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縣並不大,城中任何一處地方只要一響槍,指揮部裡馬上就可以得到消息。當一個士兵衝進來向龜田一郎報告的時候,龜田一郎正坐在榻榻米上品著茶香。當他聽說有人偷襲軍火庫,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派兵去支援,他想的是這是八路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們真實的目的是為了來營救下午剛剛被抓到土八路鍾發白。他的這個想法更是讓他確定鍾發白一定是**裡的一名非常重要的人。他甚至來不及換上軍裝,拿上自己的佩槍和佐官刀便衝出了房門向樓下衝去。
審訊室的門關著的,裡面很安靜,這讓龜田一郎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急忙吩咐士兵將門打開。當他看到審訊室裡躺在那裡的三個人,他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唰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佐官刀,一刀將身邊的士兵劈翻在地。可憐這個小鬼子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大佐閣下生氣了便這樣一命嗚呼。看見大佐閣下突然生如此之大的氣,其他的士兵誰也不敢再靠近。
「人呢?那個土八路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審訊室裡只能找到三具屍體?你們這些笨蛋是幹什麼的,你們的眼睛只是個裝飾嗎?你們的耳朵長著都是為了出氣的嗎?為什麼審訊室裡發生打鬥,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知道裡面死的人是誰嗎?是吉井少佐,你們這群飯桶,就這樣讓一個土八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殺了你們的少佐,你們難道不感到羞愧嗎?我要讓你們全都去給吉井君陪葬。」龜田一郎猶如瘋狂的野獸一般吼叫著。他最得力的助手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指揮部,院子裡這麼多的守衛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這種事情太過蹊蹺,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證明了張東北的可怕。
對面牢房的川野太泰和院門口的守衛早就嚇傻了。他們這時才知道先前那個少佐根本就是假的。可是誰又能想到一個日語講的那麼流利的人竟然會是八路呢。不是說八路都是沒有文化的老百姓組成的嗎?
過了好一會兒,龜田一郎心中的怒火終於漸漸平熄,冷靜下來的龜田一郎是可怕的。他立馬便想到先前軍火庫受襲的事情有可能就是逃走的鍾發白幹的,其實城裡根本就沒有混進來八路軍。而他為什麼要去偷襲軍火庫,有兩個原因:一是他逃出去後為了出氣,便想到炸了軍火庫。二是他白天就是故意讓自己的人把他抓回來的,然後伺機逃脫,為的就是炸毀軍火庫。龜田一郎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他先前聽吉井提過,這個人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他願意被吉井抓回來,固然是因為鍾家村的老百姓,可是更多的有可能是他早就想這麼做了。讓龜田一郎這麼想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昨天日軍補給部隊剛剛給彭縣送來了一批軍火就放在軍火庫裡,雖然這次補給押送進行的十分隱秘,但這裡畢竟是在中國,或許早就走漏了風聲。
「偷襲軍火庫的有多少人?」龜田一郎向來報信的士兵問道。
「兩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士兵小心翼翼的答道,他現在都不敢太過靠近龜田一郎,就怕不知道他什麼也會給自己來上一刀。
「一男一女?沒有錯,男的肯定就是逃出去的土八路,可是那個女的是誰?難道是他的家人?不對,是趙如芝那個女土匪。」龜田一郎突然想到了關在牢房裡的趙如芝。因為龜田一郎知道鍾家母女現在都已經被嚇成了癡呆,不可能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而趙如芝和她們關在一起,那現在和張東北在一起的除了她就不會再有別人。
龜田一郎的思緒不可謂不縝密,只是一剎那便想到了所有的事情。而且他的推斷也是完全正確的。看見龜田一郎向牢房走來,川野太泰兩人早已嚇的面無人色,雙腿發顫。看到這兩個看門卒的反應,龜田一郎已經不用再進牢房裡確認什麼了。
「把這兩個廢物給我拉出槍斃。他們是怎麼看的門,竟然讓一個八路就這麼輕易的把一個重犯帶走。」龜田一郎根本不想再聽什麼解釋,在他想來,這兩個就是蠢豬,對方只不過是換上了吉井的軍服就把他們這兩個笨蛋給騙過了,這樣的蠢貨留著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
「大佐閣下饒命啊。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八路,他的日語講的實在是太好了,而且他身上還穿著佐官軍服,我們也只能聽命行事啊。」川野太泰掙扎著不被衝上來的士兵拖走。自己現在還年輕,還什麼都沒有體驗過,自己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川野太泰不放過任何一絲可以活命的機會。
當龜田一郎聽到這些的時候,他示意士兵放了川野。
「你說那個土八路會講日語,而且講的很好?」龜田一郎的口氣不再像先前那麼嚴厲,可是卻另一股陰森的味道在裡面。
「是的大佐閣下。他的日語講的非常好,就和我們一樣。是家鄉的味道。如果大佐閣下不相信的話,可是問三井君,吉田君,蒼木君他們。他們都可以為我所說的話做證。」川野所說的三個人就是和自己一起看牢門的士兵和兩個守院門的士兵。
龜田一郎動了一下手指頭,身旁的副官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對身後的士兵吩咐了幾句,沒過一會,那兩個守院門的士兵便被帶了過來。
「你們說說先前帶著女的出去那個八路的日語是不是講的很好?」龜田一郎此刻臉上居然出現了笑容,不過沒人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因為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抬頭看著龜田一郎。
兩個士兵齊聲答道:「是的大佐閣下,那個人的日語講的非常的地道。我們都以為他是真正的少佐閣下。」
「很好,非常好。」龜田一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龜田一郎突然再次抽出先前已經歸鞘的佐官刀,唰唰唰唰,閃電般揮出四刀,川野等四人的腦袋便同時落了地。
在得知張東北竟然會說日語,而且還說的非常之好之後,龜田一郎心裡那個後悔啊,腸子都悔綠了。本來還以為張東北只是八路軍中團營級別的幹部,可是當他知道張東北的會說日語之後,他便知道張東北的職位級別絕對不是團營級。因為在八路軍中,團營級別的幹部基本上都是靠戰功從士兵升上去的,大多數都是老百姓出身,不可能有什麼高的文化。而這個人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那說明他去日本留過學,像這種有如此文化程度,而且武功身手又好的文武全才,在八路軍中絕對可以做到師長甚至是軍長。龜田一郎知道自己犯一個天大的錯誤,可是他不能自己承認是自己的錯誤導致張東北的逃脫。所以川野這四個人便成了他自己的替死鬼。問題出現了,總得有人負責吧。
「給我全城搜捕,一定要抓住這兩個人,最好的是活捉,但若是對方反抗,死的也可以。」龜田一郎幾乎是嘶吼著下了這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