出了凍得通紅的小手,彷彿被什麼控制一般地伸了出去,落在他溫潤的面具上。
帶著幾分好奇和茫然,本能地想要取下。他傾身扶著,感到小女人的動作,淡藍的眸子也是微微一愣。卻沒有制止。
林清然輕輕地拿下他的面具,心卻在這一刻狂跳不止。那絕色容顏映入眼簾,幾綹烏黑的發隨風飄舞,仔細看去,那發間帶著青玉般的珠子,十分精緻。這樣一副模樣,美得動人心魄。
明明該是清冷孤傲的人,出塵又絕代風華。
可是那淡藍色的眸子卻始終帶著溫暖,帶著極為乾淨的純粹。極為清澈明亮。
叫林清然失神良久,不自覺地開口,:「神仙?」
然後又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美人?」
一絕代風華的美男子,半抱著狼狽渾身是雪的山村少女。這幅畫面本不該和諧,卻帶著一副出奇的和諧感。
男子漂亮的藍眸忽閃了兩下,淡淡開口:「你凍僵了。」說完,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欲走。
林清然回過神,不管多麼震驚,她還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被陌生男子這樣抱著呀……
沒等她再次開口,便被男子幾個轉身,帶進一片空地,閃身進了屋子。林清然瞧著,他待她來的地方,絕對是人跡罕至,甚至沒有人來過。
「這裡是哪?」抓著他的衣袖,四處瞧著,卻忍不住問。她坐了太久,確實有些冷了。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真的好運,碰上個隱世的神仙。
男子安靜地將她放在軟榻上,藍眸帶著幾分暖意。「瀑布後面,這裡有酒。」然後轉身進了有些簡陋的不能稱為屋子的屋子。
林清然眨著眼睛,拿起一旁的酒壺,小口地喝了一下,香醇**,頓時覺得身子暖暖的。身上的雪已經半化,屋子裡不冷卻也不似家裡那麼熱乎,便脫了下來,伸手抖了抖。
還沒有所反映,便覺得五臟六腑受到了擠壓一般難受的要死,轉眼間,一把鋒利的劍忽地指著她的喉嚨。動一下。便會命喪黃泉。
「哥哥……不要。」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輕易地幫著清然避開了劍的戾氣。林清然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差點暈了過去。
絕色男子蹙眉隨意地點了點她身上的穴道,然後將藥丸塞入清然的口中,帶著幾分關切地看著她。
這樣的目光,從來就不會有人捨得責怪和拒絕。如此的純淨又溫暖。
「軒兒,她是誰?」極為冷酷傲然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地防備看著林清然。
「她只是一個採藥的女孩。」絕色男子溫和地回答,然後轉過身子,去扶自己的哥哥。
林清然感覺好些了。才瞇著眼睛,看著剛剛用劍指著她的男人。依舊的絕世,卻那麼出離。眼中帶著萬年化不開的冰冷和戒備,他只穿了內衫,臉色蒼白,瞧著彷如生病一般,或者受了重傷。
「送她走。」男子果決地說著。瞧著一旁的弟弟。
林清然眨著清亮的眼,看了看說話的哥哥,又看了看帶自己回來的弟弟。「他的傷,不及時醫治會出問題。」
「不用你操心!」哥哥冷冷地說著,始終握著手裡的劍。「軒兒,送她走!」
「哥哥。她……只是一個女孩子。」絕色美人開口講話。有些茫然地轉頭看著林清然。
看得出,受傷的哥哥極為護著這個弟弟。
林清然有點發蒙,卻也不是這村裡普普通通的女孩。她淡淡開口:「烘乾了衣裳。這就走。」
「你不要生氣,我哥哥沒有惡意。」絕色男子拿起清然的襖子,輕鬆地用內力烘乾。那雙漂亮的眸子始終帶著溫暖的光芒。
這哥倆……還真是……林清然接過外套,對著他笑了笑:「我沒有生氣。我叫林清然,是上谷村林家的。」
「雲祈軒。」絕色男子溫和地回答。臉上帶著笑意。
「軒兒你!」一旁的男子臉色不好。帶著明顯的蒼白,始終帶著戒備看著林清然。又有幾分責備地看著雲祈軒。
「軒兒。你出世尚淺,怎知人心險惡!我們落得如此境地,為兄如何再護你周全!你這性子……」說著男子便輕咳了幾聲。轉過頭,竟然咳出了淡淡的血跡。
雲祈軒的藍眸輕輕晃動,瞧了眼一邊的林清然,便伸手撫著哥哥。「進去吧。」男子閉上眼睛點點頭。
林清然穿好了衣裳,背著自個兒的布包,眨著眼睛乖巧地跟在雲祈軒的身後,蹙眉看著十分簡陋的裡屋。想要開口,卻覺得唐突。
他們絕非凡人,一個溫暖一個冰冷,卻可以瞬間要了她的命。
雲祈軒護好了哥哥,便轉身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林清然,那目光帶著幾分哀傷,平白叫人心疼。彷彿被人拋棄的可憐孩子,極度需要溫暖與呵護。
「我可以幫你嗎?」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眼睛帶著幾許無辜。她自個兒的日子都這麼淒慘,還指望著幫助別人?
「我送你下山。」雲祈軒溫和地說著。勉強笑了笑。
「不可!」軟榻上的男子制止。
「我自個兒就可以。沒關係。」林清然瞇著眼睛說著:「你們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的。」說完瞧了眼面前的絕美男子:「你哥哥……很不好。也許撐不了很久……」
「我哥哥的刀傷已經拖了幾日……我又無法脫身。」雲祈軒的眸子帶著幾許無助,輕輕晃動了幾下。
哥哥九死一生,他很清楚。在這冬日……他們已經躲在這僻壤的後山幾天了。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都已經沒有,哥哥卻怎麼也不許他下山……甚至以死相逼。
本想著在這山上尋些草藥和吃食,卻遇到了面前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