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風總是那麼大,嗚嗚啦啦的,跟有人掐它似的。
蔣會詩一襲白裙,赤腳站在數十米的海邊峭壁之上,微笑著看前面由遠及近的車燈,以及車上下來的兩個人,「秦越天,你來了。」
「孩子呢?」秦越天的聲音被腥鹹的海風吹得有些破碎,卻是堅定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而他身後的葉於琛,更是警惕非常地看著週遭。
數個小時前,迦南的保姆被殺的照片寄到莊園,裡面除了照片,還有這個地址。
「你和葉於瑾的孩子?還是葉家的小孫子?」蔣會詩笑得張揚,「他們,在這裡。」
海邊的峭壁之上,兩個網兜,將迦南和印梵網在其中,此刻他們的嘴上貼了膠帶,小臉上也儘是淚痕,眼裡是無盡恐慌。
「蔣小姐他們還是孩子」,葉於琛只覺心都被眼前的畫面擒住,快要喘不過氣來,這一次他主動開口,能屈能伸地求和,「求求你放過他。」
蔣會詩滿意地看著他們一臉的灰敗,笑得妖冶無雙,「真是沒想到,堂堂葉家也有求我的一天。」
秦越天沉冷開口,「蔣會詩,你如果要報仇,應該找我。放了孩子。」
「找你?」蔣會詩尖聲一笑,「我當然要找你。你害得我們蔣家家破人亡,姐姐進了精神病院。你還在法國跟葉於瑾雙宿雙飛。你絕不覺得,你應該下地獄?!」
「對,我該下地獄!你讓我去換孩子!」秦越天急切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想要摸索著走過去。
「姐夫」,蔣會詩聲調一轉,忽而溫柔地說,「我怎麼捨得讓你來換他們呢?我導演的好戲,你只是觀眾,你就坐在旁邊,好好看戲吧。」
「哦,不對,」她話鋒一轉,「我忘了,你現在,是個瞎子,什麼都看不到。不過也不打緊,都說瞎子的聽覺是最好的。到時候,你的迦南會咚地一聲掉進海裡,一定會非常,非常地有趣。」
秦越天雙拳一握,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氣息,然後才穩穩開口,「他們只是孩子,什麼都不懂,你要是殺了我,才算真的解恨,不是嗎?」
「解恨?」蔣會詩笑了笑,「姐夫,你知道嗎?我們全家,除了我和我姐,其他人都死了。可是,最痛苦的是死去的人嗎?不是!而是我們這些活著的,要面對殘酷真相的人!每一晚,我都煎熬著睡去,然後催促著我醒來的動力,就是要看著你,生不如死!」
葉於琛雙目赤紅地看著懸崖邊的瘋女人,壓低聲音,「越天,你拖著她,我盡量往前靠。」
「大概多少的距離?」秦越天悄聲問。
「不足二十米。」
「我知道了,你小心一點,」秦越天抬頭,再度開口,「會詩,你聽我說。我當時也先護著你們的,可是你也知道,國家有國家的政策,我只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背後對葉於琛打著手勢,讓他上前。
可蔣會詩卻是眼尖,斷喝一聲,「你再過來,我立刻就把繩子割斷!」
她亮了亮手上那把明晃晃地刀,「姐夫,現在我手裡的這把刀,可比你插.進我爸爸心臟的那一把,還要鋒利。」
「好,我不動,」葉於琛小心翼翼地停在原處,做出雙手投降的姿態,「我只是想看看,迦南和印梵還好嗎?」
「怎麼,害怕了?」蔣會詩晃了晃刀子,露出明晃晃的光亮,「你放心,死人是成不了籌碼的。我要你們親眼看著自己的骨肉,掉進海裡,那樣,才刺激。不是嗎?」
然後她對身後的嘍囉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刻伸腿,狠狠地在網兜上踹了一腳。
迦南和印梵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刺痛了兩位父親的心,卻又讓他們略略鬆了一口氣。
至少,孩子們還在。
海鷗低低地飛過,葉於琛盡量放柔聲音,「迦南,印梵,不要怕。」
孩子們又嗚了一聲。卻是沒有了多少力氣的樣子
「於琛,我們時間不多。」
「嗯。」
蔣會詩知道他們的盤算,竟是輕笑一聲,絲毫不以為意,「我知道你們想救孩子,我也知道你們有能力。但是你們估計錯了一件事。」
「你們再厲害,也比不過不要命的人!」
