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臉上不見得有多欣喜,蘇意似笑非笑地望了跟前這男人幾眼,好一刻後她看了下表,這才聲色平穩地道:「這位先生,我還有半個小時收攤。」
言下之意分明,那青年男子聞言也是配合地點了頭,讓開了路,他還順便說道:「那好,我就在這等著。」
也不知是否是帥哥效應,接下來半小時裡蘇意的生意竟是好了許多,原本還剩下的那些菜,沒十幾分鐘已是賣出了一大半,而前來的那些顧客,竟有不少是些大姑娘。蘇意對此頗為無語,不過反正有客上門,她才不會拒絕。
青年男子在一旁看著蘇意買菜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心下未免有幾分好笑,「小丫頭,我記得上回看到你的時候你可比現在拘謹多了。」
蘇意遞了個「人都會變的」的眼神給青年男子,之後她開始收拾自己剩下的蔬菜。及至東西都收好了,她站起身,詢問般看向了男子。
青年男子會意,很快他也便表明了來意,「小姑娘,你這裡的蔬菜確實很……特別。」斟酌了須臾,男子最後還是選擇了『特別』這個詞。確實,他上回會買蘇意的菜也不過是一時偶然,沒想到那菜卻帶來了那樣的意外之喜。
蘇意聽得男子的話語微微彎了彎眉眼,她這才問道:「這位先生,我可以理解為這是誇獎麼?事實上,我對你說的大生意頗感興趣,也請先生不要拐彎抹角的,如何?」
倒是沒想到蘇意的性子這般直爽,男子先是有幾分錯愕,只不過短暫的功夫,他又是恢復了先前禮貌帶笑的模樣,「我姓陳,叫陳恆,前段時間我和我哥在市內開了家小餐館,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你,事實上那時候我是和我哥一起來市場挑選合作夥伴的,除了你,我們還買了不少家的蔬菜。我認為,對一家餐館而言,貨源同樣很重要,你賣的雖然不多,不過,按照你的蔬菜品質,倒是可以做餐館的重推菜色。怎麼樣,小姑娘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
男子這下說話之時,蘇意倒是從他眼底看出了幾分精明和熱切,幾乎是不自主地,她隨意問了句:「你很確定自己能拿下我?」
話一出口,蘇意倒是沒想那麼多的,反而是男子莫名地尷尬了下。只看蘇意一臉坦蕩,他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怎麼,小姑娘不願意麼?價格我們可以商量的。我很喜歡做菜,這次會開餐館也是背離了家裡的意思,不過我想,人生在世,總要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趁著還年輕還敢闖,盡力做到最好,將來回首時才能無愧於心。」
「我姓蘇,蘇意。」蘇意沒正面回答,語氣間卻再無試探的意味。事實上剛才她便從旁觀察了一下這個青年男子,這男子明明穿得優雅,站在市場內完全是格格不入,可他既然還說等就真的等了半個小時,若非有一定的耐力和真的有誠意,他斷沒必要做到這樣。如果合適的話,她倒是不介意聽聽這男子的意思。
兩人邊走邊聊,這麼一談之下他們才發曉——人家說三年一代溝,他們之間卻完全不存在這問題,甚至蘇意還很能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當然,這和蘇意兩世為人也不無關係,畢竟前世的蘇意怎麼說都是26的人了。
「小蘇啊,想不到我們倆還挺有共同志向的,這樣吧,你找個時間,我可以先帶你去我的餐館看看,如果你覺得我可以信賴的話,我們再訂立合約如何?如今餐飲業這一行的競爭壓力也不小,其它的我們店倒是差不多,不說五星,四星半也有的,如今最缺的,也就是一個品牌特色。我想,療養養生可以作為一個不錯的主推點。
蘇意可以理解陳恆的想法,不過……
「陳哥,按你這樣說,如果我答應了的話,我們可就得長期合作了。可實不想瞞,我下一學期開始讀高三,高三期間還好,可大學時我一定會離開臨海市的。所以如果過分依賴我的貨源,怕是……」
