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和水靈月決定第二天就下山去,金不換讓霍七心晚上多做兩個菜,再拿點酒出來把酒言歡,算是為他們師徒踐行。
這頓離別的晚飯除了霍七心之外,大家都是吃的賓主盡歡,他是因為看到水靈月那麼高興,心裡不舒服,而水靈月卻是因為看到他不高興,心裡歡喜的很。
兩個人就是一對天生的冤家,互看彼此不順眼,對方高興自己就心塞,對方心塞自己就高興了,看的杜梓童都覺得疑惑。
飯後杜梓童故意把水靈月拉進房間講悄悄話,本意是希望她能在這裡多住幾天,但被她拒絕了,她現在對霍七心是恨不得眼不見為淨,怕再留下來會總有一天會跟他動手的。
而這點小心事,杜梓童本來是不知道的,誰讓水靈月沒有把那天的事說出來呢?那麼丟人的事她實在難以啟口,但晚上看到餐桌上那一幕卻突然猜到她堅持要走是因為霍七心的關係。
「月姐姐,你跟我師兄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你們今晚都好奇怪哦。」杜梓童給水靈月倒了杯茶,坐下來很認真的問道。
「沒有。」她跟霍七心之間那不是誤會,而是天生不和,八字相沖,**裸的事實。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急的下山去麼?難道是因為討厭我?」杜梓童又不是笨蛋,有些事並不是別人不說她就看不出來的,比如金不換對沐晚晴越來越有意思了。
「當然不是啦,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比起霍七心,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水靈月連忙解釋,「好了,你也別多想,我跟師父目前都在給警局工作,自由方面是絕對比不上你們的,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原來是因為工作的事啊,那我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就祝願你們沒吃都能大獲全勝打倒對手吧。」既然水靈月不想說,杜梓童也就不再多問了,免得彼此難堪。
水靈月在她房裡聊了一陣就離開了,說是要回房間去收拾行李,早點睡明天才能早起下山,那樣還能趕在中午回家吃飯。
杜梓童沒有做過多的挽留,本來世事便是如此,要走的誰也留不住,生離死別早已成了亙古不變的定論,她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她栓好門,走到床邊,看著安靜的軒轅琅邪微微歎氣,喃喃自語,「大叔,月姐姐明天就要走了,你為什麼還不醒來?我一個人會很無聊的,你不想陪寶寶聊天了麼?這麼久不理他,小心他到時候不認識你這個爸爸哦。」
說著她苦笑了起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月姐姐的師父查到的資料會那麼恐怖,你真的有著顛覆三界的恐怖力量麼?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會想要征服陰陽兩界嗎?」
一個人的能力越大,野心也有可能會越大,她不敢確定軒轅琅邪是不是個有著征服**,懷著雄心壯志或者狼子野心的傢伙,但霍七心曾經是這樣提醒過她的,她不得不防。
坐在床沿,她輕輕的撫摸著肚子,仔細的算著日子,按照人胎的懷孕週期,還有兩個來月孩子就該出生了,而她這幾天也感覺到肚子好像是真的大了那麼一點。
一切正如軒轅琅邪上次離開之前說的那樣,再過些日子她就該顯懷了,等孩子生下來她與軒轅琅邪之間就會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麼?他不會再來找她了?
碎碎念的過了好一陣,她才起身關了燈,然後爬上床,跨過軒轅琅邪睡在了裡面,這些天她基本沒有動他,寧願自己跨過來跨過去的,就任他睡在床的外向。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這是件很難得的事,尤其是在還挺寒冷的初春時節,但為了能夠送水靈月一程,她卻是戰勝了自己的惰性和習慣。
草草的吃過早飯,她和金不換一起送水靈月師徒出紫宸殿,霍七心彆扭的很,借口要去洗碗刷鍋,說什麼也不願去送她們,其實就是不想多看水靈月一眼而已。
紫宸殿本就安靜,現在水靈月和沐晚晴走了,剩下一頭扎進書房的金不換,天天悶在修煉室的霍七心,以及把自己關在房間足不出戶的杜梓童,整座大殿越發的死氣沉沉了。
轉眼間又過了幾天,距離軒轅琅邪一睡不醒正好七天了,這天她依舊像往常一樣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抱著本書低頭看著,累了就看上床上的人一眼,然後對著他,或者撫摸著小腹喃喃自語幾句。
「大叔啊,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再這麼睡下去你會變成豬的?只有豬才會這麼睡,或者由於不吃不喝,你直接就變成了乾屍,那多恐怖啊,就不怕嚇到我們的寶寶麼?」
她的話音才落,腹中立刻就有了動靜,那小傢伙聽得懂人話鬼話,知道杜梓童在說些什麼,也很著急,這麼多天了爸爸怎麼一直在睡覺呢?難道爸爸是只懶鬼?
