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踩在地上,她蹙眉哀嚎,怕是沒傷到骨頭,也扭到筋兒了。林清然手裡緊緊攥著孟隨風給的吃食,又摸了摸懷裡的書本,又瞧了瞧藥盒,這才心下才覺著安穩些,便跛著足,朝著林家院子走去。心裡琢磨著,她這麼灰頭土臉地進了家門,保不齊要挨一頓說的。
尋思好了說辭,林清然這才進了大門。果然林秋兒跟著一行小輩兒在院子裡張望,見她來了,這才急匆匆跑上前去。
「你上哪去了?才回來!家裡活不用幹了?」林秋兒從劉氏那裡聽出了孟公子的意思,心裡本就鬱悶氣惱,這見著林清然更是不打算放過。
清然對她是不屑一顧的,可是她後面兒卻有個殺傷力挺強的媽。「孟公子差我去地主家取些東西回來。」她淡淡開口,掃了眼林秋兒跟著夏兒姐她們進了爺奶的大堂房。
「姐,姐,你這是咋了?」要不是張氏束著霞兒,她就跑去村口等著姐了。這見林清然進了家門,好好的衣服卻弄的髒兮兮,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自然極為擔心。三兩步掙開張氏的手,去接林清然手裡的東西,然後扶著她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爺奶,我回了……孟公子叫我去地主家取些東西回來,過幾日他便離開,說這些吃食給兩位嘗嘗鮮。」林清然瞧了眼霞兒,小妹便將一袋子東西交到林清然手裡。林清霞雙手捧著吃食親自送到崔氏和林康福手裡。
崔氏眉開眼笑,連連道好。有貴人惦記著,林家的面兒上一下子風光不少。
清然不以為意,繼續說著:「爺奶,這些個東西都是極好的,村兒裡是見不著的,鎮子上也未必有賣。孟公子說謝謝咱家的盛情。」
「行了,行了,你沒在貴人跟前失了禮數就好。」崔氏看著清然,心裡極為高興。一雙瘦手來來回回地擺弄著送來的吃食。
「娘,咱家自有貴人惦記,我估摸著今年一定有個好收成。」連氏立在崔氏跟前,給二老端茶倒水。
張氏見然兒回了,雖是鬆了口氣,可是見她如此狼狽,心裡極為不是滋味。「然兒,你去地主家了,你這是咋弄的,咋全身都是土,走路還跛著,小地主欺負你了?」她上前細細看著林清然,眼中裝著滿滿的憂心。
「我說老三媳婦,這又不是什麼矜貴的,清然不是好好地回了,總扯上地主家幹啥?還是你瞧著人家心裡有著記恨,你可別忘了,爺奶可是跟老地主最交好的。」劉氏抬著眼皮兒,不屑地說著,聲音高亮,底氣足。
張氏一聽,面兒上有些尷尬:「大嫂,我不是那個意思……您看……」
「娘,然兒怕爺奶著急,只是回的時候有些急了,所以摔了一跤。」林清然拉著張氏的手,笑瞇瞇地說著。
張氏雖然鬆了口氣,可是臉色卻不太好。
「孟公子還說啥了?」崔氏繼續問著,清然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必定是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林清然看著林秋兒站在劉氏身旁,眼中帶著不滿和不甘心,時不時帶著惡毒的目光看著她。她才想了想開口。「秋兒,孟公子刻意給你備了這個。」
林秋兒聞言一愣,劉氏又瞧了眼秋兒,她這才不好意思地跑過去,拿了林清然手裡的糕點。
「這東西叫黃連糕。」林清然說著帶著幾分故作的迷茫:「孟公子說,這是代表歉意的意思。」
一句話,眾人的目光落在林秋兒身上,孟隨風留了糕點給自己,她心裡很高興,可是見一屋子人都詫異地看著自己,林秋兒就有些掛不住臉面,拿著糕點,臉頰紅紅的跑出了屋子。
還是當娘的仔細,劉氏看了眼秋兒,心裡歎氣,這小丫頭咋不早些跟她說,要是真有意孟家,嫁去做小也成。
可惜今兒孟公子這一通話,算是斷了他們林家的心思。
「你別白白地張嘴會說,貴人咋偏叫你去,你私下跟著人家認識?我告訴你林清然,你可是快要有婚約的人,平時安分著點。到時候嫁不出去,看你娘哪還有臉面。」劉氏說話不中聽,卻也解了秋兒的尷尬。
倒是林清然氣的夠嗆,她們勢單力薄,在這破村子裡又沒什麼本事,加上劉氏這陣子在爺奶心中的地位慢慢恢復,她一時間也不敢嗆白長輩。
張氏臉色不好,抿著嘴,扣著清然的頭。
「孟公子本想叫秋兒的,可是怕她不好意思,才叫上我的。」這一句話可是大含深意,連崔氏和林康福都看了坐在一旁的劉氏。
連氏一家更是覺得好笑,劉氏攀高枝兒可是攀習慣的,沒想到在孟家身上碰釘子。自家閨女小小年紀,卻有意人家貴人。真是不害臊。
清然眨著無辜的眼睛,抱著張氏,心下等著劉氏發飆。她緩緩地說著:「我自是認識孟公子的,秋兒拉著我去地主家對票據,正巧著遇到了孟公子。然兒差點受了小少爺的欺負,便是孟公子給我解的圍。」
「你個小蹄子!長著張破嘴瞎咧咧,你胡說啥,我家秋兒可是好閨女,還沒說親,豈能被你壞了名聲。再說,人家對票子,你欠蹬地跟著去啥?」劉氏一拍桌子,氣呼呼地看著林清然,這老三一家近來就是給自己對著干定了!尤其是這個軟柿子的林清然,現在長脾氣了!
老爺子瞇著眼靠著,崔氏看了眼林康福,對著連氏道:「扶你爹進屋歇著,這些個小事兒,我在就成。」
連氏笑著答話,攙著老爺子朝著裡屋走去,一副恭敬小心的模樣。
林清然扶著隱忍的張氏,霞兒瞪著大眼睛看著劉氏,她們一家子就別想跟這個大伯母和平共處。
清然看了眼劉氏,帶著幾分無辜:「不是大伯母叫我去的嗎?正巧著老地主今兒不在家,然兒才差點挨欺負的。」
崔氏微微蹙眉,瞧了眼劉氏道:「以後別叫清然去地主家,沒過門的丫頭再出點啥事兒。」
劉氏有些尷尬,自然知道是秋兒的主意,心裡悶氣,看著張氏一家子怎麼也不順眼。長輩兒在場,加上這事兒辯起來自是自家秋兒吃虧,她站起身子,氣呼呼地跟著崔氏告別,便風風火火地出了堂房。
見劉氏離了屋子,張氏吊著的心,這才緩緩地鬆懈下來,一手扯著一個女娃,對著崔氏福了福身子:「娘,我帶倆娃回了,你看清然這樣,我不放心……」
崔氏瞧了眼張氏,緩緩開口:「你大嫂性子倔,你別放心上,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