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算是沒有說定,可是卻也**不離十了,畢竟老地主開口不管了小少爺的事兒,小少爺又一副忒積極的模樣,兩邊遣著劉氏來回地跑著。
等老三一屋知道,這事兒實際上都已經敲定了的。張氏跟在林永河身後,風韻猶存的面容上帶著幾許愁苦,默不吭聲地朝著自家屋裡走著。
林永河有點氣,他倆畢竟是清然的父母,都沒有商量一下便做了主了。老地主的性子自然是頂好的,上次清然挨了王婆的打,還是家裡林康福出面兒找的地主。這次卻不好再去了,人家相中了自家閨女,要是不允難保有人說他們林家不識抬舉。
林清然心底堵挺,瞧著爹娘的模樣,卻也沒說什麼,她是斷然不會嫁給魏潘的,再怎麼說親也沒用。卻明白這事兒得罪不起,老地主既然允了小少爺的心思,劉氏畢竟不少參與,要是他們出面在反駁,難免傷了兩家的和氣。
張氏一進門,便臉色不好地坐在炕上,手搭在一邊的矮桌,唉聲歎氣:「這事兒可怎麼才好……」在她的心底是一百個不願意清然嫁給小地主的。
自家的女兒去給人家做小,又挨過欺負,那個為娘的能放心。林永河靠在一邊不吭聲,手裡拿著個煙袋子不停地抽著,看起來心情有些煩躁。
林清然繃著小臉坐在一邊,雖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卻也沒法開口安慰下父母。林永河忽地被嗆到嗓子,鬱悶地說著:「爹娘也不是不知道那魏潘是啥人,村兒裡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張氏搖搖頭:「哎,二老也得罪不起,咱們林家哪裡能得罪了魏家,要是人家強行要人,還有不從的道理。」
林清然坐在一邊。心裡卻從極度煩躁中冷卻下來,她瞇著眼睛出聲道:「爹娘,不用為了然兒傷心,實在不成就應允了吧。」她的聲音很甜,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開心,自是帶著一股子軟濡溫和。
「這事兒不能允下來,不然以後就不好辦了。」林永河蹙眉說著:「行了,都別鬧心,明兒我再去找爹娘說說。」
三人正說著話,霞兒卻急忙地跑了回來。臉色似有淚痕,瞧見林永河邊撲在他懷裡嗚嗚地哭著。倒是把張氏和清然嚇了一跳。
「爹……」霞兒哭的傷心。林永河看著小閨女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裡猛地揪了起來。大手抱著霞兒帶著點著急地說著:「咋了?霞兒咋還哭了?跟爹說誰欺負你了?」
「剛剛村裡那幾個死小子說姐沒人要,說姐跟著別的男人到處勾搭啥的,霞兒跟著他們吵了幾句,他們全跑了!」林清霞哭著說著,心情很不好。
聽了霞兒的話。林清然騰地站起身子,臉色微白。這才說了小地主來提親,就傳出了這樣的謠言,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
張氏抱著清然,閉著眼睛,深深地喘著氣。似乎在平息心底的煩躁和擔心。林永河自是心眼兒直,受不得這樣的氣,倒是張氏仿若習慣了一般。忙著起身拉著老三:「永河?別去。」
這樣一吵對著家裡閨女的名聲就更不好了。林清然握著拳頭,凡是她受得屈辱,她定加倍奉還。
「爹……我沒事。」林清然坐在一邊,臉色自然不好,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溫和。林永河心裡氣。想著自家好好的閨女不知道是誰到處亂傳,竟然惹出這樣的事兒。他瞧了眼隱忍的張氏。心猛地疼了下,以往他不在的光景,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了。還好這次回來多呆了一陣子,才知道他們屋裡竟然受這樣的氣,實在是忍無可忍。以前只是覺著都是親戚,都是鄉親鄰里,再壞能咋地,沒想到能欺負人到這個田地!
