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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收攬 文 / 克裡斯韋伯

    「在下是個雜耍的,被盜賊們劫了去,卻是未曾殺過一人,實在是冤枉呀!」

    「呸,哪個信你,水沒有,尿你喝不!」那無賴冷笑道,說著便解開褲子要撒尿。

    周平正要上前制止,卻只見一個女子上前,手中捧了一碗水,放在那楊五的身旁,圍觀眾人不禁嘩然。那女子卻只當沒聽見,朗聲對楊五道:「你雖是盜賊,但也救了我杜二娘一命,你現在落了難,這碗水便權當還了你的恩情!」

    周平在一旁聽得清楚,他倒是也有從盜賊口中聽說過這楊五阻止濫殺被劫走婦女之事,暗想這賊首那日偶爾行的一善,今日卻得了果報,雖說他依照刑律,他是必死無疑,不過好歹也算是少吃了點苦頭。

    周平正思忖中,身後突然傳來叫喊聲:「阿平,巡檢正在到處找你,你卻在這裡看熱鬧,還不快隨我回去!」

    「巡檢找我?」周平回頭一看,卻是莊中的同伴:「你可知是什麼事?」

    「韓家人要請人晚上赴宴,快快回去!」那同伴急道:「巡檢催的緊,和上梁著火一般!」

    周平只得趕回駐地,一問才知道方才韓家有人前來請人赴宴,只說是答覆擒拿盜賊之情,請帖上的落款卻是韓肖胄。薛良臣不過是個微末小吏,得了這請柬便趕忙將幾個兄弟喚來,稍一商量後決定不但薛家幾人都要去,連周平這個射傷了賊首之人也得去,不然韓相公若是問到了人不在可不好,於是先讓人將周平喊回來,然後各自收拾一身新衣,為晚上赴宴做好準備。

    轉眼已經是晚飯時分,薛良臣一行人換了新衣,到了晝錦堂外遞上請帖求見,韓家開了側門相迎。一行人在家僕的引領下,穿過幾重庭院,到了一間明堂之外,薛家四兄弟上得堂來,而周平只能在側屋的一個耳房裡坐下,几案上只有一壺冷茶相待。

    周平氣哼哼一屁股坐下,對於韓府的招待他雖然也有幾分心裡準備,但是像這樣苛待還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好歹自己也剛剛幫你們韓家消滅了盜賊呀,竟然被如此看待,丟到耳房不說,連熱茶都沒一杯,簡直連他家的奴僕都不如。

    周平正生著悶氣,突然聽到房門咯吱一響,抬頭看到一人拄著枴杖進來了,定睛一看卻是岳飛。

    岳飛看到周平,滿臉堆笑的甩開枴杖,走了過來道:「周兄,我聽說東家宴請擒拿盜賊的豪傑,便過來看看,想不到你也來了!」

    「岳兄快坐,腿上傷勢如何了?」周平趕忙扶著岳飛坐下,苦笑道:「什麼豪傑,不過是湊巧罷了,在貴上眼裡,我們也不過是些飛鷹走狗罷了!」

    「已經好了四五分了!」岳飛看了看四周的擺設,臉色微變道:「實在是太過分了,周兄你稍待,我出去會就回來!」說罷岳飛出了門去,幾分鐘後重新回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副托盤,上面擺著兩副碗筷、一大壺酒,一盤肉、一盤豆腐。岳飛擺開碗筷,帶著歉意笑道:「周兄,接你進來那人不曉事,把你當做同行的下人,我已經說過他了,你莫要怪他!」

    「我哪裡敢怪他,再說我也本來就是薛家的田客!」周平笑著夾了一筷子肉,道:「不過看樣子岳兄在韓家混的不錯呀?」

    「周兄說哪裡的話!」岳飛臉色微紅,他給周平倒了一杯酒,自己滿飲了一杯道:「不過是這次事情後,東家覺得家中防備太差,讓我當個弓箭師傅,教授家中的僕人射箭罷了!」

    「那就是岳教頭啦!」周平舉起酒杯笑道:「來,小子敬岳教頭一杯!」

    「周兄休得說笑!」岳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若論射藝,你也不差吧?我聽說那賊首楊五便是被你射傷的。」

    「碰巧罷了!」周平淺酌了一口,看了看眼前這個已經臉色微紅的青年,很難想像眼前的這個青年農民就是後世那個萬人敬慕的武穆王,他心中一動,問道:「岳兄,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今後?打算?」岳飛一愣,他少時家貧,雖然喜歡喝酒,但卻很少有機會喝酒,此時幾杯入肚整個人已經有些熏熏然,下意識的答道:「還能有什麼打算,若是能將我母親妻子也接來,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便好了。」

    「原來如此!」周平點了點頭,心中正打著主意,外間突然有人敲門,大聲問:「薛家莊的周平周小郎可在?

