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沒想到自己會在班會課前被叫走,而把她叫走的人,便是上午給她上過一堂課的班主任水媛。
「老師,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雖不喜歡水媛那沒啥生氣的課堂,但尊敬師長這點,蘇意向來都做得不錯。
水媛沒說什麼,只是把一疊照片遞給了蘇意,示意她自己看。
出乎水媛意料的是,看到這些幾乎可以用敗壞風氣來形容的照片之時,蘇意的表情很冷靜,更沒有半點的慌張,這說明她要麼是被冤枉的,要麼就是不認為自己早戀有錯。
「蘇意,看完了,有什麼感想?」心底的天平已經傾向了自己的外甥女,水媛這下對待蘇意的態度自是冷硬了不少。實話說她也是個愛才之人,要是外甥女考試的時候再稍微爭點氣,她這下又哪裡犯得著出來得罪人?怎麼說,蘇意都是個一班第15啊,比起外甥女的水平可要好太多了。
蘇意多靈敏的人,哪裡會感覺不出來水媛身上的氣息變化?頓了頓,她決定為自己辯護一下,「老師,我不知道這些照片是如何流到您手中的,但我可以實話可以告訴您,這些照片都是在今天中午我和林歌同學去吃飯的過程中被人拍下來的。我不知道拍這些相片的人意圖何在,但我和林歌同學今天剛認識,是普通不過的同學關係,若是有人要以此做文章,那麼必然是針對我而來。林歌是校長的兒子,而看我不順眼的人確實多,若是老師要判我早戀的話,我不會服。」
「好個伶牙俐齒的學生,你倒是會詭辯。」坦白說,蘇意這樣坦蕩的做法很難讓水媛相信她這麼個漂亮的女孩子會玩早戀,可是,若是她水媛這麼容易就被蘇意矇混過關了,那麼輕雲她……
「老師,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相信老師您的分辨力。」蘇意說話時的聲音並不大,聲調更是接近平緩,讓人聽著卻很是心安。
「你先坐會吧,這件事我會請示校長。」水媛不是不識相的人,在把蘇意找來之前她就調查過這女生的背景了,不足以讓她不敢下手。而此刻她想到找校長,則是想給自己拉個一條線上的盟友。其實身為班導,她要蘇意離開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可不給這事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怕是班裡的學生也會有微詞,這並不利於她的教學。而校長愛子如命,兒子早戀這種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絲威脅存在,她相信校長都會站在她這一邊!
果不其然,聖安高中的校長在聽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在高三這麼緊要的關頭上對一個女生過分關注時立馬表示一切交由水媛處理,而在水媛宣讀了要蘇意換到二班這一結果時,蘇意臉上還掛著笑,似乎這個一班尖子生的頭銜,要與不要和她都沒什麼關係!
「蘇意……」水媛眼見著蘇意在她判決完就要走,一時半刻的她也摸不準蘇意是個什麼想法。許是處於歉疚,她這下多事解釋了聲:「蘇意,一班學生有55個名額,這是固定的,你走了以後自然有二班的同學頂上來。至於你,你在一班裡的排名都這麼靠前了,去到二班,你會無敵手的。」
蘇意沒說什麼,她徑直走出了辦公室。及至出到了外頭,小蝶忿忿然的聲線頓時沒完沒了,「媽蛋,主人,那個水什麼的女人欺人太甚,要我信她不是別有居心,滾粗!」
「當我主人好欺負,不行,我要去教訓她,憋不下這口氣了次奧!」
「主人,你怎麼還這麼冷靜啊,你不是一直很想上一班的嗎,可現在才正式到一班一天,那徇私枉法的女人就設計要把你趕走了!」
「主人……」
聽得小蝶化身憤青,蘇意真不知該哭該笑,「小蝶啊,我都沒氣,你也消停下,不值得。」
「可是主人……」
「沒有那麼多可是,對了,那個姓水的讓我去二班是吧?呵,既然怕我早戀就該把我調遠點,二班算怎麼回事,不如調到k班。」自言自語了一句後,蘇意走進了教室裡。
下午第四節課的鈴聲早就響過了,因為水媛把蘇意叫走時耽擱了些時間,是以等她來到教室時,第四節課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了。
