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影正好就站在樓下,從我角度看去,正好是看到他的頭頂,所以分辨不出到底是誰,不過看體型這個人我卻是完全不認識。
更讓我震驚的是大黑在跟他撒歡,不住圍著他轉,搖著尾巴。
他是誰?怎麼跟大黑那麼熟悉?
我心裡發毛,正想叫下大黑,黑影卻突然抬頭,一下就看著我。
我啊的一聲退後幾步躲在黑暗裡,不敢去看他。
最後突然想到我是在老家裡,樓下還有父親和奶奶他們,我怕什麼。
稍微一壯膽,我又探頭去看,他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了。
我一驚,仔細看了一遍,樓下確實什麼都沒有了,那個黑影已經走了。
經過這一嚇,本就不困的我更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最後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將醒未醒時,我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很近,似乎就在耳邊,無孔不入,可是當你想仔細聽時,一下遠離,彷彿在天邊一樣。
「石頭……救我!」
斷斷續續的我聽到了這句話,然後一下驚醒,是二蛋。
我剛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背影坐在自己床邊,驚出一身冷汗,一動也不敢動。
「二蛋?」我小聲叫了一句。
他沒有轉身,仍舊背對著我,卻小聲哭了起來,「石頭,救我!」
我一聽正是二蛋,也顧不得什麼了,急忙問道,「二蛋你怎麼了?」
二蛋什麼都不會說,只重複著那句話,「石頭,救我!」
「丫的,你倒是說我要怎麼救你啊!」我一時氣急,就罵道。
「鬼……見愁,石頭。」二蛋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影也漸漸虛幻。
「二蛋,二蛋!」我一時急了就想去抓他,但是卻抓了個空,一下滾下了床。
我摸著頭,起了一個大包,痛死了。
正想著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個夢,但看到床邊的一灘水跡,明白剛剛不是做夢,二蛋真的是來找自己了,要自己去救他。
可是我什麼能力都沒有,怎麼去救啊!
我有點苦惱,二蛋什麼都沒說,只說要我去救他,還是在鬼見愁,經過上一次我看到自己跟二蛋四毛一起在水邊出現之後,對鬼見愁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白天都不敢去那了。
而這幾天先生又不在,我該怎麼去救二蛋?
我又睡了一會,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只感覺腦袋很重,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照鏡子,自己都被眼睛裡的血絲嚇到了,尤其是母親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問昨晚發生什麼了。
我搖搖頭,只是說自己睡不著。
吃過飯我就準備出門,先生不在,我一時也找不到別人,只有叔公能夠幫我了,至於奶奶,我對她有些畏懼了,經歷了那麼多事,可她一直沒說出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對她也沒那麼信任了。
我出門的時候,奶奶早就出門了,而父親也還沒起床,我跟母親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我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去找叔公幫忙,更不敢提二蛋的事。
以前因為地公的神秘性,我們小孩子都不敢怎麼靠近地公的房子,如今我走近時才發現叔公生活的也還不錯。
我到的時候,叔公已經在幹活了,我叫了聲叔公。
他對我的到來有些驚訝,但還是把我迎進了屋。
因為從未跟叔公打過交道,對叔公的印象也僅限於地公身份,我有些拘謹,反倒是叔公一點也不生疏,跟我聊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對叔公我彷彿很信任一般,一直以來憋在心裡的話我都跟他說了,包括奶奶去廟裡祭拜和廟裡的黑影,乃至於昨晚樓下的那個身影。
叔公聽完,皺起眉頭,他好像一時也沒想通,只是安慰了我幾句,讓我不要多想,奶奶是不會害我的。
我最後我說了二蛋的事,叔公沒有立即答覆我,反而反問了我一句。
「石頭,如果這是你奶奶做的呢?」
我一下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為我從未去想過這個問題,印象裡奶奶雖然有時候很嚴厲,但怎麼可能去拘禁鬼魂,另外奶奶除了會招魂別的也不會啊。
叔公看著我的反應,半響才說到,「石頭,你小看你奶奶了!」
聽到這,我對奶奶真的起了疑心了,但心裡還是過不去那檻。
叔公又說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你奶奶會招魂,為什麼她從不跟你們提你爺爺小叔那時候的事?還有她半夜出門是幹什麼?」
