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出來。回房睡覺。」葉於琛站在書房門口,冷沉地開口。
夜半醒來,發現她不在身邊,心裡依舊是心慌得厲害。
沒想到起身到書房,卻是看到這一幕。
凌菲側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眼神遙遠而陌生炱。
「出來。」
葉於琛再度開口。
「她是誰?稜」
凌菲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照片,然後沉步走到門口,將照片舉到他面前,「她是誰?」
葉於琛下頜緊抿,像一條冰封的線一樣,漸漸僵硬了起來。
「是誰告訴你的?!」
他開了口。
凌菲心中一涼。
是誰告訴你的
這六個字像巨石,每一個都直接打在她的心臟上,讓那裡鈍痛非常。
連否認都沒有否認。
只是問是誰告訴你的
她冷然一笑,「是誰告訴我的,很重要嗎?」
葉於琛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那裡有一枚淡極了的粉色痕跡。
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一枚吻痕。
昨天他就已經發現了。
「是凌柏凡嗎?」他一語雙關地道,語氣之中帶了一點莫名的嘲諷。
凌菲只覺頭腦發懵。
「關他什麼事?」
「不關他的事?」葉於琛不答反問,語氣更加冷凝,他伸手,猛地擒住凌菲的下頜,逼著她迎視自己,另一隻手的指腹在那一枚吻痕處摩挲了一下,「那麼你告訴我,這個東西,是來自於誰?」
「什麼東西?」凌菲看著他,萬分不解。
明明在說照片的事,怎麼又莫名扯到了二哥身上去?
葉於琛眼中暗芒湧動,將她一把扯到洗手間,指著鏡子,「你脖子上的這個東西,是誰留下來的?」
凌菲這才發現自己白皙脖頸處的異樣!
該死的葉承遠!
「是不是他?」
突然地執著了起來。
心裡卻在拚命地希望,聽到凌菲的否認。
所以用問句問出來,只是希望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已。
目光,不肯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但是,凌菲只是微微動了動發白的唇。
她想解釋,十分地想。
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更不知道,如何解釋。
胸口悶得如同被塞進了一團破舊的棉花,污濁又擁堵。
竟是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他就是這樣看她的?
是不是所有的凌家的女子,在他心中,皆是如此?
凌柏菲的笑容又鑽進她的腦海。
凌菲咬住下唇,咬到那裡發白,也不肯開口了。
而葉於琛眼中的星光,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心中不斷地叫囂著,她沒有否認,那麼,就是默認了麼?
葉於琛目光一沉,生生忍住心中的鈍痛,開了口,「如果是,你當如何?」
似乎是等到了那一個答案。
凌菲覺得心中的壓力,陡然減輕了不少。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清晰的痛楚。
沿著她的血脈,逆流而上,開始在她的心臟上聚集。
先是一個小點,然後一波一波地,擴散了開來。
那種痛如同一把鈍刀,凌遲著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就連指尖,都微微發痛了。
好一個如果是!
好一個你當如何!
如此一句,便讓她連逃避現實的機會,都失去了!
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劃進肉裡,卻也不覺得痛了。
脊背處,卻一陣陣地發涼。
他問,你當如何?
如何?
她能如何?
她一個養女,沒有選擇地嫁給了他,以為自己運氣好,遇到良人,卻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你叫的菲兒,是她,而不是我,對不對?」
凝出全身的力氣,她問出這一句。
葉於琛的目光在暗處輕微地一閃,然後兩個人之間,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過了許久他才走到凌菲面前,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我的過去,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凌菲怔住。
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
過去
當然,當然不重要。
一早知道他是一個有過去的男人,她從未有過任何別的想法。
凌柏菲肚子裡的孩子,是誰開的槍,這些她都不打算再問。
因為她一點也不在乎!
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所謂命格,所謂八字,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兩個人的開端那麼地不完美,甚至帶著強迫的性質。
但是,她在乎的,只是結果。
她在乎的,也只是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那個替身?
可這樣的話,她卻說不出口了。
許是害怕他再一次的承認,她是真的,開始害怕了。
這樣的沉默在葉於琛看來,卻有另外的意思。
原來她真的很在乎。
他眸光沉了下去,猶如暗夜下的海洋,表面無波,卻不知藏了多少暗流,在拚命地湧動著。
凌菲開口,聲音裡是控制不住的輕顫,「而我這個替身讓你失望了,沒有保住你的孩子,所以你冷淡我,疏離我,甚至還給我吃避.孕.藥,你不覺得,你這樣對我,太過殘忍了嗎?!」
胸口開始發悶。
她開始將自己的問題好不保留地拋了出來,換來血肉模糊的輕鬆。
葉於琛訝然地看著她。
似在用目光詢問,她如何得知吃藥的事。
凌菲卻是冷冷一笑,嘴唇更加泛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對我的信任,就這麼一點麼?」
氣,哽在喉口,讓他語氣也不好了起來。
「信任?」
凌菲只覺得這個詞,在此刻被他這樣輕易提出,顯得越發可笑了起來。
「凌柏菲的死,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就算你失去了她,也要拿我來做這個替身?這麼做,難道就能顯示出你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嗎?!可是,葉於琛,」
笑得淒惶,眼淚順著眼角,流到嘴裡。
又鹹,又苦。
苦到了心裡去。
「可是葉於琛,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替身只是一個女子,她也可能會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你用來懷念你心上人的工具!」
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啊?
