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如斯的院落裡,花影的視線墮落在那扇緊閉的檀木門上,久久的一動未動。
深藏在暗處的玄霄終是抵不過這個癡情種子的耐力,無奈的踱步而出,來到他的身邊,單手故意加重力氣的捏住他的肩膀:「為什麼不殺了他。」
嵌著涼意的風兒牽帶著花影長長的髮絲與衣衫,直視檀木門的雙瞳中因為玄霄的話,夾雜著就連他自己都沒法理解的思緒,微微側頭的一瞬花影複雜的面孔,被那種想要尋求答案的神情毫不掩飾的盡顯在玄霄的眼中。
「你知道我認識他是不是?」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今教主讓你殺了他,你難道想要違抗命令?可別忘了你的體內有情蝕蠱。」玄霄是當時在冥王堡的見證人之一,如果不是銀月憐惜他是十二護法,估計當時一鞭子就斃了他的命,如今又讓他來殺司寇令,很明顯是讓他徹底的在司寇令跟教務之間做一個了斷。
花影掙脫掉玄霄放在他肩膀的手,他根本聽不進去他想說的話,他真的無法對司寇令下手,尤其是他在回房間前,留下的那種莫名的悲情,讓他的到現在還疼痛不堪。
「你知道那種莫名竄進心間的感覺嗎?你們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認識他,可偏偏要逼著我去殺他。」說到這兒的時候花影轉了身,頹然的邁著步伐離開。
玄霄知道那種刻進心裡的愛,即使服了藥也有抹不掉的疤痕,可,他也不能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相處多年的兄弟,為了司寇令選擇去死。
銀月的脾性他們最瞭解,即使花影不是真的背叛,但他這種性質在銀月的眼中跟背叛沒有什麼區別,而且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難道你想要教主派其他人殺了司寇令嗎?教主的性格怎麼樣你自己好好的掂量一下,還有現在教主在翠樓客棧等著你回去交差。」
言聽玄霄的話,花影頹然而走的腳步已然的停止,他知道該來的始終是要來:「走吧,我會跟教主說清楚的。」
一路無言。
到了客棧,玄霄引著花影來到銀月所住的房間,裡面燭火通明讓二人的心立刻的抖懸了起來。
咚咚——
「進。」還是那般清冷的音色,不過最難得是銀月深更半夜的沒有休息。
「司寇令?!」剛跨過門檻走進房間的花影與玄霄異,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司寇令,二人口同聲的睜大了眼眶疑惑。
「呦呵……」清啼坐在銀月的身邊朝二人高舉了一下右手示意自己的存在,絲毫不在意兩個人在看到司寇令以後的驚訝。
「教主這……」花影朝躺在地上的司寇令走去,卻被銀月一記鞭子抽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花影肩膀處的衣服因為銀月的一記鞭子,瞬間的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了血肉模糊傷口,清啼凝眉摻著笑意的面陡然的清冷了下來,側頭對著面不改色的銀月提醒了一句:「輕點打……感情這種事是人都控制不住,你若是能控制住,那邊那個躺在床上,被你點了穴道呼呼大睡的人,我可以幫你殺了他,省得他總是惹你心煩。」
「多嘴!」銀月側臉一記刀子眼送給了清啼。
清啼面對著銀月無情的俊面,只得無奈的聳聳肩:「教主大人,屬下說的句句屬實,你自己也應該深有感受,最主要的是司寇令也沒有做什麼惹怒你的事情,放任他們兩個雙宿雙飛,又有何不可?反正你也捨不得辛辛苦苦培養了多年的手下。」
銀月聽此言高高的挑起了修長的雙眉,鑲嵌著冷意的眸子映襯出決絕,輕牽的唇角卻莫名的掛起一絲笑意:「你覺得本尊不捨?」
清啼點頭話越說越離譜,表情越做越誇張:「嗯,捨不得,就跟你捨不得我一樣……」
「……」銀月黑臉無語,好生生的緊張氣圍都被他三句兩句的打散了,真不敢想像如果現在夏侯丞是醒著的,又會是怎麼樣一番情形。
「玄霄把他弄醒。」
「是。」玄霄接到命令出去命人端了一盆冷水過來,直接的潑在了司寇令的身上。
「噗……」冷不丁被嗆醒的司寇令渾身濕噠噠的狼狽至極,但是很快他就沒心情管理自己的問題,因為他看到跪在他身邊肩上頂著傷口的花影。
「你這是怎麼了?」因為焦急司寇令來到花影的身邊,簡直可以用爬來形容。
銀月傾斜著嘴角,仰望地面上的那狼狽的人,不覺得開口:「你害的。」
