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滿臉的驚恐中,奶奶繼續說道,「你錯了,這不僅是個誘餌,還是個囚牢,任何邪物妄圖侵佔,都是自尋死路。」
「我」看著奶奶,大笑著,「你是打算讓你孫子與我同歸於盡?你捨得嗎?」
我一驚,奶奶不會這麼做吧,但是奶奶並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眼裡有決絕,我心一下慌了,奶奶這算是默認了嗎?真的要犧牲我,與張季東同歸於盡嗎?
見奶奶沒有說話,父親也一臉驚懼的跑了上來,問著奶奶,「是真的嗎?石頭母親還沒醒,現在也要放棄石頭了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情願放走他!」
奶奶看了一眼父親,搖搖頭,沒有說話。
先生皺著眉,也一臉陰沉,看這樣子,我知道這事完了,心一沉,有些絕望。
「師傅,師傅再不來,我就死了!」我心裡大喊道。
終於一陣白光在眼前浮現,熟悉的聲音終是傳了過來,「小毛孩,你一天到晚盡會惹禍!」
師傅的出現,我一喜,奶奶和父親卻是一臉緊張。
先生連忙向他們解釋了一下,可「我」這下真的是惶恐了,看到一個青色道袍的女鬼出現在面前,張季東哪能不害怕,更何況此刻他已經被囚禁在我身體裡。
師傅皺著眉看著我,「小毛孩,你在哪啊?」
我當然想回答,但是身體根本不受我控制啊。
先生連忙簡短跟她說了我的事。
師傅看了一眼奶奶,說了一句,「真狠心啊!」然後轉過頭,看著我。
張季東害怕得不行,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腳在抖。
我不知道為什麼張季東會那麼怕,但自己總算能擺脫他了。
師傅伸手將尺子拿在手裡,在我額頭上敲了三下,然後在我背上畫著什麼,我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慢慢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最後身體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出去了一樣,我的意識便重新掌握了身體,我站起來,舒展了一下手腳,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而張季東被逼出體外後,縮成了一團,躲在角落裡沒敢動彈。
我朝師傅笑笑,她則回應了我一個已經無可救藥的眼神,「小毛孩,下次你再這樣,我不會來救你了!」
我連忙賠笑,「師傅,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你是世上最漂亮最偉大的師傅。」
師傅冷哼了一聲,走到了一邊,「他怎麼辦?」師傅指著張季東化成的那一團黑影。
我看向了奶奶,這一切佈局了那麼久,如今是看奶奶要怎麼處理了。
奶奶看了他一會,終是說道,「為了不再遺禍後人,只能消滅了!」
師傅一愣,把尺子給了我,「小毛孩,你家的事我就不參與了,你們自己決定!」
說完師傅不顧我勸說,身影漸漸消失,又回到了玉裡。
「沒想到到頭來,你還是這個下場!」奶奶看著那一團黑影,不勝唏噓。
「哼,那又怎樣,我這一生被張慶懷毀了,那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可如今,你卻是連鬼也做不成了!」
張季東沉默,半晌才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必冒這麼大的危險,今天就來,哈哈,今日我折在你們手裡,明日我等著老家全家覆滅。哈哈哈!」
張季東突然癲狂笑道,我們臉色一沉,都在想他說的那句話。
不是因為他?這個他是誰?難道還有人逼迫他不成?
先生剛想去問,張季東突然再往我身上衝了過來,「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我一驚,沒想到張季東還會來臨死一擊,眼看他就要衝過來了。
「啪」一聲爆鳴,先生桃樹枝一下抽在他身上,這一下幾乎將他抽散。
與此同時,我終是反應了過來,順手將尺子拍了過去。
張季東發出一聲慘叫,整個形體一下變得虛幻起來,像水波一樣晃蕩,最後奶奶又從神台上取下那尊邪佛,將他徹底鎮壓。
到這張季東的事終於是解決了,可是我們沒有一個能輕鬆起來,奶奶佈局了那麼多年才終於將他收伏,為老家除掉了一個後患,但一想到他為了報復老家,害了那麼多人,叔公、四毛一家、二蛋,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我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老家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晚上,我問奶奶,如果沒有師傅的幫忙,會不會真的讓我跟張季東同歸於盡。
奶奶笑著說道,「傻孩子,奶奶怎麼會呢?其實就算你師傅不出來幫忙,奶奶還是有辦法的。」
我問是什麼辦法?
奶奶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我問她是不是她自己準備與張季東同歸於盡。
奶奶微微變色,朝了我笑了一下,轉而問我師傅的事。
當聽到我在墓裡的時候就碰到了師傅,還有墓裡的那些怪事,奶奶責備了我一句,問我為什麼不早說。
我這才告訴奶奶,我以前對她有些不信任,看到她晚上曾偷偷去破廟燒紙,還瞞著我們很多事。
奶奶拍了一下我腦袋,「就你鬼靈!」
我又問奶奶陰身的事。
奶奶告訴我,提到陰身不得不說下中陰身。
亡者斷氣,神魂脫離軀殼,至轉世投胎前之歷程稱之為「中陰身」。
所謂「前陰已謝,後陰未至,中陰現前」。
前陰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後陰未至,意謂尚未投胎,在兩者之間便是中陰身。
其實中陰身指的是神魂,而陰身不僅僅指的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嬰兒,還有著另外的含義。
人死後,魂魄離體,去六道往生,但有些執著於往事,不願輪迴,成為遊魂,而陰身對他們來說,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就相當於是一個能完美契合的容器,遊魂只要侵佔了,就能重新復活成人,沒有任何缺陷。
聽完奶奶的話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體還有如此來歷,想必張季東作為遊魂那麼多年,雖然有叔公的**,但還是覬覦我這陰身,還有那暗中的邪物,都對我虎視眈眈。
我笑著說,自己如今成為了一個香餑餑,誰都想啃一口,我一笑便扯到傷痛,尤其是肩膀上晶晶的咬痕,摸一下都疼的要命。
隨後我們收拾了一下老家,等收拾完已經快是12點了,父親更是拆了別屋的門把大門給補上,雨不知何時已停了,可我們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因為有一個更大的敵人還未現身,那個討債的黑影沉重的像是一座山,壓在我們心頭,喘不過氣來。
而且爺爺走了,我的生魂也未歸位,如果七天內找不到生魂,我也會變成渾渾噩噩的狀態。
晚上睡覺的時候,先生終於是跟我說起了他跟叔公的事,原來他早就懷疑了叔公的身份,所以幾次去找他,但是張季東很狡猾,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我想起了在叔公家裡的時候,張季東曾說過,先生還隱藏著身份。
我問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先生又迴避了這個問題,只是告訴我,等明天過去,所有的事都能大白於天下了。
先生雖然不說,對他的身份,我猜過許多可能,如果他真跟老家有關係的話,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叔公家的人,是那個我從未謀面過的叔公,很早之前就離開了村子,一直沒有回來,也從未與老家聯繫。
明天便是鬼節的最後一天,先生與奶奶估摸著,明天是對黑影有利的最後一天,如果不來,那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我也暗暗心驚,雖然有師傅在,但是明天會是怎樣的情景我根本無法想像,尤其是張季東最後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