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世恩的確是瞭解鄭宗城的。
他有他的尊嚴和驕傲,或許會一時退讓,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限,遑論鄭宗城。
分手這事情很奇妙,有的情侶,三天兩頭吵架鬧分手鬧離婚,最後卻歡喜冤家,白頭偕老了。有的情侶,彼此從不爭吵,亦不提分手,但逐漸逐漸,彼此便消失在對方生活中。
鄭宗城和戚世恩屬於後者。
他們誰都沒有提分手,然而,在此地兩人所居住的公寓就此空置,誰也沒有再回去過。
戚世恩怕面對家裡人的逼問,借口項目的事情,直接和盧鵬一起到西部出差暫居,蚊子緊隨其後跟了過去,說是那邊有新娛樂會所經營的事。國隆租鋪的前期裝修工作由戚世佑負責,盧鷹幫忙盯著。
從一些朋友親人口中亦得知,鄭宗城去了法國,一呆就是半年,期間和她的家人朋友照常往來,似乎沒有多費口舌說明些什麼。
當然,有些事情也逐漸浮出水面。
裴林兩家聯姻的事情是徹底沒戲。
事發後一個月,媒體在美國拍到裴然陪著懷孕的裴容逛街的照片。這事情,在圈子內的詮釋是:裴老爺子堅決不願意在現在做出選擇,但礙於情面無法退婚,所以密授嫡長孫裴然強行帶走苦戀林展潤,甚至不惜以子相逼的裴容。
事情曝光後,裴老爺子算是把王幼林徹底得罪了,亦無法再繼續保持中立,不得不選擇向董家站隊。裴公氣得大病一場,幾乎不再出現在世人眼中,據說是中風癱倒床上,估計命不久矣。
戚世恩初初得聞此訊息,還與盧鵬、聞迅以及時不時來西部溜躂的黑熊搓麻徹夜長談。
結論如下:
其一,老謀深算,歷經大風大浪的裴公於此事的處理上,錯洞百出,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媒體輿論不可信,其中必有隱情。
其二,兩次醜聞曝光時機快、準、狠,此事背後必有高人佈局。然從利害關係剖析,他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到底是何方神聖出手。
但總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便是此時董派最大寫照。
之後,拜訪董將軍和董源的事情亦不了了之。很簡單,對方覺得沒必要了,戚世恩也覺得沒必要了。
半年裡,戚世恩也沒閒著。和現在回國做投行pe的幾個大學同學搭上線後,私底下拿到不少項目,她在京城和沿海幾個一線城市裡本來就有渠道資源,那邊利率成本比本地低許多,她項目之外,當其了串串,每回抽個一兩點,因為項目多,十單做成一單,積累下來也做了四五筆單子,合計到手的提成達到六百多萬。
六百多萬,雖然於當年的鄭家少奶奶而言,連半輛車也買不起,但對於中國廣大勞動人民而言,戚世恩也算過上了小富婆的滋潤生活。而且串串這活,越做資源越豐富,到後來做出了名頭,都是人家主動來找她。
於是戚世恩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平日裡常合夥「雁過拔毛」的幾個金融圈人士,掛她的名銜開了家小公司,專職做這個。
此時,她名下也有三個公司了。一個金融中介公司,一個城投背景的基金公司,和一家頂級會所。她開公司開上了癮,近日從蚊子那裡和寶馬的一個人搭上線,對方能給到寶馬代理牌照,她便想拿賺的錢出來和對方合夥再開個5s店。
忙碌的工作和遠大的賺錢目標充實了她的生活,讓她無暇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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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鵬和戚世恩在西部租的公寓樓對門對戶,江景房,樓下是當地知名的「靈湖夢尋」,名字很夢幻,說白了就是一排酒吧餐廳加ktv。兩人飯後閒來無事,便沿著濱江路散散步,入夜後進酒吧裡喝喝小酒,有幾家格調還蠻文藝,到點不是美女唱跳,而是美女cosplay瑪麗蓮夢露念英文詩,若非有party活動,平時倒蠻清淨的,也不貴,是附近居民約兩三好友聚會喝酒的好地方。
盧鵬和戚世恩圖方便,不僅平時在這兒窩著玩,窩著工作,連約見客戶也大多約在這裡。
