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哪裡是想這些的時候,剛才衛家腳店裡的動靜已經引得不少人好奇地在門口張頭張腦的在看熱鬧了。()
衛初音暗叫一聲不好,剛才就該讓易三先關了門的。
趕緊朝易三、包娘子幾個說了聲,「該幹嘛的都幹嘛去」,自個則轉身跑到櫃檯邊,端了一隻攢盤走到門口去發蛋糕和牛軋糖了,招呼那些看熱鬧的街坊們吃糖吃點心。
衛初音臉上帶著笑,看上去倒是挺好說話的。
便有人經不住好奇開口問道:「衛大姐,剛你家店裡是怎麼了?這麼熱鬧?」
衛初音笑了笑,一邊分著牛軋糖,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不是昨日買了幾個新下人回來嘛,其中一個來歷有些不清不楚的。人家便找上門來問了,大約是認錯人了,說清楚了也就沒事了。」
吃人家的嘴短,那幾個看熱鬧的街坊吃了衛初音端出來的點心和糖,也不好意思再多問,只往店裡再多看了幾眼又從衛初音端著的攢盤裡多撈了幾把糖,這才散開來了。
不過被燕子大哥這麼一鬧,中午這一場是甭想再做生意了。
衛初音等人散了也回了店裡,吐了口氣把攢盤丟在了櫃檯上,自個也挑了塊牛軋糖塞進嘴裡嚼了嚼這才有些氣沖沖地朝唐思源說道:「唐大哥,你說這叫什麼事嘛?咱們家的火鍋店才多大的店面,不過才開張了幾日,樹大招風還輪不到咱們家,就有人要對咱們使壞了!」
唐思源見衛初音鼓著半邊腮幫子氣呼呼吃糖的樣子實在可愛,等衛初音話說完見他半日不回又奇怪地叫了聲「唐大哥」,唐思源這才回過神來。
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聲,「大姐,那清風樓酒店是咱們這新封丘門大街上最大的一家店,向來壟斷那些達官貴人或是富商的生意。咱們這些小腳店、食店的,不過都是做些街坊鄰居的生意,按理說是影響不到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在意我們的。」
對啊,就是這個理啊。衛初音停下了嚼糖的動作,盯著唐思源等他繼續分析。
唐思源頓了頓又繼續分析,「若是燕子說的是真的,那麼清風樓為什麼要打咱們家腳店的主意呢?我想只能是咱們家的吃食引了他們的興趣,你做的火鍋、燒烤這些吃食花樣新鮮、滋味鮮美,咱們做的還粗糙了,配的燙菜什麼的,都是實惠實在的。」
「可若是他們家拿到咱們家的秘方也能調的了湯底,再配上其他什麼珍貴難得的燙菜,只怕這火鍋的價格也要翻個幾十倍呢。」
幾十倍?衛初音搖了搖頭,有些不敢相信,「怎麼可能,若是比我們家賣的火鍋還要貴上幾十倍,誰會去吃?」
「怎麼沒有?」許娘子從後門裡出來,接了衛初音的這句話,「阿音,這是東京城可不是陵水村,有的是財大氣粗只想著一擲千金的人,那些大酒店那個不是隨便吃一頓便是要花上上百貫的?」
衛初音直咋舌,前世倒是有那些土豪吃頓飯便要花上幾十萬、幾百萬的,沒想到在古代也會這樣奢侈。
許娘子有些憂心,人家清風樓財大勢大,衛家小小的腳店就如狂風暴雨中的一艘小小船隻,如何能抗得過。
衛初音見許娘子滿臉的憂色,唐思源也是沉默不語,便知道他們心中在擔心什麼。
連忙幾口把嘴裡的牛軋糖嚥下了肚,拍著胸脯勸解兩人道:「娘、唐大哥,你們別怕!人家是美玉,咱們是粗瓷,若是惹急了,官家的腳底下,咱們這塊粗瓷拼了性命不要非要鬧出點事來,他們這塊美玉總也會怕吧?」
唐思源想起剛才衛初音的狠勁,不由心中一顫,以為衛初音要做什麼,連忙開口道:「大姐,咱們現在無憑無據,可不能只憑著燕子的一句話就說是他們家使了人來咱們家偷秘方。人家若是不認,到時候反倒還要回咬咱們一口……」
許娘子更是點了點衛初音的額頭,白了她一眼,「傻孩子,什麼美玉、粗瓷的,就算清風樓財大勢大,可在娘的眼裡,你才是真正的美玉,他們不過粗瓷罷了。像唐小哥說的那樣,你可不能做什麼糊塗事!」
衛初音忙擺了擺手心道我這不是安慰你們兩個嘛,臉上卻堆了笑連忙抓住了許娘子還在點她額頭的手指頭,笑道:「娘、唐大哥,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做什麼糊塗事的,我是美玉嘛犯不著和他們那塊粗瓷硬碰硬。」
「就像唐大哥剛才說的,若是咱們到處嚷嚷說清風樓派了小賊到咱們腳店裡想偷咱們家的秘方,可咱們無憑無據的,只憑燕子交代的話,誰會信呢。」
