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話故事的最後,王子和王子沒羞沒臊地過上了有時一天兩次、有時一天三次的幸福生活。
——如果有那麼美好,世界早就和平了。
一位王子屁股痛,一位王子還有一大筆在翹家的時候欠下的工作債要還,結果就是勞碌命王子堅韌執著(讀作軟磨硬泡)地在屁股痛王子床上爭取了一個席位,也沒有派上什麼不純潔的用場,早早地上床心滿意足地睡覺了。
倒是殷少巖,睡了一天一夜此刻精神奕奕得像一隻貓頭鷹,開著床頭燈看了幾頁書就覺得旁邊有個更好看的東西在閃閃發亮。
殷少巖放下書,偷偷摸摸地湊過去看陳靖揚的臉。
要說誰更像變態跟蹤狂,殷少巖覺得自己比起陳靖揚來也未必會輸(……)。
殷少巖很少看到陳靖揚的睡臉。側躺的姿勢從他睡著之後幾乎沒怎麼變動,跟本人一樣的克制。只是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讓那張平日裡有些冷漠疏離的臉顯出幾分幼稚來。睫毛長得有些離譜,平常那雙眼睛睜著的時候根本無法直視所以也就很少能注意到,這會兒在昏暗的燈光下存在感十分不容忽視,讓人很想伸手摸一摸。
沒事長得這麼傷天害理,他母親想必也是個大美人吧。
殷少巖肆無忌憚地盯著陳靖揚看了約摸有一個鐘頭,然後才關掉了床頭燈,黑燈瞎火地躺平。右腳沿著陳靖揚的腿輕輕地摸索,一路蹭下去,碰到了那一串腳鏈才停下來。
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他碰巧喜歡你,你碰巧也喜歡他。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殷少巖幾乎忘記了所有的顧慮,挨著陳靖揚閉上了眼睛。
*
時入盛夏,《蒼穹》開始在電視台黃金檔熱播。
殷少巖本以為自己的戲份也只是一般般多,趁工作日人少去超市買個菜什麼的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這個想法在幾次被人堵在貨架前求簽名之後碎成了渣渣。其後半月該超市的人流量和營業額創下了歷史新高。殷少巖這才認命,不敢再毫無修飾地出門。
也不知道陳靖揚平常每天出門慢跑的時候有沒有經歷過慘無人道的追殺。或者那才是他每日出門長跑的用意所在。男人嘛,要對自己狠一點。
生活必需品倒還可以網購,新鮮食材什麼的也就只好傚法陳靖揚以前的做法,天天讓人送貨上門。想到自己以前還腹誹過陳靖揚養尊處優錢多燒的,殷少巖內心真是慚愧不已。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炮而紅?」殷少巖皺著眉頭問。
「紅不紅我是不知道。」趙誠在對面輕輕地放下咖啡杯,抬頭輕瞟了他一眼,然後開始抓狂,「我只知道你的粉絲看到你一定會哭!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嫌自己太上照還是擔心八卦雜誌沒有料啊!你就算要去街頭賣藝也要先問過我這個經紀人才行吧!」
殷少巖戴著墨鏡吊兒郎當地坐在趙誠對面,臉上有幾茬不成氣候的鬍渣,這還是特意三天沒刮才留出來的。上身穿了一件鹹菜色的皺巴巴的t恤,□一條看不出原色的牛仔褲,還拉了一道一道的口子,配上一條小指粗的銀鏈,整個人都充滿了街邊洗剪吹十五元的先鋒氣質。饒是最資深的「雪米餅」,看見他這個形象恐怕也無法將之同電視劇裡面那個乾淨得一塵不染的裴映雪聯繫到一起。
兩人正在tk自營餐廳的一個隔間裡,趙誠這一抓狂也不敢動靜太大,遠處吧檯後面那個正在打毛衣的大媽看著十分無害的樣子,維護起餐廳秩序的時候可是會狂化成另一形態的。
殷少巖料定了趙誠不敢造次,十分無辜地說:「出門一趟不容易,不變裝一下會被人圍觀的,我不這樣穿就只能女裝了。」
「……」趙誠瞪了他半晌,洩氣道,「我倒寧可你穿女裝,從此帶過的藝人裡面又多了一個類型。」
偽娘型嗎……?