為什麼在她將他刻進自己的骨子裡之後,又殘忍地告訴她這樣的真相?
心,真的好痛,好痛。
刮骨療毒,也不過如此了吧?
悄無聲息地朝後退了一步,她向後伸出自己的手,抓住書桌的一角,抵住自己的背,不讓自己倒下去。
至少現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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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於琛看著凌菲此刻激狂的模樣,她的那些眼淚,將他的心窩,都灼得痛了。
原來,她竟是這樣想他
心中的情緒已經洶湧成魔,可他的臉上,依舊平靜得緊。
「如果,」凌菲再度開口,「如果這種方式是你用來緬懷心上人的方式,那麼請你放過我,你去找別人吧。地球上那麼多人,那麼多女人,總會有人和凌柏菲長得像的!絕對不止我一個了!」
放過她
其他的話語都已經模糊起來,唯獨這三個字,準確無語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放過你?」像是不相信,他又重複了一遍。
「是。」
凌菲深吸一口氣,抬頭,嘴唇像是被凍住了,許久許久之後,才一字一頓地說,「放過我吧。」
他的若即若離,真真是,傷透了她了。
「原來你跟我在一起,都是折磨麼?」
那她的那些溫柔,嬌蠻,甚至在自己身下,輾轉的喘息,又算什麼?
凌菲笑了笑,「我們在一起,似乎也不是我自願的吧?」
一句話,抹殺掉了過去的種種。
在那一瞬間,她心中的痛,好像又因為這一句話,緩解了不少。
葉於琛沉默了下去。
過了許久,低沉的嗓音才再度響起。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凌菲微微閉著星眸,體力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是誰告訴我的,很重要嗎?」
事實永遠是事實,不會因為從誰口中出來,就改變了它原本的性質,不是麼?
「凌柏凡告訴你的嗎?」
二哥,又是二哥!
凌菲咬牙,「我說過不關他的事!」
葉於琛冷冷一笑,「這麼維護他?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凌家的人,全部死光?」
心裡,恨到了極致,讓他的雙目都變得赤紅起來。
「你這個瘋子!」
凌菲被他癲狂的模樣嚇到,大叫了一聲,然後推開他的手,往大門口走去。
卻一把被葉於琛拽了回來。
「瘋子?!」
他抬手,用力擦拭著她脖頸上那一枚吻痕,「我若是瘋子,凌柏凡此刻就應該是一具屍體!」
目光凶狠,語氣駭人。
就連手上的力道,也是盡了全力的。
擦得凌菲生生地疼,沒多久便有火辣辣的感覺傳來。
破皮了。
眼淚,再度決堤。
她咬牙,「我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介懷?就算是他吻了我,那又如何?」
葉於琛一怔。
凌菲趁機推開他,猛然奔到茶几上,抓起上面的水果刀,就這樣抵在自己剛才被他擦拭過的地方,「剛才那樣擦,也不是最乾淨的,不如,我把這一塊割掉,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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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刀片瞬間劃破了脖頸處嬌嫩的肌膚。
殷紅的血,順著白皙的瓷頸流淌下來——
觸目驚心。
他終於回過神來,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亂,「你放下刀子!」
只差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她就割到自己的頸動脈了!
「可以」
她的臉比剛才還要森然慘白了幾分,「你放我走,我就放下刀。」
放她走
葉於琛胸口一陣緊縮,口中已嘗到一股腥甜,卻被他生生壓住。
他自問,做不到這個要求。
可現下,他又能如何?!
凌菲眼神倔強,手中又用力了一分,「你讓開,放我出去!」
葉於琛側開身子,站在大門口。
「你去陽台!」
她狠狠吼出一句。
他太過敏捷,天知道會不會突然撲過來奪過她手中的刀?
眸中暗芒一閃,葉於琛咬牙,「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你放下刀,你就可以安安全全地,走出這個門,如何?」
「不!」
小臉上充滿了絕望的倔強。
她不要,不要再相信他了!
「我說到做到!」
刀鋒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目,葉於琛往陽台門口走去,「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凌菲卻因為他這樣退卻的姿態,心中再度一痛。
原來,他已經這樣無所謂了
深吸一口氣,她環視著屋內的種種,藏起自己目光中最後的,濃濃的眷戀與不捨,側身,丟掉手中的刀子,朝門口狂奔而去!
大門砰地一聲合上,震碎了葉於琛的心。
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再追出去。
而是站立在原地,握緊自己的雙拳,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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