「教主是你害的。」清啼撇嘴不甘寂寞的再次開口。
「放肆!」銀月側頭對著清啼開口。
「好好好,我不說話你繼續。」清啼知道當著外人的面他愛面子,所以也乾脆的不在說什麼,看這個魔頭如何的發落這兩個人。
感受著手臂上那雙冰涼的手,花影暗藏在袖下的手掌也跟著收緊了,鼓足勇氣在銀月沒有開口前,先發制人的開了口:「教主,屬下不知道你為何非要殺了司寇令,但在這裡屬下承認,真的下不了手,如果你要懲罰屬下毫無怨言。」
銀月輕佻著眉峰,俯瞰面色堅定的花影,說實話花影跟了他這麼久,第一次背叛反駁他是因為司寇令,這是第二次:「殺了他算是對你的懲罰嗎?」
不管銀月說什麼,花影都沒有太大的驚訝,因為太瞭解:「教主可以殺了屬下,屬下願意替他去死。」
「那你知道你為什麼要為了他去死嗎?」銀月反問。
花影怔愣住,他到底為什麼願意去為眼前這個人去死?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不知道嗎?」銀月看著他笑了。
「我願意去死,不要為難他了。」司寇令失望了,既然已經忘記了為什麼還要逞能,給他這種帶刺的希望,本來跟煞風合作就是為了對付鬼魅,現在想想他對付鬼魅就想是把他搶回來,讓他重新的跟自己回到冥王堡。
花影幕然的睜大雙眼呆望著臉色灰塵無力的司寇令,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銀月看此情形,趣味般的放下了手中紫籐長鞭,悠悠然的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盞,修長的手輕輕的盞著散發著醇香的茶葉,微微的抿了一口後,才凝視著花影道:「竟然司寇堡主替本尊給你機會了,那麼你便接受吧。」
「呼呼……呼……呼……」清啼當真被眼前壓抑的一幕憋的喘不過氣。
「出去!」銀月冷冷的一記刀子眼又一次的送到一旁搗亂的清啼身上。
「不要吧……」清啼嘟著嘴巴,又開始裝可憐。
銀月沒有搭理他,把視線放在玄霄的身上,隨即只聽『彭』的一聲,刀器落在地面的清脆響聲,玄霄把一把匕首扔在花影的身邊。
空間寂寞,明晃晃的匕首折射出凜冽的光線刺激著花影的雙目,他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殺了司寇令,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對於殺司寇令這麼排斥,他不明白司寇令對他到底持有什麼情感。
沒有人告訴他,他現在面對的究竟是什麼,只有那把匕首在向他宣示自己的存在,宣示它可以正確的結束所有的一切。
伸出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匕首,滿含隱晦光芒的瞳仁在與司寇令對視的時候,是那般的茫然。
然而,司寇令卻在花影握著匕首的時候笑了,那雙秉立的雙眉與深褐色的瞳眸一個倒映出了無盡的溫柔,曾經他也用一把匕首差點刺穿的他的心臟,如今花影拿著匕首對著他,讓他有種感受身同的錯覺。
薄薄的眼瞼微微的閉合,遮住了參著複雜情感的眼球。
面對毫無反抗之意的司寇令,花影高高的舉起了鋒利的匕首,在氣息冷冷的凝結在一起的時候,快速的揮落下去。
靜謐的房間,所有的喘息都因為這一刻詫異,搖曳的燭火徹底的照亮了花影的那顆心。
血肉與匕首之間發出的殘忍聲音,然使司寇令睜開了雙眼,那雙眼中此時道盡的是無限的憂傷與心痛,他的手是顫抖的,他的淚從眼眶滑落的時候是滾燙的,但是打落在花影身上的時候是冰涼刺骨的。
「為什麼……為……什麼……」司寇令的眼球收縮著,托住了花影的身體,顫抖的手不知道該怎麼撫慰那顆插進去花影心臟的匕首。
花影真誠的展露出一抹笑,依著司寇令的身體,感覺他所有的一起都被點燃的很溫暖:「不知道……總感覺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淚像源泉一樣的湧出眼眶滴在了花影染滿鮮血的胸前,司寇令沒有在說什麼,只是盯著他緊緊的盯著他,順手拔出他胸前的匕首,準備送進自己的心臟。
而這時,卻被眼急手快的銀月用鞭子快速的阻攔住:「本尊還有事情要找你解決,想死暫時等等吧。」
話音落後,銀月一個眼神示意玄霄把精神極度萎靡不振的司寇令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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