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鳥,他沒事吧?」波春蹲在角落裡不去影響醫生工作,一直憋到檢查結束、伊澤掛好輸液才開口。
穿著白色大褂的冷漠少年淡淡地看了波春一眼,繼續手上的工作。
波春習慣了波鳥冰涼涼的態度,堅持不懈地追問:「波鳥,他到底怎麼樣啊?不會燒壞腦子吧?」
大大的眼睛裡盛著瑩瑩的亮光,抬頭努力地沖波鳥討好地笑。
將聽診器裝進盒子裡,拉上金屬拉鏈,波鳥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邁了幾步,突然感覺衣擺被什麼拽住。
低頭一看,原來是波春不怕死地伸出小爪子拽住了他劍御乾坤全文閱讀。小獸般哀求地望著少年,就差沒有嗷嗚地叫了。
「他應該不會死。」雖然可以直接走掉,但是看到波春難得為了別人放低姿態的眼神。波鳥還是心軟地回了一句。
「哦。」波春點點頭,可又想起來「應該?」
應該不會死?波鳥可不可以說些靠譜的!
「如果你能去拿些熱粥之類的食物,他應該會活過今晚。」波鳥不在意波春懷疑的眼神,雲淡風輕地說著,心裡卻很火大。
長期不定時飲食,胃黏膜嚴重潰瘍;四肢大面積的凍瘡,超底線過勞低血糖貧血,高燒39°1伴隨輕微的毛細肺炎……明明是一個不大的孩子,身體卻像個耄耋老人一樣贏弱。
波鳥不是第一次為伊澤檢查身體,可是每次都令他震驚。震驚伊澤身體的破敗速度和程度,他想不明白這個小孩子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或者說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可即使心裡有疑問,他也不會多嘴去問。只是一直,默默地盡著作為醫生的職責。
本家的一些事情,包括十二生肖的事情、神的事情以及詛咒的事情,他都知道一些,所以大致也能理解伊澤現下的情況。生性淡漠的他,不會插手干預,但也不會隨波逐流地排擠這個可憐的孩子。
只是默默地看著,只有伊澤撐不住倒下的時候,他才會出現以事不關己的姿態處理小孩的傷口,做著本應該做的有些冷漠的事。
在旁人看來,這些都不足以抵消他的冷酷。可是那個孩子,明明知道受罪的時候自己在一旁冷漠的看著,卻依然在醒來之後,強忍著痛楚硬是擠出個微笑,說著「謝謝你,波鳥哥哥。」
在本家生活了很多年,看到過很多被宿命被厄運折磨的人。可是波鳥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個孩子的表現,他一直被惡意地排擠在家族的最邊緣,卻被生生阻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他也許什麼都不懂,又也許……懂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儘管這孩子的懂事,一點也不會被人認同。
「波鳥,他什麼時候能醒啊?」波春坐在破爛的床上,拿著不知從哪裡找來看不清底色的碎布,用清水洗淨仔細小心地擦著伊澤的臉。
波鳥扭頭掃了眼伊澤,淡淡地說句「馬上。」
不等波春再問,抬腳走了出去。
屋子又恢復了寂靜,床上的人卻一下睜開了眼睛。
「喂,你……」波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明白伊澤為什麼要在波鳥面前裝睡。
伊澤坐起身,揉揉酸澀悶痛的太陽穴「笨,我清醒之後傻等著他來教訓嗎?」
波春不太能理解這種反問句,只能呆呆地應著「啊?」
「行了行了,快回家吧。」伊澤揮揮手,接著扯掉手背上的針頭,針就滲出了一顆豆大的血珠「我這可不管飯。」
波春急忙拉住他「等一下,你要打完針才能出去!」
「我說,」伊澤反手握住波春的胳膊,湊上前笑嘻嘻地揚起嘴角「再不放開我就吻你嘍。」
說著,真的一點點靠了上去。
在兩唇相貼的一霎那,波春猛然推開伊澤,狼狽地退到一邊。巴掌大的小臉滿是訝異,無措地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被推的一個趔趄,伊澤扶著牆站好,正中下懷地笑笑:「真是個小孩子不愛我就滾全文閱讀。」
「你很大嗎?」年齡小是每個孩子的痛處,波春也不例外,當即忘記尷尬反駁問道。
「準確的來說,比你小一點點,是你的弟弟呢。」伊澤不在意波春氣憤的眼神,氣定神閒地整理衣襟,暗金色的眸子波光流轉「以後請多指教哦,我叫伊澤。」
不管波春的反應如何,逕直走了出去。
直到伊澤走遠了,波春才想起來他只穿了一件單袍出去。想想他剛才手心炙熱的溫度,波春又開始擔心起來。
剛才的那些話,還有伊澤的笑容。
他……原來是自己的弟弟嗎?
