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穿著一身的藏藍色小裌襖，外披黑色的披風，身材凌然，一頭烏黑的長髮直達腰際，片片的雪花在他墨色的頭髮上落下。
「你怎麼會來這裡？」百里芷甚是驚訝，要知道這要是在讓徐公公看到，恐怕罪名就要成立了。
「夫人……」慕言欲言又止，飄落的雪花在空中旋轉一個弧度，落在慕言邁出的黑色靴子中，手慢慢的攤開。
被白布包裹中的東西，初露在雪中，顯得分外的惹眼和妖嬈。
百里芷有些艱難的看著。
「酸梅，我娘還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吃，所以每年都會醃製，我娘去世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有吃過了。」慕言說。
白布中慢慢的堆砌著紅色的果實，十分的鮮艷，讓人垂涎欲滴。
「那這是哪裡來的？」百里芷疑惑的說，不由的舔了下乾澀的嘴唇，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很想吃，而且對什麼食物都沒有什麼胃口。
她都不知道她怎麼了。
慕言微微的低下頭：「是屬下自己醃製的。」
「嗯？」百里芷輕哼了一聲。
「因為屬下聽小蘭說夫人最近很喜歡吃酸的，所以屬下便醃製了一些。」慕言有些吞吞吐吐的說。
百里芷看著慕言手中的酸梅，的確很想吃。
「拿來吧，就當時送給我的新年禮物吧。」百里芷說。伸出手，好幾片雪花便飄落在手中，而後又快速融化。
慕言立即將酸梅遞交給了百里芷。
百里芷拿著那酸梅，放進嘴中，很酸，也很甜，正是她所想吃到的。
這麼長的日子，總歸是解饞了。
「新年快樂！」百里芷笑著說。
慕言低著頭，雙手抱拳：「那屬下走了，夫人以後若是有事情吩咐屬下，屬下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即便夫人要屬下的命……。」
百里芷嘴中又放入一個酸梅，閉著眼睛愜意的享受著：「慕言，你言重了……」
百里芷笑著。
似乎她的目的達到了……
「夫人，那晚的事情，屬下我……」慕言這時一下跪了下來，膝蓋沒在雪花中，在平整的雪花上落入一個印子。
「算了，都過去了，大家都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百里芷揚起尖尖的下巴，看著跪在地上的慕言。
雪花依舊不緊不慢的落著，遠處一處鞭炮聲傳來，驚炸了牆上的雪堆。
「不……夫人，慕言欠夫人一條命，慕言此生當牛做馬都要還。」慕言說道。
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麼，他都毀了百里芷的清白。
「好了，別這麼說。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被人瞧見。」百里芷不想在深談這個問題。
慕言哪裡欠她的了。、
那分明是她的一個計。
她一直以為那些設計陰謀的人，會是心安理得的，單絲她心裡卻是愧疚的。
她如若不讓慕言喝酒，慕言也不至於這麼愧疚，總是想方設法的彌補。
「是……夫人，你要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對屬下說，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屬下都會去做。」慕言堅定的說著。
慕言起來的時候，膝蓋處已然印出了雪嘖。
估計已經深入到了皮膚……
「嘔……」百里芷彎下腰表情難受的嘔吐了一下。
慕言立即緊張的問道：「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聽小蘭說，你經常性嘔吐，而且食慾不振。」
百里芷搖搖頭，興許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吧。
