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東在大街上隨處找了一個麵攤點了兩碗牛肉麵,給了李悅喜一碗。
「吃吧,吃完了咱們要趕緊去辦事。」周學東摘下自己的圓頂禮帽放在桌邊。周學東身穿一襲長衫,帶著一副墨鏡,而李悅喜身上則穿著一件馬褂,下身是一件凡布褲子,這二人坐在一起,只看打扮表面上是主僕二人,其實這二人真正的身份則是八路軍一二九師386旅新二團的營長和士兵。這二人這次進入彭城縣是有重要的任務。
李悅喜答應了一聲,便挑起一大筷麵條向嘴裡塞去,這可是他求了團長好久才得到的這一次進城的機會,而且在部隊裡整天吃的都是窩頭鹹菜,有時甚至連鹹菜都沒得吃。這次能來到彭縣,而且此刻眼前還有一碗牛肉麵,李悅喜可還真忍不住肚子裡的饞蟲。
不過吃了兩口之後,李悅喜就停了下來,畢竟他還是知道任務第一,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可是一名合格的老八路了。
「營長,咱們不都調查清楚了嗎?還有什麼事要去辦啊?」李悅喜小聲的向周學東問道,一臉的不解。
周學東眼睛一瞪,小聲喝斥道:「出來之前我是怎麼跟你交待的?讓你要機靈點,注意點,你這麼快就忘到腦後去啦?這彭城縣裡可到處都是小鬼子的眼線,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發現的。」
經周學東這麼一說,李悅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禁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是,周老闆,我下次一定注意。不會再這麼不小心了。」
周學東看他一臉的緊張,心裡暗歎,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跟小鬼子干,這傢伙確實是把好手,可是執行這種潛入任務還是太嫩了點啊,看來以後還要多磨練一下才行。
「小鬼子皇帝過生日,這是公開的秘密,如果只是這個消息,我們根本就不用進城來,我們現在還有另外一個任務,那就是要調查那個小鬼子少將的消息。」
「小鬼子少將軍官?周老闆你是說這次彭城縣將要來一個鬼子大官?」
周學東點頭道:「上面傳來情報說有可能會有一個小鬼子的少將軍需次長來到彭縣,但是消息不是十分肯定,所以我們來彭縣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情,如果情況屬實,組織上要求我們要在彭縣將這個少將軍官除掉,不能讓這個人活著離開彭縣。「「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這次來彭縣肯定不會就這麼簡單就完事了。原來剌激的還在後頭咧。」頓了一下,李悅喜又道:「周老闆,你說小鬼子貼的那些告示是真是假,這個鐘發白不會真的是叛徒吧?」
二人現在所說的事情雖然十分機密,但是二人聲音很小,有如蚊吟,外人根本聽不到,而且現在二人所處的麵攤就在路邊上,嘈雜聲已足以將他們說話的聲音淹沒。
「小鬼子的話哪裡能信,我看肯定是這個叫鍾發白的讓龜田這個小鬼子吃了大虧,龜田一郎才會想出在城裡貼告示捉拿他的。而且龜田這個老雜毛似乎還怕他不會出現似的,還用他的家人做誘餌,我看啦,這鍾發白應該是號人物。只不過既然有如此大的能耐,應該不會是無名之輩,不過我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似的。」周學東思索道,畢竟能做上營長的這個位置,還是要有一定的頭腦的。
「那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到時候我們幫不幫這個鐘發白一把?」
「當然要幫上一把。就算這鍾大魁一家三口不是因為鍾發白而要被小鬼子槍斃,咱們既然知道了當然就不能置之不理,咱可不能讓小鬼子在咱的地盤上隨隨便便的撒野。只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鐘發白現在可是在飛龍山,山上閉塞,得到消息的速度太慢,我就怕到時候鍾發白趕不過來。小鬼子這技倆雖說明顯的就是誘敵之計,可是他們料定鍾發白一定會來,可是如果鍾發白不來的話,那麼對於小鬼來說鍾家三口可就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那到時候小鬼子可就會真的槍斃了他們。反之,鍾家三口的性命就可能可以保全。但是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這鍾發白能不能得到這個消息,如果到時候是因為消息閉塞而導致自己家人被小鬼子害了,那鍾發白有可能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周老闆,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要去給他們報個信才好。」
「當然。不過今天才只是第三天,離行刑之日還有七天的時間,所以這段時間裡我們要先完成我們的任務。然後再去一趟飛龍寨。若是到時候他已經得到消息那便好,沒得到消息,從我們這裡得到消息,那也有足夠的時間商量營救的計劃。」
「嗯,周老闆說的是。我們可不能讓一個一心抗日的好戰士的家屬就這樣被小鬼子利用然後再殺害。那我們趕緊吃吧,吃完了快點將自己的事情辦妥。然後就去飛龍山走一趟。」趙悅喜正說著,突然發覺身後來人,他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急轉過身,雙手便直接從腰下探出抓向身後這人,他這動作一氣呵成,待他手扣住了身後那人手腕他都還沒有看見身後的人到底是誰,正當他想抬頭確認的時候,突然一聲慘叫已於他抬眼之前叫了出來。
「哎喲,這位爺你輕點,我的手都快被你扭斷了。」聽了這聲慘叫,李悅喜才發現自己扣住的是麵攤老闆的手,而他手中端的小籠包也因為手腕吃痛而翻落在地。
李悅喜一驚,急忙將手鬆開,連聲道歉道:「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那老闆本以為這兩人是土匪要吃霸王餐,還以為自己這次要遭殃,不過見李悅喜道歉的態度十分誠懇,心裡懸起的石頭也就放下了,賠笑道:「不礙事,不礙事。看兩位爺如此打扮,而且身手又這麼好,兩位爺是外面的大王嗎?」
大王是彭縣百姓對附近土匪的稱呼,因為這些土匪不遵國民政府管理,自立山頭,日本人來了之後,大多數的山頭也不予理睬,儼然一副自立為王的態度,所以彭縣的百姓就直接稱他們為大王。
周學東眼睛瞇成一條縫,細看了這麵攤老闆一眼,然後嘿嘿一笑道:「難不成老闆看出了點什麼?」
麵攤老闆在這條街上做生意也好多年了,做生意的人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他一聽周學東問話的語氣,就已經知道周學東這是對自己動了念頭,至於是什麼念頭他就說不清了,如果因為自己這多嘴的一句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那可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麵攤老闆急忙顫聲道:「不是,老頭我只是隨口這麼一問,兩位爺你們慢用。這次的牛肉麵和包子我請客。」
李悅喜笑道:「老闆,你不要害怕,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只是外地的商人而已,這位是我們大東家,我們來彭縣只是做生意的,這一身武藝也是為了跑江湖防盜匪而練。」
麵攤老闆長噓一口氣道:「原來是兩位老闆,先前多有得罪,真是不好意思。剛才聽到兩位說是想上飛龍山是嗎?」
周學東和李悅喜兩人齊是一愣,周學東笑道:「老闆,想來你是聽錯了,我們可不知道什麼飛龍山飛鳥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