「咱家清然不嫁!」林永河氣呼呼地說著:「都跟著我走,去大廳!」這才得了消停一會兒,林永河便攜著兩個小丫頭,跟著張氏一齊又去了大廳。()
崔氏正坐在椅子上悠閒地吃著果子,瞧見老三一家子風風火火地進屋,臉色還不大好,心裡咯登一下,她確實挺希望林清然這丫頭嫁給地主家的,這樣他們林家也有面子,要是駁了地主家的面子,實在是傷了和氣。
再說一個村丫頭,能嫁得好那可是幾生修來的,總比嫁個村頭大漢強上許多。
「老三……」崔氏招呼著,林永河抱著兩個小的,雖然生氣對著崔氏說話卻也客氣:「娘,俺屋然兒的婚事兒,你也是同意了?」
崔氏一聽,臉色不好,兒子這是啥意思,還沒見兒子對她這麼惱火過,就算是以前說著要休了張氏,他也是多半不吭聲,說多了,便心煩地離開。
「這不都是商量麼,也沒說准。」崔氏笑著說著:「都站著幹啥,坐下坐下。」
林永河坐在一邊,臉色鐵青著,林康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也披著衣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瞧了眼崔氏,不吭聲地坐在一邊。
見了老三一屋子人,對著幾個揮揮手:「然兒不願意沒人勉強,才十三、四歲,就算是說了親,也得過幾年過門,你生啥氣?」
林永河不咋高興:「爹娘你們可知外面咋說我家娃的?這氣,俺媳婦能忍,俺忍不了!」
大廳的動靜,一時便在林家傳開了,老大老二攜了各屋的人齊齊趕來。見老三站著,臉色不好,幾人坐下後,連氏卻笑呵呵地說著:「著啥急,都是一家子人,來二嫂給你們倒茶去,慢慢說。」
劉氏坐在林永山身邊,不動聲色,瞧著老三一家子破馬張飛的模樣,心裡就有些得意,總算是出了她這些日子心底那口氣。
吃了連氏沏的茶,老爺子才慢悠悠地開口:「大兒媳婦,你去回了小少爺,清然的婚事,咱們林家還得在商量。」
聞言,劉氏忽地變了臉色,崔氏一直是不管這事兒的,也很贊同,老爺子一直沒發話也是贊同的,可是今兒咋突然間變卦了。
她穩了穩說道:「爹,你說啥呢?這可是清然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再說……」她喝了口茶,瞧了眼坐在一邊臉色不好的老三和張氏,繼續說道:「清然在某些事兒上,不怎麼檢點,這不都傳開了的。」
林永河騰地站起來,對著劉氏吼道:「你說個啥?有你這麼當大嫂的嗎?我家然兒咋了,外頭那些個瘋話,你也好意思帶進屋?我告訴你,俺家然兒不會嫁給小地主!你趁早死了心!我就是砸鍋賣鐵,這事兒也不好使!」
沒想到林永河真的火了,崔氏臉色難看起來,瞧了劉氏一眼,又上前拉著三兒子:「坐下,坐下,跟你大嫂這是幹啥,都是一家子人好商量不是?」
說著瞪了眼張氏,自家兒子她是知道的,多半是屋裡面鼓弄地跑來鬧,要是賢惠的,這事兒不是對兩家都好?在屋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啥,到了大堂卻屁也不放一個。
劉氏被老三一頓嗆,心裡自然不高興,瞧著老大一眼,拍著大腿就開始胡鬧起來。一邊扯著嗓子喊著,一邊哭咧地說著:「我這命苦啊,為了這個家掏心掏肺,結果換來啥了?我這是圖個什麼喲,你對我吼啥,你家女娃幹啥了,你咋不問問,平白地小地主咋就看上她?」劉氏一邊胡鬧,一邊拽著老大,折騰的昏天暗地:「我容易麼我,嫁到林家累死累活,哪個小輩的婚事不是我管,地主家咋了,我看你們還真是蹬鼻子上臉!老三回來了……也知道給我臉色了,嗚嗚……」
「你看你這是幹啥?」林永山拍著媳婦,緊蹙著眉。
「我咋地,反正這事兒已經說定了,要不幹你們自個兒說去,別拿著我來回的不當數!林清然跟著孟貴人那會兒眉來眼去的,還誣陷我家秋兒,你咋不好好管管,自個兒沒本事,還淨事兒!」劉氏大鬧,頓時一屋子人亂作一團。
林永河氣的手指哆嗦,張氏委屈地默默流淚,拉著永河,無聲地安慰著他。張氏不是沒瞧見崔氏的眼神,怕是在心底怨恨了她。
什麼叫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林清然算是見識了!她氣惱地衝上前去,騰地跪在崔氏和林康福面前,大哭地說著:「爺奶到底咋回事你倆心裡也有譜,誰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要是非要我嫁給小地主,然兒就當場撞死!」
張氏一聽,嗚嗚地哭出聲,跟著霞兒趕忙地拉著清然,將她抱在懷裡,劉氏沒想到林清然這小丫頭這麼剛烈,心底泛著嘀咕。
崔氏大驚,林康福也緊蹙了眉:「這事兒再說,都給我消停地!」
林永河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屋裡只聽著幾人的哭聲。他忽地抬起頭,瞧著崔氏和林康福道:「爹娘,然兒的婚事,得我和張氏做主,也自然聽你倆的意思。要是這事兒沒個解決,我尋思著,就就著這個事兒,咱們分家吧。」
忽地提起分家,張氏一愣,心裡百感交集,林清然倒是極為高興,可是眼前卻有些激動,霞兒扯著姐姐,生怕她做出啥過激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