我聽著叔公的話,越想越覺得瘆人,奶奶會招魂,從小時候我就知道了,一直以來把這個當做理所當然的事,叔公一提起我反而很好奇奶奶是從哪學來的,另外經叔公已提醒,確實是這樣,除了罐子不見的時候,奶奶有些著急,其它時候都處變不驚,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看向叔公,想問他,可他一笑,「這些事你還是去問你奶奶吧!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我更疑惑,看樣子叔公是知道那段歷史的,說不定除了小叔的事,奶奶和叔公還有別的恩怨。
臨走時我跟叔公說了二蛋的事,叔公想了一會跟我說,「今晚我們去鬼見愁看看。」
我一聽叔公答應了心裡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終於可以去救二蛋了。
可是奶奶的事又成了一個心病,估計我告訴父母的話會被他們訓一頓,沒弄清楚前也只能放肚子裡了。
到家的時候就母親一個人在家,奶奶跟父親出去了,我突然想起了一直的疑惑,那就是我小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有一些片段。
正好母親也很閒,我就問了出來。
母親明顯一驚,有些慌亂,「石頭,沒什麼事啊,反正都過去了。」
我自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媽,我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還不能告訴我啊?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母親見我要哭的樣子,有些心軟,「你這孩子,都過去那麼久了還要知道幹嘛?」
「那是我的童年,別人的童年生活多姿多彩,而我除了幾個人和一些片段,其他都模糊的很。」
母親知道拗不過我,歎了一口氣,「石頭,其實你不問,我們也打算在你大劫後告訴你的。」
真要知道時我反而有點害怕,慢慢聽母親說起我小時候的事。
原來在我九歲的時候,在我身上真發生過一件怪事,也是因為這件事我生了一場大病,所以記不清一些事了。
離老家不遠處有一戶人家,現在一家人都搬走了,沒人知道去哪了,但是在我九歲的時候,他們一家本來生活過的有滋有味,挺舒適的,可是他家裡的男人卻從工地的腳手架摔下來,腳廢了,從此他家就喪失了勞動力,家裡生活從此一落千丈,他本人受不了這打擊,也瘋了,治療過,但治療到一半時因為沒錢所以停了,但只要按時吃藥,他也能保持正常人的狀態。
那段時間,他家也正好因為沒錢,所以他的病又開始發作了,一連幾天,都只見到他一個人在附近亂跑,嘴裡不斷念道「黑東西,黑東西,哪裡走!」
人們都道他是瘋病發作了,沒人當一回事,也有老人說他陽火低,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東西,那時候我什麼也不懂,也淘氣的很,就跟在他後面跑,當好玩,一直跟隨他到了山上,一棟已經廢棄的守山房裡。
他絲毫沒有發現我跟隨在他身後,逕直進了那房子,一下沒有了任何聲音,彷彿一下子被吞噬了,而那時正好是傍晚了,我再不回去估計要被罵了,可是小孩子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來了,看著那黑乎乎的門,我猶豫了一陣,但最終還是壯著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闖了進去。
那座房子,平時跟著大人上山的時候都進去過,裡面什麼都沒有,所以我進去的時候便四下尋找那個人的身影,但裡面很黑,我什麼都看不清楚,心裡便開始害怕起來,心撲通撲通的跳,只感覺整個房子溫度一下降下來,而且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耳邊吹著氣。
我嚇得不敢動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黑東西,抓住你了!」那男人的聲音突然想起,滿是驚喜。
我一聽,有些欣喜,畢竟身邊還有個大活人,儘管只是個瘋子,我彷彿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在黑暗裡摸索著,向那個聲音走去,房子並不大,平時走個十幾步就到頭了,可是我走了半天就是摸不到牆壁,而且那人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我的手突然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還有彈性,我估摸著就是那個人身上的肉了,但是卻冰冷的讓我不敢再繼續接觸,比冬天裡的冰還要凍手,而那時候已是春天了,南方的農村是不可能還有冰的,頓時我一下僵在那不敢動彈。
「哪裡跑!」那人的聲音又響起,緊接著一陣風從身邊刮過,似乎有人從身邊跑過,本應該慶幸的我卻渾身冰冷,後背發涼,渾身哆嗦的動彈不了,因為房子裡明明只有我跟他兩個人,可是剛剛從自己身邊跑過去,卻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