衛初音點了點頭,總結道:「所以咱們現在只能易靜不易動,只能想著燕子沒有回去覆命,他們清風樓想著咱們家是不是察覺了這事。事情敗露,做虧心事的總歸心中會發虛,就讓他們心生猜忌,或許最近也不敢再動手呢。」
許娘子和唐思源聽衛初音說得頭頭是道,便知道她沒有做糊塗事的打算,不禁都鬆了口氣。
他倆是鬆了口氣,衛初音卻忍不住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心道若是上次在老廖船上時沒有一時意氣,把那蕭小公爺的名帖給撕了稀巴爛,如今也不用這樣被動。
想他蕭小公爺,當今國舅爺的身份,只要她拿出他的名帖來除非那清風樓身後的人就是當今的官家,不然別的人總要忌憚三分吧。
又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衛初音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後悔。
撕了就是撕了,就像她曾經和衛顯說過的那樣,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啊,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咱們店小人弱,只能自己用心防備著。這段時間,大傢伙都得小心些,記得我說過的,廚房裡的吃食一定要乾淨。易三和萬大兩個在前面腳店的時候,眼睛一定要亮,省得被人偷拿了什麼蟑螂、蒼蠅的丟進鍋裡,硬說是咱們家不乾淨……」
想了想,衛初音還是有些不放心。乾脆把前世她在酒店上班時,遇到了一些極品客人的事都拿出來改了改和易三、萬大幾個細細講了遍。
就是易三和萬大之前也從沒做過小二,也不知道人要使起懷來賤招有那麼多,直聽得嘴巴越長越大,不停地點著頭。
不說易三和萬大聽得出身,就是許娘子和唐思源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唐思源心想大姐這一套一套的到底是從哪學來的,難不成衛家家學淵源,衛大叔在生的時候也是做生意的?
許娘子則滿心欣慰,直把衛初音的精明幹練也都歸功在了衛晉德的身上。只說衛初音像足了衛晉德,一樣的能幹。
這邊衛初音在給易三幾個「上課」,那頭離新封丘門大街遠遠的一處。
練武場上,一身紫色勁服的蕭紫庭手上和腳上都綁了沉沉的沙包,拿了一根長槍不停地揮舞練著招式。
一旁還有一個穿了一身白色勁服的武者在一旁看著蕭紫庭,不時指點著他哪裡的不足。
練了大半個時辰,蕭紫庭才渾身大汗的停了下來,先扔了長槍,這才朝那白衣武者抱拳行了禮。
一旁一身青衣頭上還戴了個小帽的青松見蕭紫庭停了下來,連忙狗腿地從一旁丫環手中捧著的冰盆裡擰了冰帕子過來,滿臉推笑想伺候蕭紫庭擦臉。
蕭紫庭板著臉,沒好氣地一把從青松手中接過了冰帕子,往臉上胡亂的一擦又扔回了青松的手上。
看也不看青松一眼,就往練武場外走去。
見蕭紫庭背對著自己,青松立刻露出滿臉的苦意,隨即又都收了回去,一把丟了帕子給那捧著冰盆的丫環,自個屁顛屁顛地跟在了蕭紫庭的身後。
「小公爺,今日練了許久可是累了?要不今晚上就去清風樓玩玩?青松聽說那邊的瓦子裡有什麼新鮮玩意呢。」
蕭紫庭停了腳步,冷冷瞥了一眼青松,哼道:「你倒是逍遙,我讓你做得事你件件都辦不好,這哪裡有樂子你倒是比我這個小公爺還清楚?」
青松心尖尖一顫,連忙收了笑容苦著臉討饒道:「我的小公爺啊,這東京城多大的地多少的人。那魏小娘子小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來了東京,再說小的也到處去打過招呼了,根本就沒人見過一個小娘子持了小公爺您的名帖出現過。您說這叫小的怎麼找嘛!」
蕭紫庭氣笑了,抬腳踢了青松一記,「多久了?你自己算算多久了?小爺我養你是吃乾飯的?我讓你日日往外跑,可不是給了銀子讓你去外頭瓦子裡尋樂子的!」
「那姓魏的小娘皮,騙了小爺我,小爺我一定要把她抓出來好好……」
說到這蕭紫庭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那艘破船上,衛初音開揍之前在他耳旁吐氣如蘭,不由臉色一紅,趕緊越發凶狠地磨著牙道:「等小爺我找到她,定要好好折磨一頓才能解了我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