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鴻鵠之志
「好。」乖巧地笑笑，蛋蛋不好意思地低頭了，肚子其實鼓鼓的，爹地會不會嫌棄她呢？哥哥都沒吃什麼，她真的吃了好多哦。
寧謙好笑地抄起正自我嫌棄著的女兒，「蛋蛋明天起早上跟著爹地去鍛煉身體好不好？」
「好，那哥哥要不要去呢？」
小姑娘抓著爹地的衣袖，在外人面前，她會很乖很乖的。
「哥哥也去。」一句話下了結論，寧謙同時也提醒了兒子一聲。
男孩子歷來容易崇拜自己的父親，是以聽得爹地要帶他們去鍛煉，笨笨俊俏的小臉上顯然很是興奮。
蘇意和寧謙一人帶一個孩子，和金燦嘉道別後離開了。
由於是陌生的地方，晚上兄妹兩個不約而同地嚷著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蘇意沒什麼意見，寧謙倒是無奈得很。這兩孩子，自從他們出生，他都沒什麼機會和媳婦兒親熱了。
腹謗是一回事，寧謙到底是答應讓兩孩子跟著上了床。
兩孩子睡在中間，其中蛋蛋在寧謙懷裡轉來轉去的，抖得被子裡一陣風進來。
「蛋蛋，你不要再轉了，好多風。」
此時的天已經轉涼了許多，笨笨很不高興自己的妹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聽得哥哥的叫聲，蛋蛋消停了幾分，只她的一對眸子，在黑夜中依舊是燦若星辰。
「爹地，我們要在這裡玩多久呢？」
「蛋蛋想在這裡多久呢？」寧謙反問她。
「蛋蛋想爺爺外公和太奶奶了，爹地什麼時候回去看他們呢？」沒想到這娃兒還挺有孝心。
寧謙笑笑，撫了撫女兒頭上絨絨的發，「過幾天就回去了，好不好？」
「爹地說的就好。」
蘇意則是和笨笨講著些進化論一類的東西，笨笨的愛好和別人不太一樣，蘇意慶幸自己沒事時翻過的書還不少。
「媽咪，你困了嗎，該睡覺了哦。」
不知過了多久，貼心的兒子這麼招呼了蘇意一句。
蘇意給了兒子一個晚安吻，道了聲：「笨笨和蛋蛋晚安。」
蛋蛋親了一下爹地和哥哥，又是掙扎著要去親媽咪一下。蘇意配合地抬起身給她香香一下，沒想到小妮子還挺有心事，居然補了句：「爹地和媽咪也要親親，爹地也要親哥哥。」
寧謙勾住蘇意的腦袋淺吻了一下，之後往兒子臉上親了一口，他道：「都睡了啊，明天我們去外頭逛逛。」
事實上，才那麼一個吻哪能滿足寧謙，不過這兩奶娃在場，好吧，等回去以後，他一定要訓練兩個奶娃娃自己睡。都四歲了，當年他四歲那會都能玩槍打架了。
蘇意給兒子掖好了被子，慢慢陷入了夢海裡。
這一夜她做了個無比混亂的夢，夢中寧謙身負重傷，在病榻上纏綿了近一年。
槍聲，子彈刺入皮肉的聲音，棍棒相擊的摩擦聲響，寧政痛苦的呻吟，手下們匆匆忙忙地說著「少主，你和主人先離開，我們斷後」……
除此以外，還有醫生不容樂觀的宣判，福伯在兩張病床上來回奔波，小蝶說都會好起來的……
畫面再轉，是寧謙起身時不慎摔倒，不得不臨時進行手術的場景。手術刀，血管，每一寸的經脈脈絡，都這樣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寧謙，你痛苦嗎？」有道讓蘇意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了，然經過了前邊那噩夢的摧殘，蘇意一時間竟是都記不起這是小蝶變聲期那會的聲音了。
畫面中的寧謙臉上很平靜，沒有血淚，沒有笑意，「身體上這點痛算什麼痛苦呢？」
「那麼心上呢，醫生說你很可能會終身癱瘓，你不怕嗎？」小蝶還在問。
「一想到我可能終身拖著這副病體，我怎麼能不怕？在有了在意的人之後，這樣的現狀，我怎麼能不怕呢？可是，怕不怕，也只能這樣了。」
