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雖然年紀小,但也經常聽我娘念佛,知道殺生是要遭報應的。我看不如等待會兒唐大哥寫了賣身契來,讓她摁了手印,然後你就帶著她去街角的妓館吧。」
邊說著,衛初音又抬起了小蟊賊的下巴對著已經大白的天色看了看,「我看啊,憑她的姿色買個幾十貫肯定是沒問題的。」
「而且她相貌好,想來那些前去妓館光顧的官人們想來也是極喜歡的。到時候只怕她忙著接客都接不過來呢。」
妓館?大姐一個小娘子怎麼開口就是妓館二字?還有什麼接客?
包娘子有些呆怔,但衛初音的話音落下,她還是下意識的接道:「我看幾十貫可能還不止呢,現在她不開口,只怕進了妓館想開口也開不了了,日日都要忙著接客……」
那小蟊賊還不等包娘子的話說完,就急聲吼道:「你們敢!」
到底年紀不大,這妓館又不是什麼好去處,被衛初音聯合了包娘子一嚇,小蟊賊雖然還色內厲荏,可到底心中發虛嗓子也有些嘶啞了。
衛初音心底一笑,臉上還是淡然得很,「你這個做賊的都敢和身為受害者的我叫板了,我又有什麼不敢?留你一條性命你就該念佛了!」
說完站起身,手中虛握做了握著菜刀的模樣在空中虛劈了幾下,「或者,你是想要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剮下來,做成人肉包子賣?」
此時太陽還未升起,濛濛亮的光線映得衛初音臉上忽明忽暗,倒是添了幾分詭異。
那小蟊賊見衛初音虛砍的架勢甚是熟稔,活脫脫就是一副行手的樣子,再看她的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倒是真有些害怕了。
「說說說,我說還不成嗎?」
小蟊賊終於鬆口,包娘子臉上帶了喜色。可衛初音卻是擺了擺手,淡淡地問道:「唐大哥怎麼還不來?」
包娘子不解其意,連忙回頭看了看,正好看到唐思源一臉焦急手捧著一張紙從前面腳店後門出來,包娘子連忙告訴衛初音,「大姐,唐小哥來了。」
唐思源急急忙忙將一張自己擬好的還墨汁淋漓的賣身契遞給了衛初音,「大姐,好了!」
衛初音對著光線仔細看了回見沒有出錯,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唐思源要了印泥。
再蹲下身,把那張賣身契放在了地上,又使勁拉過那小蟊賊的手掌沾了紅色的印泥,直接在賣身契上摁了手印。
那小蟊賊不知道衛初音要做什麼,她都已經說了要招了,可衛初音怎麼還是要讓她在賣身契上摁手印?
可衛初音力氣極大,小蟊賊雖然平日裡偷雞摸狗慣了的,手上也算是有一把力氣的,可如今被衛初音強拉著手,她卻覺得自個的力氣對上衛初音就像是小雞仔一般,任她拉來搓去。
衛初音站起身彈了彈手中的賣身契也不說話,只等墨汁和印泥都干了,這才仔細折好收進了懷裡。又坐到了之前易三端來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開口問道:「好了,有賣身契在我手上想來你也是不敢再滿嘴胡沁了。現在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話說完,衛初音又指了指自己懷裡,「就是不看別的,你也得想想這妓子可是好當的?記得要實話實說喲!」
小蟊賊眼神怨恨地盯了衛初音幾眼,見衛初音連眉毛也不動一下,便知道今日算是遇上剋星了,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街東的清風樓酒店連大官人,出了銀子使我來偷你家的秘方的!」
清風樓酒店?衛初音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從來到東京後他們一家便日日忙碌,到現在別說是東京城了,就是新封丘門大街也沒走出去過。
唯一的印象還是之前進東京城的時候,那趕車的老漢帶著他們一路過來到新封丘門大街的時候,介紹了許多。
對了,清風樓酒店,她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門臉極大,張燈結綵,樓和樓之間還用棧橋連接的那個嘛。
記得當時那趕車的老漢還得意洋洋地告訴他們一家,說這清風樓酒店就是放眼整個東京城都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當時衛顯的嘴巴就張得差點收不回來,衛初音抿了抿嘴唇把笑意勉強收了回來,「清風樓酒店?那麼大的酒店也會眼饞我家的秘方?」