殷少巖摘下墨鏡,頂著一張鬍子拉碴又拉碴得不夠徹底的臉眨了眨眼睛:「犀利哥型也是新類型,你將就將就唄。」
其實變裝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則是陳靖揚。
如果有一個人天天用一種吃貨看大餐的眼神看著你,換誰誰都會忍不住讓自己看上去不好吃一點的。
陳靖涵那張臉原本就是面白鬚少的類型,長出來的幾撮雜毛怎麼看怎麼彆扭,像是拿記號筆亂畫的。
趙誠非常受不了地把臉扭向了一邊,順便把包裡的一大疊資料掏了出來拍在桌面上。
「這啥?」
「新課程計劃,下個月的行程表,我幫你接了幾個通告。還有這個,秦永行導演的劇本。」
「新、新課程……?」殷少巖面有菜色,自動忽略了後兩個項目。
那像抻麵條一樣的形體課剛剛結束,殷少巖還想和廣大學齡兒童一樣放個暑假呢,趙誠就迫不及待地拿了新課程來招呼他了。
「你以為你的實力已經夠上天王巨星的水平了嗎嗯?」趙誠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完成了從軟萌的安西教練到抖s白髮惡魔的轉變,逮到機會就不遺餘力地打擊殷少巖。
「我可沒這麼想……」家裡還有一個真·天王巨星盤踞著,隨便出門趕個通告格調都比殷少巖以前上過的高上很多倍,殷少巖天天看著都覺得相形見絀,壓力大得不得了。
「沒有最好。聲樂課程還有表演課程,每週保證十課時,沒有工作的時候還要另加。健身計劃還沒有完成吧,我給你辦了年卡。」
「……」殷少巖一臉生有何歡死又何哀的表情。
表演課程倒還好,聲樂……還是去死一死吧。
「還有劇本,難得人家指名讓你去試鏡,要好好研究,不懂的地方多問問你哥哥。」
「……」殷少巖差點哭了。
「聽懂了?」
「趙誠誠……」殷少巖拉長了音調叫了一聲。
「怎麼了?」
「你都不溫柔了。」
「……」
「當初簽約的時候假裝很人妻的樣子,都是騙人的。」殷少巖一臉沉痛地指責道。
趙誠顯而易見地被他唬住了,臉上尷尬了一下,然後才放緩了語氣說:「這個強度還好吧,其他新人的課程比你還多點……」
「我不是說強度,我是說你。」
「我怎麼了?」經紀人覺得自己嚴格要求新人一點也沒錯。不這樣說不定新人的哥哥還要有意見,說自己怠慢,威脅要把弟弟收回去什麼的。
「你在心急什麼呢?」殷少巖問道。
趙誠一怔。
殷少巖看著趙誠的表情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自己的死亡所產生的負面影響,恐怕沒有原來預想的那麼小。
起碼趙誠一直都在自責,他可能覺得如果早將殷少巖捧紅,或者自己應對能及時一點,之後對流言也就不會那麼毫無還擊之力,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
但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定呢。
殷少巖也完全不敢坦言說「我沒有死耶!看到我看到我!」,於是只能另闢蹊徑地安慰焦慮的經紀人。
「我會紅給你看的,放心好了。」
殷少巖自以為把這句話說得帥氣無比,放到漫畫裡面絕對是需要用至少半頁來畫特寫的。
趙誠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用質疑的語氣說了一句:「是……嗎……」
「怎、怎麼不是了!?」
「就你這種形象?」
殷少巖噎住。
趙誠「撲哧」一笑,叩了叩桌面:「你好好上這些課鍛煉好身體我就謝天謝地了。三天兩頭感冒發燒,要真紅了我還怕你過勞……嗯,那什麼。」
趙誠甚至連「死」字都不敢出口。
殷少巖在心裡把導致自己發燒的罪魁禍首翻過來復過去地凌虐了一遍,但一點都不敢告訴趙誠發燒的真實原因是什麼,恐怕說了可憐的趙誠誠會愁得一夜白頭。
那可是要比同性戀醜聞勁爆多了。
「上次的口香糖廣告,效果還不錯哦。」趙誠對殷少巖的糾結一無所覺,「廠商還說要是市場的調查結果好的話要接著拍續篇。」
「不想拍。」殷少巖大皺其眉。
那個酒杯經過化驗證實裡面含有催情劑成分,濃度還挺可觀。結合李珂儀前後的表現,基本可以確定是她下的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人唆使。殷少巖暫時還想不出該把她怎麼樣,但至少不想再和人眉來眼去地演情侶了,怪吃不下飯的。
「你又來了。」趙誠無奈地說,「阿旭都沒你那麼任性。」
殷少巖對於被拿來同小屁孩比較還比輸了感到非常不滿,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出能讓趙誠接受的理由,不然的確像是無理取鬧。
斟酌了片刻,殷少巖開口:「李珂儀,她不是省油的燈。」
「這圈子裡誰是省油的燈了。」趙誠只當殷少巖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新人,大概是看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就心生退意,同樣的事情到處都在發生,只要他繼續混下去只會見識得更多,是以趙誠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要她不欺到你頭上就隨她去吧,拍個廣告而已。」
其實殷少巖也是這麼想的,李珂儀如果是打算迷|奸那個心寬體胖的導演,殷少巖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跳出去維護正義。
只不過,她算計的是你們家清純可愛的新人啊經紀人!
趙誠最為護短,殷少巖知道要怎麼才能擊中要害。
調節了一下表情,殷少巖略微帶了點被壞人揩了油但羞於啟齒的表情怯怯地說:「她……她勾引我。」
「哈?」趙誠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茬。想不到的原因也無非就是勾引陳靖涵這個新人根本無利可圖。
「嗯,那天拍完廣告她就吃我豆腐。然後週年慶的時候想把我灌醉。」投□也差不多了,只會比這個更惡劣。
在tk週年慶那種場合灌酒釣凱子,如果她不是想自尋死路那就是想弄死別人。
趙誠也不是傻的,略一思索就得出了和殷少巖差不多的結論,頓時臉都綠了。
「你以後看見李珂儀離她遠一點。」
殷少巖佯作天真地眨巴眨巴眼睛道:「那廣告呢?」
「你檔期滿了沒時間!」
「哦。」也不過就是多上兩堂……聲樂課,比和玉女掌門人卿卿我我好多了。
「媽的,星程萬里就沒一個好人!」趙誠義憤填膺地爆了粗。
「趙誠誠不要地圖炮。」殷少巖說,心裡卻默默地加了個一。
尼桑的堂弟,尼桑的爸爸,尼桑的叔叔,似乎也都不能算好人。
以偏概全大概在人類的進化史上起過很積極的意義。雖然絕對不是正確的做法,但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風險。
殷少巖決定以後碰到星程萬里的藝人,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出門了,趙誠誠好久不見!
啊……說起來寫了快一年了呢……
雖然這文撲得讓人想自絕了,但多虧大家長久以來的耐心支持【扭頭
廢話不多說,提前預祝新年快樂。
p.s.謝謝客戶號12042859的讀者的地雷!找暱稱找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