「在意的人……她在等你，我說的是主人。」
「我知道，有時想想我也真自私，我希望她等我，不要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可是我又不願意讓她因為等待一直痛苦下去，真是難辦呢！」
「如果永不能恢復健康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假如真有這麼一天，那麼請你務必告訴她我另有新歡了，讓她死心，不要再對我這個廢人有任何留戀。」
「寧謙，你是個瘋子……」
「謝謝評價，我是。」
這個夢境這樣真實，以至於蘇意額上驚出了一頭冷汗，可她還是沒有醒來，明明已經……害怕得不能自己。
下面出現的一幕是寧謙將醫生端來的藥碗摔了，說自己受夠了躺在病榻上的日子，他要出去外面，不要繼續呆在這個小房間裡了。
有醫生上前來給他注射了鎮定劑，隨後寧謙便這麼滿目無神地……一點一點合上了雙眼，仿若這一覺睡去，他便再不會醒來。
有一層紅光包裹住了寧謙，之後床上的人莫名失蹤了，蘇意心頭一跳。
南面空間——
這裡是火焰的海洋，朱雀是這方天地的主宰。寧謙被隨意丟在了燃著火光的地面上，而小蝶正在和朱雀討價還價。
「說好了的啊，你給我千年靈氣，我可以給他留條活路。」這是蘇意頭一回看到朱雀的真身，還真是……美麗無比。不過它說出的話，還真是略微過分了呢！
空間中的最後一幕是朱雀從口中吐出了一顆發亮的金色圓球，之後那球體進入了寧謙體內，迅速修復了他身上所有的傷口。
「記住，你突破之日必須還我千年靈氣，否則我能救他，便能要他的命。」
「朱雀，別嘴硬了，你不會殺他，也殺不了他。特別是宿主死，你也必須進入沉睡狀態，我想你應該還沒逍遙夠吧？」
「別以為你有多瞭解我，我朱雀就喜歡睡，你管得著？」
「豬……」
「你說什麼？有膽子給我再說一遍！」
「豬……非要我說。」小蝶不怕死地重複了一句。
「我饒不了你，可惡下作的東西……」
寧謙再醒來時，身上的創口已盡數消失。歷經了一年有餘，他總算是從那場幫派火拚中徹底恢復了過來。
之後發生的事情蘇意就都清楚了，寧謙去找她，而那一天，正是覃偉恆在醫院命隕的時候。
一個真實無比的夢，驚得蘇意醒來後心還撲騰撲騰地飛快跳動著。小心地坐了起身，她半響下了床，繞到了寧謙那一邊去。
床很大，足以容納七八人，蘇意坐到了寧謙身邊後，輕輕搭上了他的俊顏。
好一刻，俯下身，她將腦袋輕貼到了他的心口。
寧謙摟住了蘇意的腰身，往她額上一吻，「怎麼起來了？出汗了，病了嗎？」
搖搖頭，蘇意藉著房內一點微弱的光抱住了寧謙，緊緊的，像在尋求安全感，「謙，我以後要對你更好一些，很好很好。」
「怎麼啦？」蘇意大半夜地莫名其妙說這些話，會嚇到他的。
蘇意沒有解釋，可那個夢那樣真實，真實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段日子她的丈夫經受了怎樣的煎熬，叫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寧謙在確保蘇意沒生病後才稍稍放下了心，至於她說的要對自己好，也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也會更加努力地對她和對孩子們好的。他們給了他一個家，他要做這個家的頂樑柱。
孩子們睡得香甜，蘇意轉而躺到了寧謙身側，一隻手在被窩下和他的手緊緊交扣。
夜再長，只要一直牽手走下去，終究會抵達黎明的彼端。
「謙，我們一輩子好好的，好不好？」
「好，一輩子。」
翌日接受了托邦的邀請，蘇意一行人到托邦傅泰康公司相關的產業鏈那裡都遊覽了一遍。而蛋蛋更是蹭上蹭下的，在好幾艘船上體驗了番坐大船的感覺。