    「在!」周平站起身來,推開房門,只見一名青衣僕人看了看周平道:「我家主人要見你!」說罷也不待周平答話,便自顧轉身向堂上走去。周平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兩人上得堂來,只見上首坐著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豐滿而又白皙的臉龐上帶著輕鬆的笑容,頷下依照當時士大夫的習慣留了三縷長鬚,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睛正向周平這邊看過來。周平猜想此人應該就是這次宴請的主人韓肖胄,便依照禮儀的要求撩起長袍的前襟,向其斂衽下拜道:「小人拜見韓相公!」

    「壯士免禮!」韓肖胄此時倒並沒有表現出士大夫通常的倨傲,他伸手虛托了一下,待周平站起身來,用一種欣賞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材高大、容貌端正的周平,笑道:「果然是好漢子,若非如此也不能射傷賊首!來人,取酒來,我要敬周壯士一杯!」

    「多謝韓相公!」周平趕忙接過酒杯,行禮如儀後一飲而盡,他雖然不知為何這位高權重的大頭巾為何如此,但他一上來就打定了主意,所有的糖衣炮彈打過來都是糖衣吃掉,炮彈扔回去便是。

    「好!」韓肖胄見周平滿飲了這杯酒,做了個手勢示意讓其坐下,轉身對右邊作陪的知縣沈恆道:「老父母,好像這幾位壯士除了薛巡檢外都是白身,不知此番有何封賞。」

    沈恆聞言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感情是問其他幾人縣裡面還有什麼官職方面的表示,他不由得暗自著惱,這幾人都是尋常武夫,不過是斬殺了幾名盜賊,自己一個知縣最多在上奏朝廷的折子裡美言幾句,至於上邊會如何答覆那就說不清楚了,你姓韓的堂堂掌起居舍人事,中書要人,當著這些武夫的面問我這些,豈不是在給我難堪嗎?話雖如此,沈恆也不敢當面反駁,只得笑道:「請右起居放心,下官定然會在給朝廷的奏折裡稟明幾位壯士的功勞的!」

    「那就好!」韓肖胄笑道:「本官有個同年正好在尚書省吏部為官,勾當右選之事,像是正八品以下的武臣差選也能說上幾句話。等本官回京師之後,正好替幾位壯士提上一句便是,想必承信郎、保義郎還是不難的!」

    韓肖胄此言一出,堂上薛家幾兄弟頓時熱淚盈眶,跪倒在地,周平趕忙也跟著跪了下去,薛良臣磕了兩個頭後顫聲道:「相公如此抬愛,我等當真是粉身難報!」原來宋時承五代積弊,官制蕪雜,具體又分為本官(寄祿官)、職事官、差遣等等。所謂本官即表明這個官員的官階,決定官員的俸祿多少。而職事官與差遣則說明此人的具體職務和工作。元豐改制後,武臣分為從太尉到承信郎五十二階,承信郎是從九品,保義郎是正九品。這幾人本來不過是鄉間的弓手,連個未入品的甲頭、公據(宋代武臣名)都不是,這一下子就可以列入小使臣的行列,實在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了,當時北宋武臣尚未濫發,對於這幾人來說吸引力極大。

    「起來吧,你們幾人弓馬嫻熟,也都是人才,我為國舉薦也算是一樁美事!」韓肖胄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起來,指了指一旁臉色有幾分難堪的沈恆,笑道:「你們幾人莫要謝我,若非老父母在折子裡舉薦你們,我那同年也是做不得的!」

    薛家幾兄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冷落了知縣,趕忙又轉身向沈恆磕謝,周平一邊跟在後面磕頭,心頭暗想韓肖胄這般作為分明是在收買人心,雖說薛家幾兄弟替他收拾了那群盜賊,可他堂堂的掌起居舍人事,乃是中樞清貴之人,身份如此懸殊,最多派個族中兄弟在酒桌上敬他們幾杯酒也就是了,何必如此賣力氣?難道這廝也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知道幾年後大宋就有兵火之災,在這裡收買薛家這幾個弓馬嫻熟的兄弟?這也未免太離奇了吧。

    周平正在一旁胡思亂想,耳邊傳來韓肖胄的笑聲:「我前兩天收到汴梁的來信,信中說這次我在前往遼國的使團之中。我聽說這幾年那邊地界上頗不安靖,想要帶上兩個弓馬嫻熟的護衛,本來我家中那田客岳飛挽得一手好弓,讓他去便可,只是不巧他箭傷尚未痊癒——」說到這裡,韓肖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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