「小蘭和你是什麼關係？怎麼什麼都跟你說？」百里芷好奇的問著。
小蘭心底也不壞，就是比較難相處一點兒。
慕言地垂下睫毛，語氣變得更加的輕，猶如羽毛一樣：「是我問的。每問一個，五文錢。」
「噗……」百里芷不由的笑了起來，吐出嘴中的酸梅殼，落入了雪花中，在白茫茫一片的雪海中十分的惹眼。
「這個小蘭，挺有做生意的本事的。」百里芷沒有責怪慕言，反倒誇起小蘭來。
之後又接著說：「因為想要彌補我，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嗎？」
慕言搖頭：「不是，既是愧疚，也是忍不住的想關心夫人。」
「因為愧疚才選擇關心，這樣才會讓你的內心好受一點兒，是吧？」百里芷說道，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
慕言想了一會兒，便點頭。
「那我怎樣做你才不會愧疚呢？」百里芷問道。
慕言說道：「一個男人要是女人的身體，那麼就必須負責一輩子，娶她為妻，可是夫人你已經嫁為人妻，屬下只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那就是好好的保護夫人，夫人有什麼要求，屬下都會滿足，即便夫人要讓屬下死，屬下也不會猶豫一下。」
古代人就是那樣，不知道是說蠢還是良好的品德。
不過百里芷聽到慕言說的話，倒是覺得自己以前做的事總算沒有白費。
「既然，你這樣想，那你就幫我一個忙吧！」百里芷說。
慕言立即問是什麼？
「幫我殺了百里柔。」百里芷帶著笑容說道。
慕言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隨即便說道：「好，屬下一定會殺了王妃，請夫人給屬下一些時日。」
百里芷只是開玩笑的，沒有想到慕言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我開玩笑的。」百里芷說。隨後拿出了一些銀兩給慕言：「這是一百兩，你拿去給你妹妹贖身。」
慕言愣愣的看著百里芷。
「我買她做我的丫頭……」百里芷說。
慕言這下明白了，但是隨即說：「王爺不是已經給你禁足了嗎？恐怕……」
所謂禁足，就是自由，和選擇權。
被禁足的百里芷什麼東西都要聽別人的安排，沒有任何自己的選擇權。
所以即便她說想吃一些什麼水果，都要得到同意。
更何況一個丫鬟。
「你先將你妹妹贖回來便是，然後在將她安排到王府來，應該沒事吧？」百里芷說道。
慕言點點頭。
他本就是想將妹妹贖回來之後接到王府中。
大年夜，一整天都在繁忙的忙碌著，無非就是為了晚上的那一頓晚飯。
小蘭這個時候早就完野了，就連看管翠屏居的那幾個婆子，也直接將門鎖上，自己看熱鬧去了。
慕言之所以能進來就是因為他是偷偷的翻牆進來的。
晚上的雪已經停了，街上的人都早早的回了家吃著團圓飯。
徐貞請了戲班子來王府中唱戲，所以那些沒事兒干的奴婢，嬤嬤。家丁都去看戲去了。
接著夜幕的掩蓋，慕言將已經贖身過的幕瑾帶到了百里芷的房中。
百里芷見到這個幕瑾，會心一笑，剛從青樓帶出來的，身上自然帶著濃重的水料香味兒。
就連大冬天的衣服都那麼的暴露。
風采也多多少少的帶著煙塵女子的味道。
不過這幕瑾一看便知是和慕言親兄妹，慕言俊，自然幕瑾也差不到哪裡去。
她要是老鴇，絕對把幕瑾往花魁方向培養。
而幕瑾十歲就被賣入青樓，相比她的心思也不會那麼單純了。
自然也見識過各種爾虞我詐。
「謝夫人替幕瑾贖身，幕瑾這輩子便跟定夫人。」幕瑾有模有樣的對著百里芷行李，眉眼之間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魅惑之力。
興許本來是沒有的，但是在青樓待久了，便學會了。
「，慕言，你趕快走吧！」百里芷看了一眼便讓慕言回去。
對於幕瑾，她還是好多私密話要和她說。
慕言剛走，百里芷便客氣的讓幕瑾坐下，像對朋友一般對待著幕瑾：「幕瑾，你今年十六了？」
幕瑾點點頭。
「那也真是，說不定你以後還能遇到個好人嫁了。」百里芷這樣說著。
