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屋裡的規矩點,先頭說你,還東張西望,難道還不知錯?若不是你行為有失,和我們府裡老四弄出亂子,你以為,就憑你這樣的家教,也進得了我酆府大門……往後我這裡你們兩口子就少來進出,我眼不見心不煩,能聽進去的就安靜的過日子,吃喝都在府上,又用不著你們出什麼力,就少給我再造什麼ど蛾子!」
活似晴天突然被雷劈,佟雨筠難以置信的盯著老太君。
院子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眾人仍然垂首而立,聽老太君發火罵的是別人,不由得全體一鬆氣,然後嘴角暗暗上勾,只盯著各自的腳尖輕笑。
若不是長寧給酆允之提親,他們也不知道,原來佟家人是利用「和園」的便利,向當今天子奉呈過府中女兒,卻沒成,反與酆允之落下一段風流事……
老太君哼哼了兩聲,仍瞪著佟雨筠,「這也不是秘密,遲早鬧得人盡皆知……你直瞪瞪的,哼,難道也會覺得丟臉?」說及,她中的龍頭枴杖猛得一落,刮在青石板上,發出驚心的響聲。
頓時,佟雨筠被嚇得不輕,禁不住雙眼環了淚,倒不是無助而泣,而是想到娘家無親無義也就罷了,怎麼到了夫家她也難以落到好,試問,她佟雨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就在此時,她身邊的人闊步擋在了前面,酆允之身形一躬,恭敬的道:「老祖母的教訓我們都聽得真真兒的,您老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只是,您先為大哥憂心傷神,此時又為孫兒的事氣急攻心,實是讓孫兒夫婦於心難忍,只求祖母必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
小輩若乖順行事,老太君心裡再不如意,臉色卻掛不住,臉色便微微和緩,其他人也鬆了口氣,不論真心還是假意的勸上兩句。「看您氣得,何必了,人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姨夫人笑笑的說著。
白氏道:「就是呀老祖母,您雖最忌諱不尊禮守節的媳婦,可這四弟妹不還小嗎,這放野的性子定然還能規整回……」她的性子哪裡野了?怎麼聽,都像拿針在扎她,忍一回能忍,一二再,再二三的……佟雨筠紅艷艷的眼睛猛一抬,倒是嚇了跳正說話的白氏。
酆允之眼見不對,立即擋在妻子面前。
對著白氏笑得不冷不熱的說,「我妻子雖不盡如人意,卻有像二嫂這樣規矩的言傳身教,又在老祖母跟前添好說話,我們夫妻真要重重謝過二嫂的好心好意。下來後,四弟一定督促她用心向二嫂好好學習……」酆府二奶奶是出了名的潑辣,管是對府裡的下人,還是對酆允浩都不例外。
卻被酆允之此時高高捧起,知根知底的眾人,包括老太君在裡面,誰不是在心頭立命不以為然了一遍。
這卻是在捧她了,還是打她臉呢?白氏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瞪著酆允之時,想駁回來,卻沒有機會插話。
他押著佟雨筠一起向白氏行了禮,佟雨筠心有些會意,她忍他們的原因便是禮數壓人,卻見酆允之這燕……嘴角微微一勾,又看他笑著對老太君說,「感激老祖母對我們四房的疼愛,不用雨筠每日來來去去的伺候您老人家,雖說是顯得孫兒不孝道,我們夫妻心頭也是不忍至極。卻又透盡了老祖母疼愛孫兒夫妻的慈愛心情,我們哪能不知好,不得意的對不!所以下來後,沒你的招喚,是萬不敢再來叨擾您。那麼,大哥也脫離了危險,我們夫妻就先告辭了,老祖母。」
在眾人不由得瞪大的雙眼中,酆允之輕輕的牽著佟雨筠往門外走,隨行而來的盼香和凝露快步跟了上,離開時的腳步變得尤其急迫,這個地方的人不講道理,只講家規禮數。如她們這種身微言輕者,若要適應的生存下來,佟雨筠覺得,以後定要向酆允之多多請教一二才是。
回到竹居,酆允之一直牽著她進了房,正候在要見新四奶奶的院裡相關些人,全真真兒的盯著他們,酆允之背著門口喚福東,卻是一跛腳的中年家奴稟道:「……福東本是來請病假的,可是四爺和四奶奶都一直沒回,所以就讓奴才代稟一聲。」院裡稀稀拉拉的站了一些下人,立在新房門口的三個體面女子,其中一個穿水藍色衣襖的年青女子微微前一步,就回了道:「爺,老金先就稟過妾了。」話落,身後的兩個女子紛紛看了她一眼。
佟雨筠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本是凝結的氣息驀得就放鬆了下來,並未因找不到下人而大動甘火,莫不是這個溫柔聲音的功勞?卻來不及打量那女子模樣,酆允之手臂一伸,仍然背對著眾人,卻把新房的房門當著眾人的面關了上。