今天也是傅泰康每年一度的各分公司報告會議召開的日子，托邦暫時告別蘇意一行人時，蘇意不期然便瞥見了多年以前那個和她還有寧謙同為華夏人的領獎者。
似乎是叫……李碧清？
李碧清如今已經是傅泰康京海分公司的半個掌舵人了，奮鬥了這麼多年，她的地位在分公司那邊可謂是已然不可動搖。
金燦嘉隨後也暫別了蘇意一行人。身為傅泰康公司老董的獨子，他雖說開了別的公司，可將來還是得繼承托邦這份產業，所以這種重要的會議，他也是必須出席的。
笨笨和蛋蛋手牽著手在一邊玩得起興，有托邦安排的幾名保鏢看管他們，蘇意倒是不擔心這兩孩子會出什麼事。
「哥哥，你看，那艘船我在媽咪的設計稿裡看到過。」
「我看看，真的誒，有爹地媽咪的名字在這裡。」
「好像是媽咪很久以前和爹地一起參加比賽時設計的船。」
「對的，這家公司把稿子做成實體了，真棒。」
「蛋蛋也想畫這樣的船……」小姑娘開始幻想了。
可惜她的好哥哥不遺餘力地將她打擊了一番，「你就別想了，你要像爹地媽咪那麼厲害，還要等好多好多年呢，而且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長挫了。」
「哥哥，你總是欺負我嗚……」
「不准哭，別忘了爹地說過你要做堅強的女孩子，這樣爹地才會喜歡你。」
「哥哥你壞死了……」
傅泰康在全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都有業務分公司或合作公司，而這一回來出席年底會議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傅泰康各分公司的領軍人物。
托邦上台致辭後，由總公司的幾名要員陸續講解了這一年的產業情況。
身為華夏人的李碧清坐在了長條桌中靠中部的位置，她穿著筆挺的西裝，一舉一動間很有種女強人的范兒。
「下面由各分公司代表人講述今年和預備的下一年所在的分公司的整合營銷情況，並由大會討論各分公司的戰略優缺，有缺之處也歡迎大家踴躍提出。」
場面一時間熱鬧了起來，而金燦嘉在父親的指點下仔細聽取了每一個發言人的意見，並在腦中形成了初步的判斷。
輪到李碧清時，她有條不紊侃侃而談，臉上的自信凜凜，好不鮮明。
李碧清落座時，在座其他人同樣給了她掌聲鼓勵。
後面又有其他一些國家的成員闡述了他們的理念，李碧清看似仔細在聽，其實卻有幾分游神了。
金燦嘉起身對個發言人的發言提出建議或反駁時，眾人的目光多少被他吸引走了。
金髮英俊白皮膚的大男孩，身上有股數年磨練了出來的穩重成熟，讓人覺得心安。
托邦在兒子的基礎上又補充了幾個要點，接下來便是各成員互相商討傅泰康下一年的發展要義。
蛋蛋爬上了船長的座位，咧著嘴對媽咪笑，「媽咪，蛋蛋要做船長。」
「好，蛋蛋船長，那麼你想要帶我們去哪裡呢？」蘇意對女兒還是很溫柔的。
「去外公家，目的地是外公家。」小丫頭說著又是朝著哥哥招了招手，「哥哥，你要做什麼呢？」
笨笨翻了個白眼，這丫頭，就她這小不點的……
「笨笨想做什麼呢？」蘇意很配合女兒地問了一句。
「戰士。笨笨要做戰士。」寧鈺不按常理出牌。
「哥哥你真笨，怪不得叫笨笨，船上哪裡有戰士，只有水手和船長，還有客人們……」蛋蛋說著摀住了自己的嘴，像是覺得好好笑哦。
笨笨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我要做戰士保護大家，你目光短淺，怎麼會理解我的遠大抱負，就像媽咪以前說過的『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哥哥我討厭死你了，哼！」小丫頭在船長的位置上竄來竄去，小語氣的又是可憐兮兮的了。
