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他瞬間放大的瞳孔，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一樣，眼神凌厲的看向那個和方程纏鬥在一起的女鬼。大概是因為剛才自斷一臂的結果，此刻的她和方程纏鬥的不相上下，而那個女鬼絕想不到她口中的主子會對她突然發難。淡淡的明黃色的光圈將她禁錮在地上，她難以置信的回過頭去，卻看見她主子眼中的冰冷。
溫婉的臉龐寸寸碎裂，那一張殘破的面容再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只是這一次，她眼中的狠辣不復存在，而是透露出那種無盡的蒼涼。
「菱娘你難道早就被怨氣腐蝕了？」我對面的男子萬分驚訝的注視著那班長已經腐爛的臉孔，眼中總算是流露出一絲不忍。
沒有回答她主子的話，只是用眼睛細細的描摹男子的面容，似呢喃一般念道：「你為了她放棄皇位，甘願守著小小的郡縣。你知道我那時候怎麼想的嗎？你因她去求仙問道、捨棄了大好的前程去尋求一個渺茫的機遇，你知道我當時心裡的憤慨嗎？」
「菱娘，可我覺得很高興。你不用為我如此執念。」
「主子啊，我是為你不甘啊。我六歲的時候就被你救起，一直跟著你。看著你為了她觸怒了皇上，最後竟是如此的慘淡收場，我怎麼能不怨啊？瞧瞧這裡的佈局，皇上他明顯是因為忌憚你，所以才讓人布下這等惡毒的陣法啊~~」
男子看著菱娘許久，最後才長歎一口氣：「菱娘啊，這個陣法是我讓皇兄布下的。我害怕自己身死之後會心存惡意，所以特意研製了這麼一個陣法。它困住的是那些心有不甘、心懷惡念的人。」
菱娘當場呆愣，而我們三個局外人就好像是看了一幕喜劇，白馬那個老頭更是不客氣的笑了起來，只是笑到最後，眼中卻橫生幾抹苦澀。「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
聽到白馬老頭吟誦的兩句詩句，菱娘和她的主子瞬間回頭看著白馬。這才發現那個怪異老頭的眼中同樣有著一抹求而不得的傷痕。
那個男子掃了一眼他身前的幾人，不由輕笑出聲：「原來都是可憐人。」
可白馬那個老頭卻不以為然的冷哼一句：「我和你可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他被白馬的話給弄得一愣，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還頗有興味的反問著。
「如果我的眼中只有愛情，或許我早和你一樣，化作枯骨一具了。那個女子執念了，你又何嘗不是執念。」說道這裡白馬老頭的眼中似乎有著亮閃閃的東西充斥著眼眶，我看著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寂寞而潦倒。
一旁一直靜默的菱娘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眼神悲哀的注視著他的主子。而那個男子則頗為詫異的回了一句「什麼？」
我暗自感歎，有些東西果然是旁觀者清，局中人則是迷惘的一塌糊塗，竟毫無察覺。端詳了白馬眼中的點點淚光，感覺他現在應該不怎麼想要開口，所以兀自開口道：「這位前輩，白馬老先生的意思是，你錯過了許多的東西。比如你周圍人對你的關愛。」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聽他的口氣，他和他的皇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而身邊更是有菱娘一直陪伴著她，雖然不明白他和自己的祖上為何沒有在一起，但從那顆紅石子可以看出，他應該獲得過祖上的芳心。
只是有些東西就是一筆陳年爛賬，怎麼算都算不清的。而這天下似乎什麼都可以算，可也唯有人情賬也許是無法算清的。如此誰能說出個對錯呢。
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懂得我話語中的意思。暢然一笑之後，像是什麼都明白一樣。「你們說得對，如果我沒有執念，我又怎麼會存在這裡呢？我想去輪迴了，希望我的下一世能夠好好的過。」
「那麼讓我送前輩一程吧。」
「如此，也好。對了，小姑娘記得要把我棺木裡的石子帶走啊。怎麼處置，就隨便你了。」
「前輩放心，這顆紅豆石子，我們浮生閣裡是有條例來處置的。」我燦爛一笑，火照之路隨即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