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變成訂婚宴了呢……韓導真實惠……」
殷少巖揣著一杯香檳坐在會場一角躲清閒。
趁著現在別人的注意力還落在那對新出爐的未婚夫婦身上,殷少巖打算盡量空出胃袋。雖然現在每一個人看上去都衣冠楚楚正兒八經的,誰知道過一會兒大家都玩high了會不會演變成灌酒大會呢。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那是很有可能的。
「又要裝不勝酒力?」
殷少巖抬頭,就見安姑娘穿了一身水紅色小禮服,斜坐在沙發扶手上,笑意盈盈地低頭看著自己。
殷少巖在心裡讚了一聲,慢悠悠道:「淹死的未必不會水,喝醉的不見得酒量不好,謙遜點有好處。」
「醉了也沒事,我保證把你囫圇地送回家。」
殷少巖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安荇身後五米處,有幾個演配角的小青年正在躍躍欲試地想過來搭訕。
「別不信啊!今天我來這裡的任務就是保護你。」
殷少巖覺得自己妨礙到了年輕人享受青春,於是道:「你是助理,又不是保鏢。今天沒什麼事可助的,該玩玩,該喝喝,用不著顧忌我。」
安荇笑得諱莫如深:「誰告訴你我不能是保鏢?」
殷少巖聞言一愣,愣過之後眨了眨眼睛,說:「有機會你給我表演一下裙底拔槍或者拔匕首什麼的吧,我一直覺得那個很帥。」
「裙底拔槍啊……」安荇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沒有機會才好呢。」
這話說得就像真的能在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非法持槍並且還嫌需要拔上一拔的時候太多了似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話,說到有趣處笑得樂不可支,耀眼得活像兩盞大功率照明燈。這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終於讓人意識到了這裡還有一個可以用來蹂躪的新人。
先來叫陣的是努力保持一派威嚴但還是掩不住滿面春光的韓世礪。
韓世礪只是對著殷少巖遙遙招了招手,殷少巖就認命地歎了一口氣。
安荇拍了拍殷少巖的肩膀,無聲無息地站起身退到一邊,也不知道是「自求多福」的意思還是「敞開了喝」的意思。
「小陳辛苦了!」等殷少巖走到自己跟前,韓世礪舉杯慰問。
「為人民服務……」「小陳」羞澀地低頭,拿起那杯在手上捂了小半個鐘頭、已然頹靡消沉得不再冒泡的香檳,與韓世礪碰杯。
凡事開了個頭,接下來就順理成章了。
殷少巖同韓世礪迅速地喝空了一瓶紅酒,豪邁得旁人都能聽得見被牛飲的紅酒在哭泣。
「爽快!」韓世礪大力地拍殷少巖的肩膀。
殷少巖臉上笑得燦爛,心裡卻在跑羊駝。
要是每個人都來這麼一出,陳二少的身子就算再怎麼海量也不夠裝的。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上至姚紫紫,下至道具組大師傅,都沒忘記和殷少巖說上幾句。說上幾句必然要喝上幾口,何況還有幾個殷少巖不記得名字但是熱情異常的哥們,喊著「不醉不歸」的口號就衝過來灌他,饒是殷少巖刻意減緩了喝酒的速度,一輪下來還是暈了。期間不光慘遭姚紫紫和越蓉等人的言語調戲,還被化妝師大姐♂摸了小手。最後連魏致都拎著酒瓶跑了過來,繃著一張俊臉,沒什麼表情地叫了一聲「映雪」。
這是醉了吧!這一定是醉了吧!
殷少巖大囧,配合地回了一句:「師兄!」
「映雪你不要死。」
「師兄我沒有死!」
「映雪你怪不怪我?」
「是我做錯事情,怎麼會怪你呢師兄!」
「師兄敬你一杯。」魏致抬手。
「……不敢當啊師兄。」殷少巖汗。
「不喝你就是在怪我。」
「……」
「我就知道你在怪我。」魏致萬分幽怨。
謝奕止何在?把你們家小魏牽回去啊!