蘇意看著這對兒女打鬧，並不多加干涉。只在寧謙招呼他們下船了去別的地方了時，她這才拍拍兩個孩子的肩頭道，「笨笨和蛋蛋，跟媽咪走了可以嗎？」
「好。」難得齊心一回，兩個孩子一人牽住了蘇意的一邊手。
……
會議解散後，金燦嘉和托邦留在了原位上，目送著前頭那些人離開。
「總公司有計劃派人到各個分公司去暗訪，因為總部收到的調查資料和這些人報告上來的多少有差距，兒子，如果你有意願的話可以，也可以到各地去走走看看，畢竟是自家的公司，還是傷心點得好。」
「好，那我想先去華夏，跟蘇意他們一起。」金燦嘉還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金托邦沒意見，孩子大了，總有他自己想走的路，想去的地方，當父親的，也只能無條件支持。
蛋蛋手頭拿著只雪糕，邊走邊舔。蘇意不喜歡她吃太多這樣的東西，老想著哄她別吃壞肚子了。
笨笨手上則是拿著只玩具水槍，他不是自己那個好吃的妹妹，才不會那麼貪吃呢！
金燦嘉找了過來時，蛋蛋正好把雪糕吃完了，蘇意拿了紙巾給她擦嘴，微微焦慮道：「寶貝兒，你吃太胖了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
「蛋蛋長大了要嫁給爹地，不怕。」小傢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蘇意聽了，不由得哭笑不得，「蛋蛋好眼光，不過不行呢，因為爹地是爹地，不能當老公的哦。」
「為什麼呀？」小姑娘努了努嘴，「蛋蛋覺得爹地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了啊，所以蛋蛋就要爹地。」
寧謙聽著女兒的表白，心下也是好笑不已，「蛋蛋，等你長大了，爹地都老了，到時候你就不會說想嫁給爹地了。」
笨笨在一旁開了水槍，往前射了一泡水過去。
金燦嘉從這四人身側走來，面上興奮，「女人，我決定跟你們一起去華夏了，然後我再轉道去京海看看我父親的分公司，你們應該不介意多我一個人吧？」
「當然。」蘇意很樂意地邀請道：「我說過，隨時歡迎你到我們國家做客。」
蛋蛋覺得金燦嘉的頭髮好漂亮哦，所以她一直站在旁邊仰視著金叔叔的頭髮，「叔叔，蛋蛋好喜歡你的頭髮哦。」
金燦嘉聞言低下頭，很紳士地回應，「那麼真是太謝謝你了呢，小公主。」
李碧清一行人路過蘇意幾人身邊時，李碧清似是有所覺地定住了腳，少頃後主動過來道：「金少董，還有這兩位是……華夏人？」
雖然時隔多年了，但蘇意和寧謙兩人在相貌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故而李碧清對他們還是隱隱約約有些印象的。
寧謙自認記憶力不好，但凡見過的年輕女子，只要不是他媳婦，他就沒印象，看多少次都沒印象，所以對李碧清這人，他當然啥都不記得囉。
其實明眼人都感覺得出來李碧清更多的精力是放金燦嘉這了，不過金燦嘉卻是半點沒注意到的樣子，只點頭回應了這女人一下，「李小姐，你好。」
「媽咪，我想去衛生間了。」
蛋蛋突然小跑到了蘇意身邊，羞羞地小聲道。若非蘇意的聽力已經恢復了過往那般地好，還真不一定能聽到害羞的小妮子說了什麼呢？
金燦嘉要隨蘇意他們一起走，李碧清當然就不好意思再跟了。及至那大大小小的五人都離開了，李碧清才想起那一對年輕夫婦，分明是當年拿的獎項還在她之前的小情侶。奇了怪了，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為什麼金少董會對他們那麼關注？回身之際，李碧清眼裡斂下了一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