聲音帶了血一樣的狠絕,重重傳來。然後,蔣會詩空洞地望著自己面前的兩人,竟是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會詩,你冷靜一點,你才二十出頭,有大把的人生在後面等著你,你會遇到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會有自己心愛的孩子,美好而溫馨的家庭」
秦越天喉口一緊,努力勸說著。
「是嗎?我是應該有錦繡人生,我的人生可以恣意揮霍,可是,一切都被你秦越天給毀了!」蔣會詩尖叫著,「至於你說的這些孩子,家庭,統統不是我想要的!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連篇鬼話?!」
然後她一個揚手,將手裡的一沓照片扔了過來,散落在葉於琛腳下。
「這兩天我很喜歡拍照,這兩個小孩兒驚恐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
葉於琛的手緩緩收緊,彎腰從地上撿起照片。吹掉上面的灰塵,然後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中,「那麼很遺憾地告訴你,蔣小姐。我的孩子,我會讓他一直笑著長大。今天,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受到的最後一次傷害。」
「是嗎?」蔣會穎笑得更加大聲,「那就看看你的人快,還是我手中的刀快?」
然後她蹲下身去,一點點地割著吊著孩子的繩子,「這樣,很痛快吧?」
「毀了我的家,你很痛快吧?」
「讓我失去美好的人生,你很痛快吧?」
「失去親人的感受,你們沒嘗過,今天,我就讓你們嘗個痛快。你們,」她指了指了在場他們,「一個,也不要想走。」
風更加烈了幾分。
吹起她的裙擺,鼓鼓囊囊地,像一朵絕望而狠毒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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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忽地聲音,從一旁傳來。
於瑾和凌菲匆匆趕來。
兩個人同時衝向前方,「求求你,不要傷害孩子。」
「哈,」蔣會詩一笑,目中帶著嗜血的快意,手中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原來你們不來,我還有點失望,現在你們來了,看著自己的孩子掉進海裡,是不是很心痛很心痛?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你們怎麼來了?!」葉於琛看著凌菲和於瑾,「不是讓你們在家裡等嗎?」
「對不起,」凌菲絕望地開口,「於琛,我受不了,我想到孩子被她帶走,我就快要瘋掉如果印梵出事,於琛,如果」
泣不成聲。
葉於琛歎了一口氣,到底不忍責備,只是上前想要將她們二人護在身後。
「蔣會詩!」於瑾突然生出勇氣,母愛竟是讓她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不管不顧地出聲,「你不是要報復秦越天嗎?我是他的妻子,如果我死了,他會更心痛,你豈不是更痛快?」
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的人一僵,於瑾反握住他的手,繼續道,「孩子,我們還可以再生,但是妻子沒了,跟誰生?我在秦越天心中的地位,你比我更清楚吧?如果我死了,他會痛苦一輩子!」
「於瑾!」秦越天驚呼一聲,「你要做什麼?!」
「讓我過去換兩個孩子,可以嗎?」於瑾用商量的口吻繼續談判著,「以前是我不對,不該跟你姐夫牽扯不清,你要報復我,豈不是更能解心頭之恨?」
於瑾訴說著往事,企圖將蔣會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來。
然後她又旋身,重重地捧起秦越天的唇,吻了一下,才又說,「你看,我們感情這麼好,如果讓他孤獨終老,是不是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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