話裡的懷疑小蟊賊哪裡聽不出來,她倒是想翻個白眼可想起自己被強迫著摁的那張賣身契還在衛初音的懷裡,只好改為從鼻子裡出著冷氣。
「你還不知道啊?你家的火鍋店算是出名了,你家店小生意再好也不過賺點小錢,要是人家清風樓酒店得了你家的秘方,只要經營一番,他家賣的吃食都貴,到時候日進斗金都不為過!」
衛初音冷冷一笑,「那你就該謝謝菩薩保佑你,我這秘方你是絕對偷不去的,就算你進了廚房摸到些渣子,可我告訴你,我這秘方里頭有香料又有生藥,到時候別放多放少了量惹出人命官司了你才倒霉呢!」
這話倒不是衛初音訛那小蟊賊,的確,她自己做的火鍋調料裡頭有幾味中藥,是藥三分毒,若是掌握不好劑量,的確是要出事的。
小蟊賊臉色變了變,嘴裡卻沒好氣,「我只管偷,偷到了就是他們清風樓的事了,管我何事?」
衛初音哼了聲,「人家能開這麼大的酒店,想來也知道身後必定是有貴人支持的,你一個小小蟊賊得罪了他,你還想過好日子?」
小蟊賊倒也不是什麼沒腦子的人,聽了這話只嘴裡嘟囔了幾句。
衛初音又接著問道:「清風樓只請了你一人?」
說到這,小蟊賊倒是來了勁,露著牙齒笑道:「我小飛燕可從來沒失過手……」說到這,好不容易起來的興頭又降了下去,「只除了昨晚上一時不慎落在你們手上了!」
「小飛燕?」衛初音笑著點了點頭,「倒是好名號!不過……」口風一轉,衛初音接著又道:「從今日起,你便在我家店裡幹活,日後這小飛燕的名號是不能用了,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說完,衛初音還煞有其事的托了下巴想了會,這才開口說道:「日後都叫你燕子吧,看你留在咱們店裡幹活盡不盡心,盡心了每日才有飯吃。」
小飛燕……不,新鮮出爐的燕子瞪大了眼睛,滿臉受騙之後的不可置信,「你騙我?我都把知道的說出來了,你把我的身契還給我!」
衛初音把懷裡的賣身契掏了出來,又在燕子的眼前晃過一圈,這才遞給了一旁呆若木雞的唐思源,「唐大哥,還要麻煩你跑一趟開封府,把這份身契上個檔。」
上檔?燕子頓時急了,在地上掙扎個不停,「你還給我,你把那張紙還給我!」若是上了檔,她奴婢的身份就逃不了了。
唐思源有些猶豫,這是逼良為娼似乎也沒什麼區別。就拿了那張賣身契立在了原地沒動彈。
衛初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唐大哥,這人來偷咱們家的秘方,若是秘方被偷了,咱們又去哪裡說理,只怕咱們一家子的生計都要斷了,到時候只怕咱們真都要一家子全出門要飯去了。」
這倒是,眾人不僅生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惡狠狠地盯著還在不停掙扎的燕子身上。
特別是包娘子幾個,她們都是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的。這樣好的主家,這樣的好日子可還沒過上幾日,若是被這該死的小蟊賊給折騰沒了,她們可是連扒了她皮的心思都有。
被包娘子幾個拿那種跟刀子刮皮似的眼神看著,饒是燕子膽大,此時也有些心驚膽戰,倒是一時忘了掙扎。
「咱們如今不傷她性命不送她見官,已是仁慈,只是到底她是賊,背後還有別人指使,咱們店小人弱,不能和他們硬來。但若是留了她在店中,人家看了,知道算計破漏也算是鎮一鎮人家吧!」
燕子立刻忘記了害怕,嚷道:「你這是陷我於不義,這樣你讓我日後還怎麼混?」
衛初音理也不理她,只看向了唐思源。
唐思源本來只是心軟,但此時聽衛初音說得有理,再想到若是被人害了衛家的後果,他的心立刻被憤怒填滿。應了一聲,就往外頭走。
衛初音連忙在背後喊道:「唐大哥,別忘了從抽屜裡拿幾個錢,開封府離得遠你還是找輛車坐車去吧。」
包娘子見唐思源去了,知道衛初音是來真的,便指著地上拿著怨恨目光看向衛初音的燕子問道:「大姐,按我說,咱們還不如直接將她賣去妓館呢。你看她那眼神,只怕是個養不熟的,到時候別留在店裡還要搗亂呢。」
衛初音起了身,忙了一大早上的,到現在廚房裡的活計還沒動過,邊朝廚房走去邊回答包娘子道:「怕什麼,唐大哥已經去了開封府上檔,日後她便是我衛家的下人。我衛家若是倒了霉,第一個發賣的就是她。包娘子,聽說妓館還不是最差的,還有那種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