殷少巖淚流滿面。
酒過三巡,席間已經放倒了不少人。殷少巖覷了個空當,爬到沙發上閉著眼睛濫竽充數。
雖然覺得應該還能再喝一點,但他真心沒有不醉不歸的意思。
對於醉酒,殷少巖心理陰影太大。好在安荇今天似乎滴酒未沾,一直關注著自己的狀況。雖然每次用眼神搜尋安荇的時候都能看到她手裡端著不同的食物,但也每次都能迅速地對上視線,這令殷少巖安心不少。
不愧是尼桑指派的人,就是可靠。
殷少巖很沒原則地想。
可見兄控這種生物之不可理喻,恐怕路邊一朵野花開得好看,也會被他歸功於尼桑令世界更美好。
「你還好吧?」身旁有人說,聽聲音就知道是江亦霖。說起來今天還沒怎麼跟他講過話。
殷少巖抬眼,半死不活地說:「先說好,我已經喝不下了。」
江亦霖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不是來灌你的,別怕。就是來聊個天,你太受歡迎了,我都找不到機會。戲都拍完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呢。」
得知不是來拼酒的,殷少巖鬆了一口氣,揚了揚下巴示意江亦霖坐下,然後半是抱怨地說:「功還沒見著就辦慶功宴,這要是收視率撲街可怎麼辦。」
「你緊張啊?」
殷少巖歪著頭想了一下:「還真有點……」
畢竟這是自己用新的身份出演的第一部戲,成績太難看了容易讓人懷疑人生。
「放心,會紅的。」江亦霖篤定地說。
「為什麼這麼肯定?」
「為什麼……」江亦霖摸摸下巴,「因為我夜觀天象……」
殷少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江亦霖見殷少巖笑得狡黠,臉上還帶了兩坨紅暈,忍不住伸手過去,卻在快要摸到頭的時候被堪堪擋住——殷少巖以一種空手入白刃的姿勢夾住了他的手掌。
「讓我摸一下。」
「不行。」
「摸一下又不會禿。」江亦霖笑說。
「不行。」殷少巖堅定。
「好吧。」江亦霖頗為遺憾地收手,「怎麼跟只刺蝟似的,放輕鬆一點。」
殷少巖自然不會把之前一時疏忽被人摸了小手的事情說出來……
「你這樣都喝不盡興吧?」
殷少巖言不由衷地說:「還好。」其實心裡想的卻是幹嘛要盡興。
「不用這麼戒備,大家都很喜歡你的。」江亦霖看著場中一半醉趴下一半在耍酒瘋的人們說,「你的努力別人都看得到,灌你酒可不是為了欺負新人。」
「嗯,」殷少巖輕聲說,「我知道。」
遠處姚紫紫正死命擰韓世礪大腿。殷少巖看著都覺得疼,心裡暗歎前陣子還是擰胳臂來著,果然虐也會跟著戀一道升級。另一邊,魏致仍舊繃著一張面癱臉,拉著女主角越蓉孜孜不倦地玩語c,相必謝奕止如果在場,肯定會酸死。
「包括我在內,我覺得每個人都盡了努力,不說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應該有。所以絕對會成功!」
「嗯。」
三個多月,輾轉數個外景地,摔打無數遍,把三本台詞看散頁,生過病,泡過水,熬過夜,這都算是尋常,關鍵是……見不到尼桑好多天……都這樣了還失敗的話……不,都這樣了絕對不可能失敗。
「暑假的時候就等《蒼穹》橫掃千軍吧。」
「嗯!」
「每思及此喜不自勝,當浮一大白!」
「嗯!……嗯嗯?大白是誰?餵你去哪!」
江亦霖很歡快地站了起來,迅速地摸來兩杯成分不明的雞尾酒,塞了一杯給殷少巖,豪情萬丈地說:「為了《蒼穹》,乾杯!」
殷少巖看著酒杯欲哭無淚。
你看著清醒其實早就醉了吧!
鋪墊這麼久就是為了喝酒吧!
大白在哭了好嗎!
這世上沒有比成分不明的雞尾酒更危險的酒種了,哪怕嘗起來極易入口,也有可能是因為在調製的時候混入了大量空氣,至於度數高低則未必嘗得出來。
等到接近散場安荇過來接人的時候,只見殷少巖喝得不省人事,抱著沙發扶手笑得一臉幸福。旁邊坐了位神色清明的青年,好整以暇地淺酌著。只是他望著旁邊人的眼神讓安荇的職業操守又掉了一地。
那眼神分明就有點拿小少爺的秀色下酒的意思。
安荇不敢多留,同江亦霖打了個招呼,就左右開弓把醉酒的人拍醒,哄著去了停車場。
獨守空閨(?)的陳靖揚接到安荇電話,跑到樓下接孩子。
安荇把車開到目的地,還沒來得及把人哄下來,殷少巖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陳靖揚。
「嘿嘿」一笑,殷少巖自發自主地開了車門打算出去。然而動作太急,差點摔倒。幸好陳靖揚眼疾手快把人接了個結結實實。
安荇在車裡默默地撿著掉了一地的節操。
陳靖揚把人穩住,別過頭對著安荇說:「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下次有這種蹭吃蹭喝的機會別忘了再找我。」
陳靖揚點頭:「一定。」
送走安荇,陳靖揚拍了拍看著自己傻笑的某人:「走了。」
想要驅使醉漢自主行走卻不比趕屍更容易。
殷少巖崩了一整晚的神經終於鬆懈,順風順水地往前一倒,腦門抵著陳靖揚的肩膀,兩手抱住他的腰。
「喂,能走嗎?能就起來自己走。」陳靖揚語帶無奈地說。
醉漢整張臉都埋到了陳靖揚肩頭,雙手耍賴似地加力,嘴裡含混不清地嘟囔著:「不要,哥哥抱……」
陳靖揚溫香軟玉抱滿懷,面無表情地望了望天,然後默默地開始背《心經》。
作者有話要說:心經就是色啊空啊的那個……
有種甜食叫鯛燒,因為是魚形的有頭有尾所以每次都要猶豫一下怎麼吃。
所以到底要怎麼吃呢……——
天、好、熱可是,買、不、起、電、風、扇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