外面的這些下人一陣兒面面相覷,只見台階上的三個女子臉色轉換不定,不由得互望了一記。那老金單純的呵呵笑起來,對大家道:「咱四房終於盼來了奶奶,看著又這麼如膠似漆,呵呵……是咱四房的大喜事啊……」
而屋裡,卻又是一番情形,酆允之關上門就放了佟雨筠,不過丟開妻子的力道稍微大了一點。
佟雨筠摸摸被勒疼的手腕,又看了看坐於太師椅上了人,見他盯著自己,目光漸漸變得幽沉,就知他有什麼話要說,她先含笑的給他斟了一杯茶,見他嘴角一動,立命先笑道:「謝謝您今天幫我。」
她的笑發自內心,他口內的警告不由得滯於其中,正欲發洩,卻見她臉色害羞的說,「我知道兩夫妻不應該說什麼謝謝,可是我就是想謝你,若不是你,可能還有更多難聽話要受,豈不得不償失,以後我會更加謹慎小心的處事,有什麼沒想到和做到的,希望允之以後多多提點我好不?」
她低著頭瞅著他,羞澀的含笑著。
酆允之眉上一蹙,他本要提點的,她此時卻全說了,而且乖乖的先給了保證,這時候倒讓他不好再說什麼,本來又是老太君他們對她偏見頗深,可能當中還是他的因素居多,這時候就更不好責備妻子……酆允之看了看她,他瞭解佟雨筠是個多麼靈性的人,以她的機靈應付府裡人事,應該不成問題,再說老太君不願意見著他們……
心裡暗哼了一道,他又面色如常的端起了茶盅,佟雨筠緩緩的坐在主位的另一面,一時得意的眼色並未讓他發現,今日糗得全是自己,自然快速跳過為妙,難得他還算尊重女人……想著想著,突然聽到院中人聲不斷傳來,人倒沒幾個,聲音倒是大得可以,愛清靜的佟雨筠,立即心生一抹不快。
笑著看了眼酆允之,「既然不用往外走,咱們竹居裡可得好好打理著。您看外面那些人都候了多時,自有些不耐煩的了,吵吵嗡嗡惹人嫌,不知允之覺得是讓他們散了去,還是趁機叫進來向我引見引見,趁機也說說我的規矩?」雖是問著,可是後這一句話卻落地有聲。
「老金……」酆允之倒是乾脆,立即叫人進房聽四奶奶訓話,只是一再喚起人,等了許久才把他的意思傳達出去,佟雨筠笑著不經意而道:「這規律是我們院裡的,還是侯府都這樣,若是一樣,我看還是懶得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下人們都一一進廳了,便都聽了這麼一句話,一見酆允之臉色立即不好看,他們倒還是有些收斂。就見佟雨筠陪嫁來的人,陳霖和盼香領著頭,進屋裡就跪地而拜:「奴才給四爺請安,四奶奶問安。」佟雨看著酆允之笑了笑,對她自己的下人並不作應答,酆允之看了眼正望著他的三個女子,對陳霖等道:「大家都起來吧,爺屋裡的人用不著行大禮。」
盼香就笑著作了福禮,「爺待我們周到,那是咱們碰到了好主子。我們奶奶也常說不用行大禮,但是婢子們豈能得意越舉,只能更加尊敬和和氣氣的好主子,若不然,奴才們可就是沒心沒肺的怪物了,呵呵……。」說著,就又帶著這行人,全全的給磕了個頭,這才一一的站了起來。
這一邊邊兒的人全是臉生窘色,立即把那「怪物」全對號入了座。就見前三個二八年華的姑娘牽了頭,眾人才齊齊的跪行了大禮,「給四爺請安,給奶奶請個安。」酆允之掃了他們一記,眼光就落到了佟雨筠臉上。佟雨筠笑了笑,還是看向他,酆允之長眉微微一挑,倒有些會意,雖然他平常不打理竹居內務,卻也知道這些人在自己跟前總是陽春陰違的做事,佟雨筠是新來的人,想要震住這些人雖不用著自己的名義,卻在這些人面前方要給足他這一家之主的顏面。
「你們也都起來吧。」他知道再呆在這裡,倒有些妨礙佟雨筠,於是便道了聲累,往內室裡去,一是想想今後與佟雨筠如何想處最妥,二是也有意看看她的能耐,她適才所謂的謹慎小心行事,可有真正領會其中深意?
「爺,奴婢服侍著您休息?」就有一穿粉色長襖的女子迎上了前。
佟雨筠故意忽略那三個女人,此時是一個一個打量,這個,長得珠圓玉潤,雖不見得美麗無雙,卻是俏麗可愛的小甜妞,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酆允之時一眨一眨的,連她這個旁觀的女人也不禁受了引誘。
佟雨筠覺得自己心情放得端正,所以全用一副研究和欣賞的目光,打量酆允之的這些女人。接著是一位身著水紅色長襖的女子跟上,「爺,就讓迎芸和曼芸妹妹共同服侍您吧。」嬌小玲瓏的身段,白玉般的瓜子臉,櫻桃小嘴不點而紅,細細的杏眼微微勾著,溫柔似水的瀲灩目光,似乎有熔化萬年冰川的能力,果真是風情萬種的人物兒。
可惜了,這般尤物,只是酆允之的通房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