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瑾咬了咬牙,她便伸手,想要去碰射燈。
「等一等!」
秦越北喝止住了她,「電源都還沒切斷,你傻了啊?」
「」
等他伸手切斷電源,於瑾才重新朝射燈探去。
拆下來,似乎也不難。
可為什麼,就裝不回去了呢?
於瑾皺著眉,不足80cm直徑的射燈被她放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幾遍,就是倔強地不肯開口求下面的人幫忙。
卻是沒有發覺,站在梯子旁邊的秦越北,將她的表情,盡數收進了眼底。
或喜或惱,或清明或迷茫
小女人的嬌態,被他化成了眼底最深的笑意,最後是入骨的*溺。
只可惜,於瑾看不到。
無論是眼,還是心,她此刻,都是看不到的吧。
於瑾在上面跟燈泡用力地奮戰著,根本沒有察覺到下面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心,已經發生了更進一步的化學變化。
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一時竟是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於瑾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去拿手啊」
*地速度是那樣地快,可更快的,是秦越北抱住她的速度。
柔軟的腰肢,馨香的身體。
每一個來自葉於瑾的空氣分子,都在挑戰著他的理智。
而於瑾腦中一片空濛,半晌之後,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似曾相識的場景,似曾相識的人
「於瑾」,秦越北的嗓音,說不出的沙啞。
然後,低低俯身,想要採擷那一抹紅唇。
可剛剛停掉的手機鈴聲,又在此時想起。
於瑾猛然回神,一把推開秦越北,胡亂地找到自己的包,摸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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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吁了一口,感謝萬惡的移動公司,在關鍵時刻打破了自己的魔怔,不然他那樣一吻落下來,自己只怕會瘋掉。
掛掉電話,再度轉身,秦越北已經自己換好射燈從梯子上下來了。
臉上再無半分殊色。
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於瑾自己幻想出來的一般。
「今天反正也拍不了了,不如去吃飯吧?」
老闆叫收工,於瑾巴不得,只是,和秦越北一起吃飯,似乎有些危險。
於瑾本能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可這樣的危險從何而來,她一時也無法分辨。
「不吃了吧,我要回家。」
「葉於瑾,」秦越北忽然生氣,「如果是因為剛才的事,我想我可以負責。」
「」
於瑾囧了囧,當機立斷地轉移話題,「不是說吃飯嗎?吃什麼?我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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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北選的是appetite餐廳。
於瑾選了露天的位置,看著對面湖中的水鴨,有一搭沒一搭的扔著手中的麵包。
目光澄明,似剛才的那點小*,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侍者很快遞來菜單,於瑾掃了一眼,「給我一碗今天的例湯即可,謝謝。」
秦越北挑了挑眉,「吃這麼點?」
「不想吃,謝謝。」
日頭正好,曬曬太陽便已可以讓她生出偷得浮生半日的感覺來了。
此刻,難得將心裡的事放空,於瑾斜斜地傾出身子,半倚在欄杆之上。
幾率髮絲,若有似無地墜在耳邊。
秦越北看著這幅美景,心中突然就生出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句子來,那根隱忍了許久的弦,也聊聊地,被撥動了起來。
將菜單遞還給侍者,他用修長的手指將桌子中間的檸檬水推到於瑾面前,「於瑾,要不要先喝點檸檬水。」
於瑾側臉,到口的話語悉數凝結在唇邊。
目光,穿過秦越北,直直地落在了後方的餐廳大門口。
也不知是誰說的,歷史總是驚人的相識。於瑾只覺此刻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便是再貼切也沒有了。
往事和現實,總會有重疊的時候,也比如,此刻。
就連帶來的屈辱感和背叛感,都還是如記憶中的一樣強烈——秦越天和蔣會穎兩個人站在餐廳門口,而秦太太正附在秦先生耳邊,在說什麼悄悄話。
秦先生的嘴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最後還扶住秦太太的腰,夫妻二人相攜而去。
一瞬間,於瑾只覺相敬如賓這個詞真的是讓人討厭無比了。
她收回視線,再度望向湖中。
眼神,蒼茫成一片荒蕪的海,再也沒有了焦距。
手中的麵包被掉進湖裡,發出輕微地咚聲,蕩漾開了旁邊的浮萍。
秦越北回頭,只來得及看見越來越遠的汽車尾燈,可那熟悉的車牌號,還是說明了一切。
他抿唇,給了遠處侍者一個晚一點上菜的手勢,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拍立得,對著於瑾就是一張。
「喂,你幹嘛?」聽到聲音的於瑾終於回神,有些惱怒。
「噓——」
秦越北慢慢地將手中的照片放到於瑾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廢話,這是我自己,我能不認識嗎?」
「你再看一下,」他伸出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的人,「確定你認識她嗎?」
陽光將她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可即便現在是正午,最熾熱的陽光,也驅散不了她的落寞,與孤獨。
她就那麼倚在水邊,遺世而獨立的樣子。
而秦越北此刻,只覺靈魂被抽離。
在半空中,看著自己,束手無策地,淪陷。
於瑾不解地看著他,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被秦越北接下來的話打斷——
「於瑾,我來保護你,做我的女朋友。」
於瑾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你開什麼玩笑,你知不知道,在這家餐廳有人跟我求過婚,最後我落荒而逃了?」
「」,秦越北眨了眨眼,「如果你覺得我不夠真誠或者正式,那麼我可以再正式一點。」
「」
「於瑾,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永遠陪著你。到時候,你會找到熟悉的那個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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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瑾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在那一刻答應秦越北三個月的請求。
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又或許,是自己再度魔怔,看到了另一個人在他身上的影子。
等回過神來,想要反悔,卻已經無從反悔——
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裡,她照常上班,而秦越北也照常刁難,生活似乎又回歸了原點,一切,都是靜水流深的模樣。
可再糟糕的生活裡,也總是有好事發生的。
在葉於琛告訴葉於瑾大嫂凌菲已經回家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尚品去逮人,一路拉著凌菲直奔外面的咖啡館。
看著面前出神地攪動著杯中咖啡的凌菲,她忍不住開口揶揄,「凌菲,咖啡杯裡,有我哥哈?」
「」
凌菲回神,睨了她一眼,「不是聽說葉家大小姐最近在上班體驗生活嗎?怎麼還這麼有閒情雅致請我出來喝咖啡?」
葉於瑾笑了笑。
所謂上班,不過也是打發煩悶的一個方式罷了。
葉家對女兒的要求,小得可憐。
只要她每天認真吃,認真睡,認真呼吸,認真微笑,葉正勳和譚美雲兩夫婦就完全再無要求。
只是
她真的想要什麼,他們,也不一定明白吧?