媽媽已經是個無藥可救的半吊子,還是個吃貨,害得他現在的胃口就極大,要是爸爸再是個懶鬼,那他生出來之後得變成個什麼鬼啊?想想都覺得可怕。
「小傢伙,你想他了麼?這麼不安分。」杜梓童說著,鼻子突然酸了,吸了一下撓又發現眼睛好癢,待她伸手揉了幾下,才發現眼睛竟然有點濕濕的。
「揉的太用力了,連眼淚都揉出來了,是進了灰還蟲子趁我不注意鑽進去了?」即便旁邊沒有外人看到,她還是不肯承認她其實是哭了,不為其他,就因為擔心某隻鬼。
這鬼在她旁邊嘮嘮叨叨狠狠打擊她的時候,在他不可一世的使喚她的時候,在他目中無人的欺負她的時候,她雖然會生氣會想要握緊拳頭砸過去,卻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死。
她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更不想他是因為他們這幾個人才會變成這樣的,她覺得自己欠他的越來越多,心裡便越來越愧疚。
而更讓她糾結的事,若他真的就是古書上記載的那只魔鬼,那她又該怎麼辦?與他為敵麼?可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啊?
一旦事實變成這樣,那不僅是他自己,就連這個孩子都會變成他們這些術士,陰間那些鬼物慾除之而後快的眾矢之的吧?光是想想都覺得很難過,眼淚就流的更凶了。
「丫頭,你哭了?是誰欺負了你,還是在擔心我呢?」正低著腦袋暗自垂淚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雖然虛弱卻熟悉無比的嗓音。
「誰說的?明明就是剛才有不長眼的小蟲子跑進去了,我揉了幾下好麼?」杜梓童下意識的張口就辯駁,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哭了的。
然而,抬頭間她卻並沒有看到軒轅琅邪睜開眼,而且唇瓣也是微抿著的,難道是她自言自語太久了,所以才出現了幻聽麼?
可是,不僅是她聽到了,連腹中的孩子都激動了起來,那總不至於也是幻覺吧?她都覺得孩子要自己衝出來了早產了。
「我睡了多久?好幾個月麼?」說話間軒轅琅邪微抿的唇角一扯,露出一抹淺笑,眸子也瞬間睜開,但眸華顯然沒有以前那般的璀璨奪目了,帶著深深的疲憊,像是隨時都會再睡過去。
「你以為你真的是死豬啊,哪有這麼久,不過才幾天而已嘛。」杜梓童哼哼兩聲,抬手飛快的擦去眼淚,鼓著腮幫子睜大眼睛瞪著軒轅琅邪,顯然是惱羞成怒了。
但她心裡卻是高興的快要瘋了,剛剛的不是幻聽,他的確是醒來了,可她才不會讓他看出來呢,他已經夠自戀自大了,她若是承認自己擔心他,那他會變成怎樣她不敢想像。
「既然才七天而已,那現在也應該還在初春時節吧?這天寒地凍的怎麼會有不長眼睛的小蟲子呢?而且這裡地方如此之大,它卻偏偏往你的小眼睛裡鑽,這哪是不長眼睛,分明是戴著眼鏡的吧?」
軒轅琅邪淺淺笑著,掙扎了一下想要爬起來靠著床頭坐會兒,稍一動卻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綿的竟然使不出一分力氣,整個身子就如同一灘爛泥,他討厭這種感覺。
一雙小手突然伸了過來,直接就將他按住,「你起來幹嘛?霸著我的床這麼多天我都沒把你扔出去,你自己倒還嫌棄了是不是?不帶你這麼嫌棄人的。」
杜梓童氣呼呼的看著他,眼睛有些紅有些濕潤,吸了吸鼻子又道,「既然你早就算準了自己要睡七天,怎麼就不會寫張紙條什麼的留給我讓我知道啊?你這樣會嚇死人的好不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
剛剛軒轅琅邪問她,他睡了多久的時候她並沒有說出確切的天數,但他自己後來卻道出來了,這就足以說明他是早就知道的,至於是不是那晚就算準了,她其實並不能肯定。
「我嚇到你了?」軒轅琅邪苦笑,當時他別說是去找紙筆寫字留條,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可這話他不會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