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孫婷婷兀自顫抖的身體,張東北並沒有鬆開自己的雙手,而是手掌之上微微用力,讓她明白到有自己在她身旁,她什麼都不用害怕。
感覺到孫婷婷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了,張東北輕聲問道:「剛才龜田一郎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可以告訴我嗎?」
孫婷婷轉頭望著張東北,看到他眼神中對自己的關切之情,孫婷婷心裡一陣感動,點了點頭,不過她卻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向張東北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彭縣的老百姓們剛才都叫罵我是漢奸,是無恥的女人嗎?」
張東北一愣,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剛才看見成百上千的老百姓都在罵孫婷婷,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本來他心裡確實有這個疑問,也想向孫婷婷問下緣由,但又怕孫婷婷會傷心,所以便忍了下來沒有發問。此刻見孫婷婷自己提起,張東北先是一驚,後來她神色如常,便也釋懷,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也正奇怪他們為什麼會罵你。」
孫婷婷道:「因為龜田一郎讓我嫁給他,而我同意了他的求婚。」孫婷婷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女人原本應該有的幸福笑容,反而是一臉的憤怒。
張東北道:「是龜田那王八蛋*你的?」
孫婷婷點了點頭道:「本來我和父親都是不同意的,可是後來龜田一郎不知從哪裡打探到了我們家裡的一些秘密,然後用這個秘密來威脅我們,為了保住父親和家庭的安全,最後我不得不答應了他。在答應他之後,最開始幾天,龜田一郎對我們也不放心,每天都派兵守在我們家門口,不過後來見我們並沒有逃走的打算,便也對我們放鬆警戒,再到後來,我可以自由的在彭縣範圍內活動。只要不出城,彭縣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先前我帶你們去的濟生堂藥店,那裡龜田一郎是不允許除了日本人以外的人進入的,不過我是唯一一個例外的。就這樣,我受到龜田一郎的特殊照顧,但同時卻成了彭縣百姓眼中的漢奸女。而且就在不久前,龜田一郎更是將我與他婚約公佈了,一時間我成為了彭縣老百姓眼中賣國求榮的敗類,我們孫家在彭縣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從以前的人人敬仰,變成了現在的人人唾罵。而造成這一切的最魁禍手便是龜田一郎這個王八蛋。」
張東北道:「所以你才這麼恨他,你才會跟我說,如果我抓住了龜田一郎便將他交給你,對嗎?」
孫婷婷點頭道:「沒錯。我們孫家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會變成彭縣百姓的公敵,完全是龜田一郎造成的,所以我要殺了他。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殺他的想法,可是為了父親,我一直都隱忍著沒有動手。若不是你率領飛龍寨攻下了縣城,也許我真的有可能最後會選擇嫁給他,然後再自殺。可是這個時候你來了,當我在家裡聽到城外的炮聲的時候,我當時心裡都在想一定是你來了,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時間會想到你,不過最後事實說明我的直覺是對的。當我在城裡第一眼見到你的背影的時候,我在心裡感謝老天爺,以前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靈的存在,可是當時我卻信了。我知道你是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拯救我們孫家的。」
張東北呵呵笑道:「我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
孫婷婷堅定道:「不,在我心裡你就是來救我和父親的。就好像剛才,當所有人都在罵我的時候,你卻選擇了相信我。你知道嗎,當時我問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的時候,我心底真的很害怕你會說不相信。如果當時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也許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可是你沒有,當時你的眼神是那麼清澈,你的神情滿是關懷,你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感動嗎?當時的我就好像墜入了冰冷的深淵,而你卻向我伸出了雙手,將我一點一點的從冰冷的黑暗中挽救了回來。所以我說你就是上天派來救我的。」孫婷婷說完這些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好輕鬆,望著張東北的臉龐,她的臉上再次綻放了笑容,就好像雨後的彩虹一樣讓人嚮往和著迷。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張東北在孫婷婷的眼神裡發現了一種異樣的神彩,張東北感覺的出來,那是一種愛慕的眼神。
莫非這孫婷婷愛上自己了?張東北在心裡胡思亂想到。
「那龜田一郎到底知道了什麼秘密,竟然能讓你們有這麼多的顧忌?」為了不再讓自己想入非非,張東北急忙轉移了話題。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實在不是個郎情妾意的場合。
見張東北轉移了話題,孫婷婷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失落,不過這個表情卻是一閃而過,就連張東北都沒有察覺。
孫婷婷道:「我父親的真名其實並不叫孫傳善,他本是民國的一個大軍閥,早年前也做過不少錯事,不過後來覺悟,便遁入空門,一心向佛。可是後來日本人來了中國,他們找到了父親,請他再次出山,協助他們日本來征服中國。不過父親沒有答應,雖然父親年輕時做過許多錯事,但是這些並不代表他不愛自己的國家,對於日本人這種無理的要求,父親予以了嚴辭拒絕,當時讓日本人很不高興。不時父親知道日本人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本想一走了之,可沒想到就在那時仇人找上了門,父親被仇人擊中胸口,重傷倒地。那仇人向父親開了一槍,本以為父親必死無疑,可是她卻沒想到父親天生與常人有異,心臟偏於右胸,父親因此逃過一劫。當時父親將計就計,我們便對外宣稱父親已遭仇人殺害,以此躲過了日本人的迫害。後來我們舉家搬遷來到了這個小縣城,父親也改了名字,本以為天下再無人知道這個秘密,可是龜田一郎卻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父親的真實身份,然後便是以此為要挾,*迫我嫁給他,如果我不答應他的話,曾經找過父親的那些日軍高官便會得知父親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父親。」
張東北皺眉恨聲道:「這龜田一郎果然可惡,早知道如此,剛才應該多折磨他一會再讓他死。」
孫婷婷撲哧一笑,道:「龜田一郎都已經被你折磨成那個樣子了,你還不滿意啊?」
張東北笑道:「自始至終我可都沒有動過手,除了最後踢他那一腳以外。那些可都是我們偉大的中國老百姓的豐功偉績咧。」頓了一下,張東北問道:「那孫伯父的真名叫什麼?」跟孫婷婷聊了這一會,兩人也真正的熟悉起來,張東北對孫傳善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中改了。
孫婷婷道:「父親的名諱是孫傳芳!」
「孫傳芳?」張東北一聲驚呼,臉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震驚。
見張東北如此大反應,孫婷婷奇道:「怎麼啦?」
張東北自知失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我沒想到孫伯父竟然會有如此大的來頭。」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歎道:孫傳芳一九三五年竟然沒有死,原來歷史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