伊澤穿過龐大的假山還有小樹林,路過數座大宅,終於走到了謙人居住的宅院裡。
下人和守衛看到伊澤並沒有阻攔,像是習以為常一般,全部退讓下去放伊澤進去。
駕輕熟路地穿過長廊,來到主臥的房間門口,裡面沒人。轉身走向陰暗的樓梯,在第二間房間停下腳步,從裡面傳來鞭打聲和小孩子的嗚咽聲。
心裡暗歎,他果然猜對了。
伊澤在草摩家居住的幾年裡,早就摸清了謙人的脾氣。
作為草摩家族的當家萬般受人敬畏的存在,沒有得到過相應的愛與守護,性格從來都是極為暴躁孤僻、冷漠偏激的。今天伊澤去找貓咪,是因為貓咪已經被謙人拋棄,所以他不會在意也不會詢問。但是之後波春的意外出現打破了他和謙人之間的平衡,伊澤一直很清楚身邊有謙人的眼線,所以他才會拚命地趕波春走。誰知道那孩子真是牛脾氣,越轟越來勁。直到最後波鳥的到來,才使伊澤覺得事情可能會大條。
按照以往的經驗,謙人不會直接找他,而是會將心裡的怒火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現在和謙人一起住,最弱小還不能反抗的……只有草摩由希。
推門進去,就看見謙人手執一根長長的皮鞭,離不遠的草摩由希顫抖著小身體跪趴在地上,破裂的衣衫露出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傷痕的肌膚。
上前一步擋在草摩由希身前,伊澤討好地笑笑「嘛∼∼這孩子惹謙人生氣了嗎?小孩子說說就行,動手什麼的不適合謙人的風格哦。」
謙人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伊澤,不知道是天氣寒冷還是聲音醞釀太久,微微有些沙啞「破壞我心情的人,一向都要付出代價。」
說著越過伊澤,朝由希揮起皮鞭。
由希瑟瑟地閉緊雙眼,知道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並不能救自己,絕望地等待接下來的劇痛。
可是……想像之中的疼痛沒有降臨,鼓起勇氣睜開眼睛看過去,由希不禁驚呼出聲。
伊澤握住謙人抽過來的皮鞭,臉上依舊是一塵不變的笑臉「那怎樣才能讓謙人的心情好一點呢?」
「伊澤,你一直都很聰明。」收起皮鞭,謙人上前單手挑起伊澤的下巴。滾燙的溫度令謙人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深邃冷冽「可你的聰明總是能準確的激怒我,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伊澤沒有躲開,反倒歪頭調皮地眨眨眼睛「謙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我完全沒意見。」
謙人卻意外地沒有高興,表情似乎凝滯在臉上,眸色更加濃郁危險絕代風流神仙手最新章節。
他收緊手上的力道,伊澤的下頜馬上出現了一邊紫紅。「對啊,我沒辦法對你怎麼樣,對你什麼都做不了,你很開心吧。」
從出生那天,就已經注定了身為神的他,高高在上但是又被詛咒壓制的處境。沒有愛也沒有尊嚴,不能自主不被理解,就像是生活在籠子裡的白鴿,可笑荒謬。
更可笑的是,那個束縛著「神」的「咒」,竟然附身在伊澤的身上,他怎能不恨!
「呵,謙人怪我?」伊澤不怕死地繼續開玩笑「可是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啊。謙人應該和我一起努力戰勝命運,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勝利一定會屬於正義。」
「你認為自己很正義嗎?」這裡沒有外人,謙人毫不留情地輕蔑諷刺道「就算是正義,我又為什麼要和你合作。」
「謙人和我是一……」
「啪!」
伊澤整張臉都側過去,髮絲分開的縫隙間,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流過。
殷紅的血痕,觸目驚心。
「賤人!你以為自己是誰!就算可以解開詛咒,我也不會和你合作。」謙人尖銳的喊叫聲響徹整間屋子,驚飛了樹上的鳥「我恨不得你去死!馬上就死!」
由希戰戰兢兢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哆哆嗦嗦地向後退著。他從未看到謙人如此失態的一面,即使是憤怒地抽打自己時,謙人也是有著基本的理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歇斯底里瘋狂地要將伊澤撕咬吞噬一般,猙獰可怖。眼裡充溢著晶瑩可憐的淚水,心裡惴惴不安,他怕伊澤走後,自己再一次成為謙人發洩的靶子。
伊澤抬手擦擦嘴角的血絲,無所謂地揚起嘴角「這麼恨我為什麼還要把我養在身邊,丟在外面不聲不響的死掉不是更合你心意嗎?謙人心裡還是在意的,所以才會捨不得,不是嗎?」
「住嘴!」睜大了雙眼,手緊緊地攥著伊澤的衣襟。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和我本就是應該共同面對命運的。不論你想或不想,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嬉笑的口吻吐出殘酷的話語「你傷害懦弱的老鼠,禁錮那只笨蛋貓咪,隔離所有想要接近你關心你的人,這樣無能逃避的做法,令人很不屑呢。」
謙人驟然抬起頭。
深吸一口氣,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傷害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能有什麼快·感?謙人以為這樣的自己很偉大嗎?」伊澤臉色慘白,體內的高溫似乎要將五臟六腑全部燒熔「被人仇恨的感覺能一直麻痺你的怨憤嗎?」
堅持說完這句話,伊澤疲倦地閉上雙眼,滑落到地上。
不管在自己說出剛才的一番話後,謙人和由希心中翻湧的驚濤駭浪。
伊澤暗自吐槽——憎恨他不要緊,可是能不能告訴他哥哥是誰啊!這樣天天猜來猜去真的很累啊!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不覺間,本來治癒系的動漫被璃少寫成了偏黑暗系……璃少有罪!不過查過資料,看過動漫後,總覺得謙人不是一個轉眼就會被改變的人,他或許可以被感動,卻不是個輕易動搖自己內心的人。如果得罪了謙人黨,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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