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新婚燕爾
次日清早，早醒一步的蘇意趴著身子玩弄著寧謙額上的發，眼裡的笑意深深。
寧謙醒來前擰了擰眉，蘇意待要抹平他的眉梢，細白的手腕卻是被扣住了。
將蘇意的手抓到唇邊一吻，寧謙輕輕然道了一句：「老婆，早安。」
聽到寧謙這麼一句話，蘇意突然便覺得，未來的五十年，六十年，甚至更久，能一直這樣醒來，她願意，且無比歡喜。
「我答應。」
這日曦光淺薄，寧謙從夢中醒來的這一刻，聽到的便是他深愛之人的一句回應。
答應，答應……怎麼會，不答應呢？明明，是這樣深愛的人。
婚禮定在了半個多月後，光棍節的那一天。之所以挑這麼個日子，那就是某些人一肚子壞水的原因囉！
覃偉恆本不同意蘇意這麼快嫁出去，可在女兒和他說明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好轉，且希望能早些成家後，他不高興了幾句「女大不由爹」，終究是鬆口同意了。
雖然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但婚禮的準備卻不會倉促，畢竟人手足夠，且還有寧謙這個新郎官親自坐鎮。
蘇意主要負責婚服的方面。
現在的人選擇西式婚禮的越來越多的，然蘇意卻更願意鳳冠霞帔的裝扮。而也是在林采珍的無意提及之下，蘇意才衍生了這麼個辦中式婚禮的念頭。
其實中國自古流傳下來的婚禮服裝，比起西方的婚紗西裝並沒有比之不及的說法，反而因為歷史的傳承和不斷改進，傳統婚服的款式，新娘的頭飾多種多樣，著實給了國人很大的選擇空間。
這一次的新郎新娘服裝，是特地找了精通中式婚紗的人設計裁剪的，而在設計過程中，蘇意也融入了不少自己的一些元素，讓那婚服設計師很是稱讚不已。
婚禮的邀請函是十一月初陸陸續續發出去的，邀請的大多是一些熟人，至於不太熟的，比如歐陽鈺那些，則是因為寧謙承諾過所以才請對方過來的。
蘇意不需要一個鎂光燈下成就的婚禮，她想要的，是一個能得到最親最重要的親人朋友祝福，形式從簡的婚禮。
婚禮的日期一日日逼近，身為新娘的蘇意，也開始被勒令不能同寧謙見面了。蘇意對此倒也忍了下來，可寧謙就不止一次囔囔這是什麼破規矩了。
轉眼間，十一月十號來臨了。這一次全面檢查了婚禮現場狀況後，寧謙回到了寧家。
寧家裡，寧政正在書房裡翻開著寧謙小時候的相片，還有他自己和妻子的。
至於尚雅，自上回的事情過後，寧謙多留了個心眼放多了兩個人在家裡，為的便是監視尚雅的舉動，省得她再做些什麼出格的舉動來。寧謙至多可以理解尚雅一個年輕女子嫁給了他父親會寂寞，可也沒人逼過她，這路，都是人自己選的不是麼？
夜間躺在床上，蘇意無聊了，便和寧謙兩人在那發著短信聊天。很難想像，這對新郎新娘，卻都是到夜裡兩點多才睡的。大約，這是婚前恐懼症，亦或者，婚前甲亢症吧！
蘇意早上被叫醒時才剛要六點。四個小時不到的睡眠時間著實磨壞她了，她的眼皮都撐不起來。
可惜規矩啊步驟啊都得照著走，蘇意縱然不願，想要多賴會床，林采珍還是硬把她拉起來了，「小意啊，這大好的日子你別睡了啊，等婚宴辦完了，你隨便睡個夠。」
一看這丫頭的臉色就知道她八成是沒睡好的，這丫頭，真是，怎麼新婚前一夜不知道要好好休整呢？
直到被拖去化了淡妝，換上了紅色的新人服，蘇意還是半睡不醒的。姚思佳見她這副模樣沒好氣地戳了她的臉幾把，「你你你，蘇意，給我睜開眼，我都畫不好眼線了！」
蘇意猛地一激靈，眼睛睜大了不少。
「行，就維持這姿勢，等我畫好了你再動。」
蘇意不敢再惹毛姚思佳這個化妝師了，這會兒立正坐好，她就差沒跟小學生一樣的。