「凌菲阿姨。」
一個小小聲音在後面低低響起,凌菲驚喜地回頭。
小豌豆小模小樣地站在自己後面,高檔童裝襯托得她的小臉更加精緻。
於瑾順著凌菲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站在凌菲身後,比肩而立的蘇喬和蘇沐風。
因著前段時間凌菲突然打電話要自己救人的緣故,所以於瑾對蘇喬和小豌豆,亦是認識的。
只是沒想到他們是蘇家的人。
凌菲起身,將小豌豆抱在懷裡,親了親,「怎麼不叫媽咪了?」
「舅說不能亂叫了」
小豌豆回頭,給了蘇沐風一個舅舅我做得好吧的眼神,無限討好。
蘇沐風也回以她一個鼓勵的笑。
「媽咪,我要去坐旋轉椅」,小豌豆眼尖,看到對面的兒童遊戲設施,撒嬌道。
「好,媽咪帶」,蘇喬伸手,話還沒說完,小豌豆已經被蘇沐風接了過去,高高地坐在他的肩頭。
「舅帶你去,媽咪要和凌菲阿姨說話。」
說罷蘇沐風朝在場的三位女士微微頷首,然後便帶著小豌豆優雅地離去。
背影,更像是一個*溺著女兒的父親了。
凌菲拉著蘇喬入座,正欲開口,手機鈴聲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也不知是誰來的電話,打斷了三個人之間的話題,凌菲匆匆掛點,對她們露出一個歉意的神色之後,
不等凌柏凡再說,凌菲直接掛掉,起身。
「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先聊著。」
於瑾和蘇喬見她一臉焦急,倒也沒有再留人,只是叮囑她開車慢一點。
凌菲匆匆應著,步伐,卻是快到不能再快了。
於瑾從門口收回視線,望向在不遠處玩耍的蘇沐風和小豌豆,「蘇喬,最近還好嗎?」
蘇喬微怔,隨即綻放出完美的笑,「還可以。」
「那你怎麼會有黑眼圈?」
「,」蘇喬笑得有些勉強,「我也不知道。」
「我記得誰跟我說過,愛一個人呢,不需要藏,因為根本藏不住,因為你熬夜的黑眼圈,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於瑾啜飲一口咖啡,再放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蘇家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叫蘇曼,你們都」
蘇喬手一抖,「於瑾,你在說什麼?」
於瑾歎了一口氣,「沒什麼,只是你看蘇大哥的眼神太不一樣了吧」
「我有嗎?」蘇喬心虛地垂頭,「你看錯」
錯字還沒說完,遊戲區便傳來小豌豆大哭的聲音。
蘇喬臉色倏地一白,顧不得許多便起身朝遊戲區跑去。
小豌豆從滑梯上直接掉了下來,摔到了地上。
雖說蘇沐風接住了她,但孩子還是哭得很響,旁人紛紛勸說著要往醫院裡送。
蘇沐風當機立斷,帶著她們立刻前往醫院,一路上也不忘打電話叫楊成風準備好必要的檢查室和檢查設備。
於瑾坐在後座,和蘇喬一起不停地安慰著大哭的小豌豆。
而前排蘇沐風臉上緊繃的神色讓她心底卻是越發地篤定著,剛才在咖啡館看到這一家子,生出來的想法——
他們,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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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豌豆被推進檢查室,蘇喬站在門口,無聲地聳動著自己的肩膀。
於瑾從她背後看得心慌,想要勸慰,又覺蘇沐風比自己更加在行,於是她轉身去樓下買了一些水,才往樓上折返。
可當她回到原處的時候,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於瑾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將電話撥至蘇沐風處,卻是關機了。
依稀記得醫院在樓上還有一間專門的vip檢查室,於瑾抱著碰運氣的心態往樓上趕去。
可今日的氣氛,著實有些不同尋常,甫一走進走廊,遠遠地,便看到有幾個身著黑衣的保鏢站在檢查室門口,許是有什麼大人物來。
於瑾移開視線,倒也見怪不怪地走到護士站,「請問剛才有沒有一個小孩來這裡檢查?」
「請問小孩的名字?」
名字?於瑾一怔,小豌豆的大名她還真不知道。
「母親的名字可以嗎?」
「我可以試試。」
「蘇喬。」
「好的,請稍等一下。」
vip病區也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於瑾在等待的間隙有些無奈地側了側頭。
自從爺爺去世以後,她便對這個味道十分反感了。
手指,終於開始不自覺地敲打著雲英石的檯面,「麻煩你快一點。」
「小姐,叫蘇喬的有好幾個,請問你要查的是哪個?」
對方在鍵盤上飛轉的手指終於停下,然後有些犯難地看著於瑾。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