後面的話蘇意沒有說完,陳恆是個精明人物,他自是一下子聽出了癥結所在。眉角無奈地皺了皺,他沉吟一陣道:「小蘇啊,不可以讓你的家人代你出售蔬菜嗎?」
蘇意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陳哥,實話說,這些菜都是我自己種的,對人體絕對是有益無害,可除了我,也沒有其他人能培植出這樣的東西了。你別不相信,我相信你應該是第一次吃到我這的菜,假如以後我離開了,那麼這貨源絕對就沒來路了,要不,你再想清楚點?」
陳恆謙和的態度讓人感覺很舒服,也是因此蘇意才不想欺瞞他太多。不過至於培植方法什麼的,蘇意則是斷不可能說出去的,「陳哥,至於這菜的種法,我很難跟你說清楚,我只能說,這蔬菜培植的代價是很高的,而這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看出了蘇意臉上的鄭重,陳恆到底是收下了自己的心緒,原本他還想問能不能高價買斷這丫頭手中的種植方法的,如今看來倒是沒希望了。說不失落是假的,不過他到底還是個商人,發現問題了自然也要及時補救。
半響蘇意跟著陳恆上了車,而陳恆則是開車將蘇意送到了市內一間酒樓之前,「小蘇啊,這裡就是我和我哥開的酒店,兩星期前剪綵的,現在生意還可以。」
接下來的時間,陳恆毫不吝嗇地帶著蘇意將酒樓參觀了個遍,甚至連廚房這樣的地方,蘇意也有幸得以一見。也是在見識到了這間酒樓的廚房後,蘇意算是真正承認了——陳恆他,確實是個尊重飲食的人。也只有真正熱愛飲食行業的人,才會把這家酒樓的一磚一瓦都做得這樣用心。
「小蘇,我們可以先簽一年的約,你怎麼看?」最後來到了二樓一件休息室,陳恆依舊彬彬有禮。
蘇意簡明回道:「可以讓我先看看合同嗎?」
「那是當然。」聽得出來,陳恆這下的語氣很是興奮。即便是一年也好,一年,足夠他做很多事了。
蘇意並不急著簽約,她從頭到尾將合約看了一遍,這才確定陳恆確實沒半點要坑她的意思,只除了,對方要求在合約期內,蘇意只能為他們酒店提供食材。
「小蘇,看不出你該沉穩的時候也很沉穩,我果然小看你了。」陳恆見蘇意合上了合約書,不由笑著說了一聲。
蘇意眉眼微微揚了揚,她這才問:「陳哥,這合約是沒多大問題,但是,如果要求我只為你們酒店提供食材,那麼你們酒店食材的需求量也得讓我滿意才行啊,不然我的貨堆著不是浪費了?」
實則原先蘇意早有物色合作夥伴的打算,可沒想到倒是有人找上門了,只是看這情形,對方卻是想搞壟斷。壟斷嗎?也不是不行,可也得讓她划得來才行。高三期間她必然要忙碌些,能只給一家供貨確實會便利點,可只貪圖一時便利的話,她豈非要虧?
「這你放心,小蘇啊,你可以先看看你多久能供一次貨給我們,我們酒店每日採購普通蔬菜瓜果等的用價都要好幾萬,你能供多少,儘管來就是,不用怕我們吃不消。」陳恆看過之前蘇意賣菜的量,是以他並不擔心自家酒店會撐死,實際上,他只擔心蘇意的蔬菜不夠他家店裡塞牙縫。
蘇意一看陳恆這樣子未免有幾分哭笑不得,陳哥感情是遠遠低估了她的蔬菜產量了啊,看來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
「陳哥,你確定多少都可以麼?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兩個星期可以為你供一次貨,一次有15畝地的東西,不管你是要青菜蘿蔔土豆還是什麼水果,只要地裡能長出來的又不難買到種子或幼苗的,你儘管說,我盡量滿足,不過有些作物的生長週期會長點,你還得有點耐心。至於貯藏問題你倒是不必擔心,我種的菜一般貯藏十天半個月的沒問題。」
不得不說陳恆今天受到的刺激著實太大了,蘇意說出的數據於他而言幾乎是個天文數字,這倒不是因為他不需要這麼多東西,相反,這樣的好東西,自是多些才好,可不是有句話叫『物以稀為貴』麼,這樣稀罕的東西,真的還能種出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