十六歲之後青樓便會開始讓她們接客。
幕瑾低著頭：「最多不過是個妾室，而且還得嫁給那些年紀大的，過不了幾年舒服日子，便又會被正夫人給趕出來。」
百里芷已經明瞭，幕瑾不是處了。
「那也總比，我這樣被王爺禁足的好。」百里芷玩笑的說著。
「不過以你的條件做我的婢女太可惜了，好歹也應該是個妾。」百里芷接著說。
說道妾，幕瑾眼光放了光。
但是卻沒有說話。
「你要是有心的話，那我便可以幫幫你，將你送到王爺身邊去服侍……」百里芷誘導著說。
幕瑾杏眼再次一亮：「王爺身邊？」
「是啊，南陵王啊，你也應該知道，將你送到他身邊去，你只要費點兒功夫肯定是有機會當上妾的，只不過好可惜，即便當上了妾，王爺也只寵王妃一個人。」百里芷無比惋惜的說著。
幕瑾果然是被百里芷說動了：「即便這樣也比做下人的強，若是以後在生下一個兒子，自然可以母憑子貴。」
這個幕瑾的確是在青樓中待久了，心思一點兒都不單純，只想著怎麼飛上枝頭做鳳凰。
不過如果她在青樓待了那麼久，她興許也會變成這樣。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如果還保持著當初的那份純真，那麼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她現在不就是在慢慢的改變吧？
她怕她改變的連自己都不認識。
「說得極好，不過我想辦法讓你坐上妾之後，你可要幫我的忙，不過也說不上什麼忙，反正到時候我們的敵人都是一個，那就是王妃。」百里芷請抿著一張淡色的唇，斜挑的眉，在燭光下異常的勾勒。
相比南陵王府的冷清，此時的皇宮卻是熱鬧非凡，觥籌交錯，燭光掩映。
酒過半巡，容墨玉準備了半年的新年禮物終於送到了皇后的面前。
打開一看，竟是一副美輪美奐的畫。
這畫不是普通的紙和筆做成的，而是用人的皮膚。
皇后娘娘拿出那幅畫，當時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這幅畫是在人皮上繪畫而出，即便是名家的畫也未必能比得上。
而且還是那麼的獨一無二。
將這幅畫掛在牆上，可謂是無與倫比。
皇后一臉的驚訝，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畫，畫雖普通但是這材料摸起來，卻是異常的滑嫩，就像摸在人的皮膚上一樣。
「母后，這是用人的皮膚做成的。」容墨玉在皇后娘娘面前低聲解釋著。
當即皇后娘娘摸著畫作的手就停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容墨玉：「玉兒，你是怎麼知道母后喜歡這個？」
她也曾讓人用人皮製造畫像，但是卻從來沒有成功過，但是沒有想到容墨玉竟然會知道。
「母后的一切喜好，兒臣都知道，並且努力的為母后實現。」容墨玉回答道。
他要人皮就是為了做這一幅畫，他也不想讓人白白的死，所以買來的都是些病入膏肓，無藥可治的人，她們都是自願的。
並且，在可能的情況下，他也盡量保存著她們的生命。
「玉兒，你真是深得本宮的心。」皇后娘娘由衷的看著自己容墨玉，滿心的歡悅。
容墨玉笑了笑：「只要母后喜歡就好。」
皇后娘娘滿意的看著手中的這個作品，眼光落入到一旁的百里柔身上，因為很多人怕被傳染，所以容墨玉和百里柔的位置設立在人群稀少的地方，而百里柔自然在最後方。
「玉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光娶一個王妃怎麼能行？等過些日子，母后給你耐個側妃。」皇后娘娘說著。
其實說真的她真的不太喜歡百里柔這個人……
「母后，兒臣要柔兒一人就夠了。」容墨玉回答道。
皇后娘娘搖搖頭：「不夠，百里柔成親一年多來，都沒有給你誕下子嗣，即便不娶妃，也要耐妾啊，母后是真的不明白，你是喜歡百里柔哪一點，如今她都成這個樣子了，她還有什麼你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