明天是七夕,中國的情人節。
今天算回家比較早的,大約8點左右,戚世恩洗好澡,拿著一瓶冰凍礦泉水上隔壁竄門,想繼續說說明天見客戶的事情。
她有盧鵬家的鑰匙。
這邊公寓也有一百多平米,本來兩人住一個是綽綽有餘,盧鵬原本也是如此提議。
若盧鵬還是以前那個單身毒舌,戚世恩不會有任何廢話,反正他們從小穿開襠褲長大,莫說住一起,就是脫光了睡一張床,也絕不會有啥男女之事。
但現在盧鵬結婚了,且人家老婆似乎對她還有些心結未解,做為真正的好朋友,就必須要知道怎樣才是為朋友好,是以戚世恩堅持各住各房,就怕人韓筱妤啥時來探親給人家添堵了。
打開門,便聽見盧鵬在打電話,語氣有些惡劣:「我真的沒時間,明後兩天那邊投資集團的總裁過來啊,必須接待的……要不你請假過來?……韓筱妤,你發神經病是不是?」
「啪!」
戚世恩還沒走到盧鵬面前,便見他怒氣沖沖掛了電話。
「咋地?」
「還能怎麼,韓筱妤那豬,腦子裡不知道東想西想想些什麼。」
「好好說話,都結婚的人,沒這麼罵老婆的。」戚世恩站在女人的立場,鄙視盧鵬。
盧鵬癱沙發裡,抱怨:「明天七夕,她非要我回去陪她,跟她解釋不聽,好了,現在說我和……」他一時口快,差點兒說錯話,趕緊打住。
戚世恩卻不是傻子:「她懷疑我們倆有一腿?」
盧鵬顧左右而言他:「沒有。」
戚世恩瞅他那心虛模樣,撇嘴:「跟我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這種事情很正常,怎麼,你還怕我聽了介意?」
盧鵬撓撓耳朵,不好意思:「沒有……唉,不管她了,明晚我定的菲揚,吃完飯樓上大包,三個8,沒問題吧。」
戚世恩搖頭:「朱總那邊沒問題就行,明天過節也。」
盧鵬嗤笑:「小男生小女生才想著過這個節吧。」
戚世恩壞笑:「老總的小蜜都是小女生啊。」
「靠。」盧鵬無語,「行,吃完飯問問他們的意見。」
「那今天早點兒休息,明晚肯定要喝酒,找幾個能喝的兄弟一起來。」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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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世恩在職場混了這些年,也有一些自己的原則。
她的酒量雖然算不上牛逼,卻還是稍微能喝一些,像盧鵬結婚這種時候,讓她喝酒絕無二話。但公開應酬場合,她是輕易不會開酒戒的。
混她們這個圈子的,喝酒是家常便飯,但不是說你不喝酒就做不了業務。戚世恩自感自己事靠專業吃飯,在外都說不會喝酒,因她是女孩子,頗有幾分江湖地位,身旁又有盧鵬這種大酒罐頂場,倒很少有人為難她。
這晚菲揚,好酒開了不少,紅酒白酒洋酒啤酒,連當地鮮少人喝的黃酒,應有盡有,看您好哪一口了。
除戚世恩外,其他人都喝得人仰馬翻,差不多十一點多散場,戚世恩挨個找代駕或者出租車送走,這才帶著醉意正濃,但尚保持理智的盧鵬回家。
盧鵬自己還行,兩人在家門口分道揚鑣。戚世恩洗過澡走進臥室,發現電話在響,拿起來一看是盧鵬,還未接起對方便掛斷,接著,門口就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她趕緊過去開門,果然是盧鵬,但見他滿臉通紅,急色道:「剛才朱總打電話來說出了車禍,我們趕緊過去,你開車。」
戚世恩趕緊去換衣服,和盧鵬急匆匆往車庫走,一邊走一邊問情況。
原來這朱總也是屬於酒後必惹禍的奇葩。明明喝得暈頭轉向,人代駕把他送回賓館,他倒好,想起明早有事,便自己開車去百公里外的另一個城市,尚未過高速路口收費站,遇到前方有車,來不及剎,自己撞上了右側護欄,車右鼻都撞沒了。他熄火後重新發動,繼續往前走了一兩公里,覺得車況實在不對,才停下來給盧鵬打電話。
現在酒駕醉駕查得很嚴,抓住後甭管您是天王老子也得拘留,朱總在當地沒太多交警系統的人脈,只好找了他們。
戚世恩趕到時,朱總正躺在駕駛位裡呼呼大睡,車子右鼻全部損毀,燈都掉了。
「去把朱總叫醒,我們先走,明天再來處理。」戚世恩道。
盧鵬趕緊過去叫,剛把朱總拉下來,卻見一輛白色轎車開過來停在他們身邊,一個微笑的保險公司小伙兒拿著相機和冊子奔下來。
戚世恩暗叫,草,您喝醉了酒都記得打電話叫保險麼!