「同學們好,現在即將開始的是我們本學期的第一場班會。」水媛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富有感情,然被什麼事干擾了心緒,她再怎麼用心,這刻多少也還是給下邊的學生一種她在走神的想法。
蘇意漫不經心地將自己桌上的課本整理好了,她再是把書包背上,眼神清亮。隔壁組的林歌看到她這麼副做法,不知因何心內產生了種極為強烈的不安之感。
「蘇意……」有意問問蘇意發生了什麼,林歌壓低了聲音朝她招呼了一句。
蘇意不至於因為被勒令搬離一班就牽連林歌。坦白說,一班是個相當好的競爭環境,在這裡,要考好試讀好書,不難。可上了一天課,蘇意卻覺得索然無味枯燥到爆,簡而言之,她不喜歡這裡的教學氣氛,這裡帶有一種壓抑感,讓蘇意這樣骨子裡不羈的學生容易心生厭煩。其實就算水媛不藉故讓她離開,時間久了蘇意自己也會受不了的。高二的時候,老師們還能算是各有特點,比如數學老師沒事愛講小笑話,英語老師會經常跟他們講些當前流行的英文電影之類的,可到了這裡,擁有最好的師資資源,蘇意卻開心不起來。如此,捨了也……不可惜!
「先來講一下我們班裡的一點小調動,我們班的蘇意同學因為一些原因要調到二班去,相應的也會有二班的一名學生調過來,不論是將要離開的同學還是將要到來的同學,希望大家對她們都一視同仁。」林歌還沒聽到蘇意的回答,班主任的一句話令他瞬間滯住。
「為什麼?」
不止是林歌,幾乎班裡所有的學生都有這樣的疑問,僅除了……此刻唇角微提的蘇夏薇!
蘇意站起身,順道將自己手頭的書本都抱了起來。東西有點重,不過她如今也是個小力士了,這點重量對她還產生不了多大的阻礙。
眾人還沒怎麼看清的空當裡,蘇意已來到了講台邊緣,而她此間臉色寡淡地望著水媛,眼底卻隱約有幾分嘲諷在肆虐,「我一定要去二班,能不能讓我自己選除了一班以外的班級?」
蘇意沒有再用『老師』這個敬稱,因為眼前這名女子,不論她的教學成果有多豐厚,她的品格,配不上這兩個字!
水媛自然也發覺了蘇意稱呼上的問題,可她心虛,這下只想在兵不血刃的條件下把蘇意趕走,匆匆說了句「可以」後,她不再面對著蘇意。
不對勁,很不對勁!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清楚的事情,而底下的林佳純和柳席此類的更是震驚,在他們看來,蘇意好不容易才能和他們到達一個層次,她有什麼理由要走?因為壓力太大?還是別的什麼?
蘇意卻是沒去管下邊那些人的想法,斂下眼底的精光,她又問了句:「我需要找誰給我開具轉班證明?」
水媛覺得,活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有看不懂一個人的感覺。面對她這樣幾乎可以說是刁難的舉動,這個女生竟然能這樣平和地接受了,她不會覺得自己對她不公平嗎?
當場的,水媛把轉班證明寫好遞給了蘇意。而蘇意接過這份證明那刻,壓低聲音在水媛身邊說了句:「水女士,我可以理解你為了自己的親外甥女而陷別人於不義的做法,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還請你好自為之,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這麼好說話的。祝你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心安理得!」
話音才落,蘇意毫不眷戀地走人了,徒留下身後一片嘩然聲。
水媛幾乎是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而她的臉色更是白了幾白。談輕雲是她外甥女這件事學校裡基本沒幾個人知道,而這個女生,她竟然也……
「老師,我請求您將蘇同學離開一班的原因說清楚,如果她確實有困難的話,我們可以幫她,而不是看著她放棄一班這樣的條件。」林歌一手捏緊,而就在她要起身說點什麼的時候,柳席卻是搶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老師,我附議。」隨之站起來的是林佳純,顯然,她這會兒的臉色並不多好。她的位置靠前,剛剛蘇意在班主任身邊說了什麼她可是看到了,雖然不知道蘇意具體說了什麼,但說句不好聽的,這個班主任,沒問題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