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機顯然不是什麼沒良心之輩,銀色的蘭博基尼撞上路燈後車蓋變了形,車主快速把自己的車停好,之後立即便趕了蘇意的身邊。
很奇怪,明明身上出了這樣多的血,蘇意卻只在剛被車擦到的那瞬覺察到了疼,而此刻,血還在湧,她卻是不痛不癢的。
顧鈞陽抵達蘇意身邊時才發現自己撞到的是個這麼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她也就十五六歲。緊急撥了120後,他蹲下身,試探著觸了下蘇意的身體,「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撐著點。」
看得出男人臉上的憂色不是假的,蘇意暫時也沒打算和他計較。一手撐著地面,她想先站起來。
顧鈞陽見這丫頭不回自己的話,心下不免猜測她是否是在不滿自己撞到了她,以為他這下是別有用心。亦或者,她是傷情太重,說不出話來?乍一看去,她身上血紅一片,確實不可能是輕傷,但應該不至於致命。
看蘇意想起來,顧鈞陽也顧不得那麼多乾不乾淨的,他直接小心地便把蘇意抄了抱起。他抱人的姿勢頗有些古怪,卻是為了不碰到蘇意身上的傷。
事實上蘇意還真沒那麼多的防人之心,她只是不想讓別人把她當怪物看待而已。更何況這裡是交通道,來來往往的車輛不少,這次的車禍沒要了她的命,她可不想等會再來一次。
蘇意沒成想自己起來是起來了,卻是被這個不相熟的男人抱起來的。陌生人的氣息滲入到了她周圍的空氣中,她好看的柳眉皺巴巴的,擺明是不贊同這男人的做法。
還未等蘇意招呼這男人放開她,救護車已是匆匆趕來了,與此同時,一輛警車也來到了現場。蘇意被送上了救護車,而那名陌生男子則是被警察帶去審訊了。
在救護車上時,護士想給蘇意做緊急止血,卻訝然發現她的凝血功能異於常人地好,此刻看向她身上的傷口,血流湧出的速度明顯已是極慢。
沒有人注意到,一塊紅色蝴蝶型烙印,此間正在蘇意染滿鮮血的右手手腕內側忽明忽滅。
救護車還未抵達醫院門口,蘇意已然慢慢睡了過去,先前被車禍這事刺激到,她一時半會的精神勁還挺好,然到底流失了不少血,到這刻了,她就是想強撐也抵不住腦中要犯暈。
迷糊中似乎有人來問她家長的聯繫方式,蘇意緊閉著口,硬是不吭一聲。不消多想,要讓劉雪寧母女知道她出了事,她們最可能不過的便是幸災樂禍外加淘汰她住院燒錢,她才不想出了意外還要看她們母女的臉色。
醒來時頭上的日光燈映得她眼前一陣迷濛,好一剎,反應過來的蘇意一手遮在了自己的眼瞼處。
又是醫院——這個她尤其反感的地方!
蘇意想坐起身,卻赫然驚覺自己竟是被包紮成了半個木乃伊。這……究竟是哪個奇葩醫生的傑作?
半響悶悶地坐在床上和自己置氣,蘇意不清楚自己傷到了什麼程度,一時之間也不好就這麼把繃帶給拆了。
不知何時病房門被打開,蘇意盈眸微抬,微怔著看向了來人。
來者正是撞了蘇意的那位青年司機,蘇意毫不掩飾地掃視了這男人一圈。
男子的眼神極具穿透力,只一剎蘇意便放棄了與他對視。再看其他,細碎的額發散漫地覆住了男子的前額,他兩葉劍眉斜飛,凝眉間自有股一絲不苟的幹練氣息散發開來。鼻樑高挺,薄唇瀲灩,他俊逸好看的下巴,更是襯得其一張臉完美而無可挑剔。外加這男人身形頎長,著一身高檔阿瑪尼西裝,給個綜合評定便是——丰神俊朗,非富即貴。
蘇意兩世加起來,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俊美非凡的男子。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臉,她藉機收回了視線。
「這位小姐,你好,我是顧鈞陽。」明明看上去挺嚴肅的一個人,偏偏顧鈞陽出聲時帶有種溫和沉穩的氣質。凌厲與暖煦,兩種滋味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了起來。
蘇意點點頭,你來我往地應了聲,「你好,我是蘇意。」
「蘇小姐還是躺著休息吧,你的表現總給我一種你精力十足的錯覺,但事實上,你剛出了場小車禍。」顧鈞陽話才說完便覺不妥——確實,他經歷得多,這樣的車禍在他眼裡還不夠看,但人家不過是個小丫頭,出了這樣的事,她沒準是要做噩夢的呢!
發覺顧鈞陽正一臉歉然並尷尬,蘇意忍不住笑了下,「顧先生沒說錯,我現在是很精神。對了,能麻煩顧先生幫我問下我什麼時候能把這些礙事的繃帶拆下來麼?」
看蘇意一臉坦蕩,顧鈞陽心下不禁對她多了幾分好感,「記得了,你先睡吧,我會問的。還有,你失了不少血,醫生已經給你輸過血了,不過我想你還需要一些補血的湯藥,我會讓人準備的。再有就是蘇小姐需要通知家長過來麼,你現在也需要有人顧料著?」
顧鈞陽的提議不過換來蘇意的搖頭,「不必了。」
頓了頓,蘇意又道:「顧先生,能不能再請你幫個忙,如今我身上沒什麼錢,所以醫藥費我……」
「蘇小姐放心吧,本來就是我的責任,醫藥費自然有我來出。」聽得蘇意說『不必』時的冷漠,又在不經意間掃見了她泛紅的耳根,顧鈞陽大約也琢磨出了些門道來。這丫頭,不會是想著要跟他借錢吧?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又聽顧鈞陽這麼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勢,蘇意沉默了下,之後才倔然解釋道:「顧先生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和顧先生先借點錢,我沒有要你賠償的意思。」
喉中有些干,蘇意言畢莫名地有些喪氣。倒是顧鈞陽看她明顯較真且不愉了起來,這才連忙放鬆了語氣,「小丫頭片子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你還不讓我補償一下,這不是存心要讓我良心不安嗎?」
隨後顧鈞陽又左右扯了幾句,循循善誘著想讓蘇意接受自己的說法。及至醫生過來給蘇意檢查,目瞪口呆地表示蘇意的恢復速度簡直不像人,他這才消停了些。再度看向蘇意時,他眼底不免探究。
知曉自己除了右手,身上其它部位的傷口已經好得八**九了,蘇意咧了咧嘴,心內則同樣好奇自己的康復效率怎麼那麼高。不過總歸這不是什麼壞事,不對麼?
顧鈞陽和前來檢查的醫生都離開了,病房內的燈也關上了,此時室內微暗,蘇意好一刻後一拍床板,直道自己的考慮欠妥。
才想著先去打個電話知會蘇家一聲,才離開沒多久的顧鈞陽卻是又一次出現了,並且這回,他手中提著個保溫盒。
「蘇小姐,這是魚湯,對身體好,你務必要吃些。」說話間顧鈞陽取了小碗倒了半碗湯,再是將其遞給了蘇意。
蘇意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對方一番好意,她若說不要,那也顯得矯情,「謝謝顧先生。那個,要不顧先生直接喊我蘇意吧,喊蘇小姐我聽著有點不習慣。」
「如果小蘇意也喊我為顧大哥,那麼我就同意給你換個稱呼。」想不通自己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和一個小丫頭打交道,半響,顧鈞陽將自己的表現歸結為——男人麼,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陰晴不定。尤其是,結了婚的男人。
當然,他還沒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