「唉,總算來了。」頭上掛著傷的朱總看見那年輕人,嚷道。
那小伙聽出朱總的聲音,道:「先生,是您打的電話對吧。」
戚世恩也機靈,馬上擠到朱總和保險公司小伙中間:「這是我朋友的車,剛才我開的車,不小心撞到護欄了。」
那小伙兒狐疑地看看兩人,向著朱總問:「車是這位先生的?」
朱總點頭,醉意熏熏道:「是……我的,你們來得真慢,還沒我朋友快,真是的,怎麼辦事的,還顧客是上帝……」
戚世恩怕朱總亂說話,趕緊又插嘴道:「小哥兒,照一下車況,車子你來處理了,我朋友受了傷,我先帶他去醫院。」
小伙兒點點頭,用相機拍了車況,又找戚世恩要駕照。
戚世恩的駕照放在車上,沒有隨身帶著。
當時深更半夜,盧鵬和朱總都喝得二麻二麻的,戚世恩腦子也一時短路,沒想那麼多,就返身去自己車上拿駕照。
拿完駕照給小伙兒登記後,那小伙兒忽然看了看朱總頭上的傷,臉色一變,笑道:「不是你開的,是他酒駕!」他指著朱總。
眾人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朱總,他漲紅著臉,酒氣熏天,指著小伙道:「你個□的,別含血噴人!」
那小伙也是傻直,回道:「我要報警,讓警察來現場處理。」言罷就真掏出電話撥號。
朱總一看急了,惱羞成怒,不由分說撲上去,抓住那小伙便扭打起來。
盧鵬趕緊去拉架,但喝得也不少,手軟腳軟,反把自己給攪進去在地上滾了兩圈,手腳都擦破皮,但那兩人沒分開,反扭得更緊。
朱總體格在中年人中尚屬健壯,和個二十幾歲的小伙打架也未落下風,但畢竟也喝得多,沒幾下便被小伙子反敗,那小伙掙扎出來就往自己車上跑,迅速鑽進車門落鎖打電話。
朱總益發惱怒,竟然在路邊找磚頭要去砸保險公司的車。
真砸了還得了!
戚世恩和盧鵬趕緊拖住他,喝道:「先走,警察來了就麻煩!」
不由分說,把朱總推上他們的車,一溜煙跑了。
回到城裡,戚世恩怕再出亂子,逕直去了朱總之前住的酒店,給盧鵬和朱總開了一件房,讓盧鵬看著朱總,自己也辦了入住。
她和盧鵬先把朱總扶回房,沒急著走,先商量了明天該怎麼處理。
「等明天他酒勁兒過了,查不出酒駕就沒問題,我估計保險公司那傢伙也不敢報案,和客戶打起來,除非他不想要工作。」戚世恩道。
「那他要報案了怎麼辦,留的是你的駕照信息,警察如果調攝像頭查,發現你是頂包,會把你也拖下水的。」經過這麼刺激的一晚,盧鵬酒也醒得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本周有2w的榜單……週末忙暈頭了,沒來得及更,只好每天多更點兒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