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直起腰,輕笑出聲,半晌沒再言語,而是望著窗外的如畫景致,後緩緩的道:「為師一直未曾問過骨兒,想學點什麼。」
「這個。」素骨眨了眨眼睛,「徒兒也不曾想過,但只要是師父教的,徒兒什麼都愛學。」
師父只是淡淡的一笑,道:「骨兒還是想想的好。」
「徒兒這便去想。」素骨回道,但說完這句又感覺不夠妥當,儼然沒能表達出他對師父的敬意和知恩圖報之心,遂又連忙補了句:「徒兒能夠承得師父雨露,已是三生有幸,無論師父教徒兒什麼,徒兒都會潛心修習,絕不怠慢,萬不會令師父失望。」
一番話說完,他感覺順暢多了,這才能表現出他對師父深深的敬愛。
可再抬眼看師父,卻發現師父愣在那,臉色有點茫然,有點……怪怪的。
「骨兒方才說什麼?能夠承得為師的雨露?」師父望著他,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
「啊!……」素骨想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胡說八道,「不是,徒兒想說的是,能夠承得師父恩澤,不,那個……教誨,教誨。」
師父輕聲的笑,而且竟然毫不掩飾的笑出聲來。笑得素骨的臉一陣陣的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是徒兒一時沒錯好詞,說錯話了,師父莫要笑話徒兒了……」
師父清了清嗓子,總算收斂了笑意,「好好,為師不笑了。」可唇角還是保持著上揚的弧度。
半晌,他忽又湊近素骨,聲音低了幾分也婉轉了幾分道:「為師的雨露,骨兒可想要麼。」
……素骨差點沒昏過去,慌不擇的跪倒在地:「徒兒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師父的,只是一時沒想好該怎麼說,得罪了師父,還請師父恕罪。」
「得罪?骨兒何時得罪為師了。」師父莫名的幽幽歎了口氣,上前扶住素骨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骨兒不要動不動就拜為師。」
素骨的心裡亂七八糟,師父一離得他近些,他便能聞到師父身上那抹淡淡的桃花香,弄得他說不出的感覺,難以言喻。
「好了,骨兒還是想想學什麼吧,待為師出關,便告訴我。」師父半垂著眼簾望著素骨,抿了抿唇角,隱隱一絲說不出的落寞。
「徒兒記下了。」素骨回道。
「那骨兒便去忙吧。」師父不再說什麼,又坐回書案後,望了望桌上的茶水,端起來又放下,最終還是沒喝。素骨恭順的道:「那徒兒便退下了。」
剛要邁出房門,師父忽又在他身後道:「對了,骨兒,那兩隻小兔子別忘了給它們喂些青草菜葉什麼的,莫要餓到了。」
「徒兒知道。」聽聞師父這句話,素骨莫名的心底一抹酸酸的感覺,很不好受,關門時,他又望了一眼師父,但見他坐在書案後,翻看著一本卷冊,微微側著頭,修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一道淺淺的影子,竟是幾分孤寂。
素骨趕緊轉身走了,他甚至有點害怕自己心裡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果然,師父中午的時候便不見了。
師父一閉關,可把嵐風給樂壞了。師父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跑來找素骨,晃著扇子道:「小師弟,師父閉關去了。」
「知道。」素骨正認真的給兩隻小兔子喂草吃,師父交待的事一定要辦好。
「那小師弟就不想跟二師兄說點什麼麼。」嵐風在他身邊蹲下,摸了摸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一聲歎息道:「這個籠子是師父給你編的吧。」
「你怎麼知道。」素骨側目看向他。
「我怎麼不知道。」嵐風不以為然,「師父對你的好,可是看在我們所有人眼裡的。」
素骨沒做聲,不動聲色的撇了撇嘴,「二師兄找我何事?」
一提這個,嵐風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頗為詭秘的笑,低聲道:「小師弟可有想過下山去轉轉?」
「下山?」素骨卡巴了兩下眼睛,「去哪?」
「當然是去山下了。」嵐風搖了搖頭,「小師弟怎生反應如此緩慢。」
「素骨當然是不比二師兄來的聰明。」素骨也沒客氣,除了師父,他對別人也沒啥好尊敬的,根本用不著收斂。
「嘿嘿。」嵐風倒是頗為受用,「那是自然,小師弟,想不想隨二師兄下山去玩玩?」
「玩?玩什麼。」
「想玩什麼玩什麼唄。」嵐風睨了一眼他的衣服,道:「小師弟怎麼都是灰色的衣裳。」
「這個,我也沒別的啊,這件還是師父給我的呢。」
「不如這樣,小師弟隨我一同下山,做兩件新衣裳可好?」
「這不就是新的嘛,這是師父前兩天剛給我做的,不過都是灰色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嵐風說著站起來,悠然的道:「山下的鎮子可好玩了,各種美食應有盡有,各種風光目不暇接。」
說得素骨有點心動了,此番大難不死後,他還真沒去哪溜躂過。遂也站起身,將剩下的草葉放到了小兔子的籠中,幾分不放心的道:「那師父不會責怪我們吧。」
「你還非得跑到師父跟前,告訴他你下山了啊。」嵐風輕飄飄的看了看他,「小師弟做人不好這麼實在的。」
「你是說,咱倆偷偷的跑下山去?」
嵐風沒回答,半晌道:「那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