好在常年接觸這些化妝的東西，姚思佳那利落程度不輸給任何一個化妝師，沒多久她便按要求幫蘇意擦好了粉，盤好了頭髮，該折騰的都折騰的差不多了，就差再帶上那鳳冠。
蘇意眼看著姚思佳已經搬起了那鳳冠，這下卻是想要退縮了。跟在姚思佳旁邊打著商量，她好言軟語地道：「思佳，等要走了再戴鳳冠嘛，它太重了，會壓壞脖子的。」
「不行，這是流程，而且馬上就要出門了，你這個新娘子還要不要去見新郎官了，你想才嫁過去就被新朗嫌棄是不是？」
平時很好說話的姚思佳，在這當頭可是一點不馬虎，要由著蘇意任性，待會挨批的就該是她了。
恰好外頭有人來催了一聲，蘇意無奈，只好攤手任由姚思佳把鳳冠給她戴上了。哎，她的脖子！
還好不用再來塊紅蓋頭，不然那遭罪的……
「果然很美，等我結婚了，我也要辦這樣的。」再稍稍理了下蘇意的發，姚思佳一臉滿意地稱讚了一句。
出了覃家後，蘇意由婚車載著往酒店去了。雖然通常情況這婚宴該在男方家裡辦，可誰讓人確實太多了些了呢？
覃偉恆姚思佳林采珍和蘇意同坐一車，而開車的，是寧謙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現在也在寧謙的遊戲公司裡工作的。
大約行駛了二十五分鐘，婚車緩緩抵達了帝皇酒店門口了。這家酒店真要算起來還是寧政以前投資的，所以也可以算作是男方家的產業。
新朗自此總算是可以迎上前來了，牽過了蘇意的手，一對新人齊步朝著酒店走去。
按著流程一一做足步驟，等蘇意寧謙這對新人和來賓們吃完了新婚宴，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了。此間外頭陽光正好，不過分酷熱，也不讓人覺得太涼。
這幢酒樓今天全被包了下來，蘇意和寧謙兩人不時要和來賓們聊聊天聊聊理想，而新月更是半點不委婉地問道：「小老闆，你要啥時候生孩子呢？俊男美女強強聯合，生下來的寶寶一定美爆了。」
蘇意聞言老實地搖頭，「這個嘛，我還沒想呢！」
寧謙在邊上則是聽得若有所思，孩子嗎？唔，雖然他以前不喜歡這種玩意兒，不過如果是他和老婆生的話，那就另當別論囉。
心懷鬼胎的男人，從新月話出口後便開始琢磨著造人計劃了。嗯，最好生一男一女，他從小就沒兄弟姐妹，這種孤獨，他可不想讓他的孩子也繼承。
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所以後頭孩子們出世後，寧謙這個爸爸不得不升級成超級奶爸了。
歐陽鈺給蘇意送上的新婚禮物是一對龍鳳玉珮，寓意吉祥。今天他還帶了堂叔家的一個小男孩過來，那小傢伙許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傳統的婚宴，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得很。
蘇意去了趟酒店七樓下來，途中正好碰上了歐陽鈺的小堂弟。
「新娘子，新娘子，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傢伙拉了拉蘇意的裙角，仰著頭，一臉萌態。
蘇意低下了身子，好笑地揪揪小傢伙的耳朵，「我呀，我叫蘇意，你呢？」
「我叫歐陽旭，新娘子，你真好看。」小人兒童言無忌，想到什麼就說了。
蘇意聞言展顏一笑，「謝謝小歐陽的誇獎，新娘子聽了很高興。」
「小旭，叫小旭。」小傢伙機靈機靈的，尤為討喜。
蘇意於是配合地喊道：「小旭，你怎麼在這裡呀？」
「我偷偷來看新娘子，噓，姐姐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好，姐姐不告訴別人。」蘇意從善如流。
「對了，姐姐這麼好看，姐姐的小寶寶一定也很好看，那小旭可不可以預定姐姐的寶寶當媳婦呢？」小傢伙突然驚乍起來。
蘇意聽此哭笑不得，「小旭啊，你看姐姐像是要生孩子了的樣子嗎？小寶寶還不知道在哪呢！」
小人兒聽此一手護在身前，狀似在認真思考。兩人出了電梯後邊走邊聊，好一刻，小傢伙突然洋洋得意道：「我知道，爹地說只要小旭不去吵他和媽咪休息，媽咪就會給小旭生個妹妹，那小旭也不吵姐姐和姐姐的老公睡著，這樣姐姐就能給小旭生個媳婦啦。」
對小人兒的精靈鬼怪人小鬼大，蘇意真是搖頭無奈。偏偏歐陽旭還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勾了勾蘇意的手便道：「就這麼決定了哦，姐姐你要快點給小旭生個媳婦哦，小旭會時常來看望小妹妹的。」
及至歐陽鈺要把他這個堂弟抱走了，歐陽旭還一臉不悅著呢。
蘇意看著那一大一小離開，心裡不知怎地便覺得，其實生個小孩也不錯，有那麼多人期盼寶寶出生呢！
寧謙湊過來牽住了蘇意的手，「怎麼了，有喜事？」
「沒有，碰到那個叫歐陽旭的小傢伙了，挺有意思的小孩子。」
蘇意無心地便說了一句，卻不知寧謙聽了她的話後更覺得心裡有譜了，「你要是喜歡小孩子，我們可以自己生啊，嗯。」
蘇意回過神來時才發覺寧謙和自己的距離有些曖昧，雖說兩人正式是夫妻了，可這還是大庭廣眾之下欸！
寧謙倒是沒那麼多顧忌，他和媳婦恩愛怎麼了，不給啊？
直到晚上七點多，一行人陸陸續續全離開了，蘇意和寧謙兩人這才被批准回新家去了。
臨離開前蘇意還和何以瀟冠世傑兩人道了個別，邀請他們明日再到自己家裡做客。兩人都沒拒絕，只是在蘇意離開後，這兩男生彼此對視一眼，眼裡皆有幾分複雜情緒。
覃偉恆和林采珍那一行人都回了覃宅，也就覃煙這小子不安生，硬是挑了個不合時宜的日子跑來蘇意的新居作威作福了。
蘇意倒是很高興能和覃煙見面，這小子上個月才回校，這個月又請假，他的導師都想揍死他了。而這一趟他也是歷經千辛萬苦才趕回來了的，可惜，只趕上了婚禮的尾巴，沒看到蘇意和寧謙兩遵古禮三叩首那一幕。
覃煙自動無視了寧謙的存在。明明原來挺樂意寧謙當他姐夫的呀，可現在一想到自家姐姐就此嫁出去了，他就是回家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看到姐姐了，他怎麼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臭小子。」寧謙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家居服，至於蘇意，她穿的還是早前那一套婚服，只不過她那個老沉的鳳冠早早就卸下來了。
覃煙玩轉著自己的手機，開始拍他和蘇意的合照，發現拍不到下半身時，他這才惦記起自己的姐夫來了，「姐夫，幫忙拍個十幾二十張的合照唄。」
寧謙臉一黑，更想臭罵這小子了。不過，他忍，何必得罪小舅子，本來他的岳父就不太樂意蘇意這麼早嫁了！雖然對他來說，不算早了。在合適的年紀，和合適的人牽手，這樣，就很好。
畢竟是把攝影當業餘愛好的人，是以哪怕覃煙遞給寧謙的是個手機，他也能拍出不一樣的味道來。窸窸窣窣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過後，覃煙的手機裡多了十來張圖片來。嘖嘖，這小子，細一看起來長得還挺英俊的嘛！
覃煙和蘇意聊起天來就沒有要消停的趨勢，最後認清了現狀的新郎官，也只能在一旁乾坐著了。夜裡十一點，一行三人在桌上打著撲克牌，覃煙一連贏了十來把後，那叫一個春風得意了。
「你小子差不多也就行了吧？」寧謙乖乖把輸了的錢交出去後，俊顏上一片無語。
覃煙拍拍自己姐夫的肩膀，再是得意地把那些嶄新嶄新的鈔票拿在手中彈了一彈，「謝啦，姐夫你真厚道。」
知曉再玩下去自己很可能會被憋屈的新郎官直接丟出去，覃煙老實站起身了，「姐，姐夫，就不打擾你們洞房花燭了，爸讓司機過來接我了，我先回覃家，改天再過來。哦，就是明天，我明天就會來了哦。」
說完興致沖沖地掉了頭，覃煙整個揮揮手，神清氣爽地離開了。
寧謙起身收拾桌面，至於蘇意，她則是先上樓洗漱沐浴去了。
寧謙再回到房裡時，蘇意正好從浴室裡出來。此間她的長髮**的，有水珠從發上滴落，再是順著蘇意的頸子往下流，沾濕了她的衣領。
寧謙主動過去接過了蘇意手頭的浴巾，仔細地給她擦乾了發上的水。兩人一個服侍得滿心歡喜，一個享用著內心快意，心境不期然地竟是很相似。
沒有立即入睡，寧謙牽著蘇意在新居裡好好逛上了一輪。
前幾次來都是匆匆忙忙，要不就是忙於整理，如今終於可以相攜著走遍他們家裡的每一寸角落，這種滋味，讓人莫名地覺得安定，寧靜。
從今往後，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愛人，是要白頭偕老，一生不棄的共同體。
夜風撩動蘇意的髮梢，等到蘇意覺得有冷意泛起了，寧謙這才連忙將她帶回了屋內去。
是夜星光點點，夜色蒼藍，主臥室裡一對新婚夫妻極盡繾綣愛戀，纏綿糾葛。女性的嬌喘聲與男性的熾熱低吼交纏，化作了夜色裡激盪人心的另一種心跳。
同一片夜空下，冠世傑和何以瀟這對闊別多時的兄弟難能有個機會好好相聚，不醉不歸。冷風時有灌入他們的身周，他們卻毫無所覺一般，一杯一杯地將酒液灌下。
「喂，姓何的，你日後有什麼打算？你家裡的事情，我聽蘇意說過……」
半醒不醒地勾搭上了何以瀟的肩頭，冠世傑言畢，面上失落。
「國外我暫時是沒想去了，其他的地方嘛，林海，我也不想回去。我母親最近也是桃花開得緊，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父母把我的桃花運都搶光了，所以我才會至今單身啊？
何以瀟說完將瓶子裡的酒倒了倒，這才發現裡頭一滴酒都沒有了。
冠世傑輕捅了捅他的腹部，「行啦你，按你這麼說，又該是誰把我的桃花運搶走了呢？」
「不說這個了，乾杯，慶祝我們……有什麼好慶祝的，都是失……意人呃……」
何以瀟話未說完，人已經躺倒在沙發腳下了。冠世傑望了他一眼，嘴上咕噥了句「真是不經逗」，然下一秒，他整個也倒地上了。
濃重的酒味，瀰漫在了這偌大的客廳內。一瓶還未喝完的酒被碰撞倒地，流出的酒液，沾濕了兩人的衣襟。
天，將明。蘇意一臉倦態地推了身上的人幾下，嘴上嘀嘀咕咕了聲：「累了……」
寧謙一吻她的眉眼，精神舒爽，「你可以睡。」
「別鬧……」這麼輕輕然的一聲過後，蘇意整個睡死了去。
好累，連續兩晚睡眠不足了，她一定要睡個夠。
覃煙果真一大清早就來竄門了，寧謙給他開門後，這小子很不上道地就來了句：「姐夫，昨晚沒睡好吧，你的熊貓眼有些嚴重啊。」
寧謙懶得理他，給他拋下聲「你隨意」後，他上樓小憩去了。
今天是他新婚的第二天，公司那邊他早已交代過不會過去了，懶得招呼小舅子，他還是去抱著老婆補補眠吧！
覃煙又是涼涼地說了幾句風涼話，最後寧謙朝他一陣冷笑，「覃煙，你確定要和姐夫搞對立，照這樣下去，那可不好保證等你結婚了，姐夫會幹出什麼事，嗯？」
覃煙聽此心底雖然鬱悶，可到底是老實了。他鬧騰歸鬧騰，可真要惹姐夫生氣了，那後果……他才不會以為寧謙是在和他開玩笑呢，在和自家老姐有關的事情上，就沒見姐夫開過玩笑。在一旁剝著橘子吃，覃煙順路看看電視。他明晚才回學校，現在，就在這賴著吧！嗯，他真是想念姐姐的廚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