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間房,三間房外加那間小小的茅房圍成了一小小的橫形的長方形院子,和前面的腳店相連,和前面腳店牆壁相連的那間則是廚房。
衛初音贏了陳家腳店日後整頓一番後自然也要重新開張,所以第一個就帶頭鑽進了廚房裡查看,只是因為今日比試陳家腳店提供食材的緣故,整間廚房都被翻得七零八落。
還不等衛初音感歎,看著亂七八糟沒處下腳的廚房唐思源一拍腦袋,「啊呀,竟忘了把外面之前比試用的家什收回來!對了,還有咱們家的餐車。」說完,轉身就朝外面跑。
衛顯有些戀戀不捨地再看了一眼這個已經完全屬於他們家的腳店,到底還是懂事的,也跟在唐思源後邊跑了,邊跑還邊喊道:「唐大哥,等等我,我也來幫忙!」
許娘子也要跟著去幫忙,衛初音連忙一把拉住了許娘子的手,「娘,外面的東西不多,就幾個煤爐和一輛車就讓他們倆去吧,咱們倆再好好看看!」
說完,就扯著許娘子廚房門往斜對面的並排的另兩間房走去,許娘子拗不過衛初音只好由她扯著。
那兩間房大約一間是陳家夫婦曾經住的,另一間大約是曹七或者是小二、學徒住的,不論哪間房現在都是凌亂不堪,好在兩間房裡的床還在。
房間不大,也不過只能擺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最多再多個洗臉架和放一隻箱子的地方。不過衛家母女倆已經心滿意足了,至少比起他們現在住的那間租房條件要好上許多。
才想到租房,衛初音敲了自己腦袋一記,「娘,趕緊的,趁現在有空咱們快些把這三間房給理出來,今天晚上咱們就搬過來住,剛好明日就是要交房租的日子,這樣咱們還剩了房租錢呢。」
許娘子一聽明日就要交房租,一想到那一月要一貫大錢的房租也有些心疼和不捨。
想到反正房契在手,這曾經是屬於陳家的腳店現在已經屬於自家了,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用衛初音催促許娘子就跟在衛初音後面快手快腳的整理起來,方便今晚就能搬過來。
等衛顯和唐思源搬了家什回來,聽衛初音這麼一說兩人趕快打了水洗了手,也跟在衛初音和許娘子後面打掃起來。
好在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都還在,什麼掃帚、抹布的,更何況院子裡就有井,打掃起來也方便。
衛初音讓唐思源多打了幾桶水,找了幾塊乾淨的抹布用剪子剪成了條,又找了根木棍拿繩子一綁就是簡易的拖把了,在捅裡放了鹼粉,衛初音浸濕了拖把就拖起地來。
這拖把雖然是簡易版的,但到底比許娘子拿了抹布一點點的抹地速度快得多了,不多一會兒的功夫一間房的地板就拖乾淨了,直把衛顯喜得定要和衛初音換了活做。
衛初音看著手中的抹布和搶了拖把正興高采烈在比劃著拖地的衛顯,一陣無奈。
心齊手快,天還沒黑整個後院都整理乾淨了。看著乾淨整潔的後院,衛初音拍了拍手帶頭鑽進了腳店裡。
廳裡原本橫七豎八的桌椅都被唐思源和衛顯理好了,比之前看上去要更加亮堂也寬敞許多,衛初音邊打量邊在心裡比劃著在這可以架個煤爐賣賣早點,那邊還可以放個大酒缸。
鑰匙是何大蟲給的,雖然何大蟲走之前倒是利落,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說他們日後也是要做吃食生意的。衛初音心道,一把新鎖還是買的起的。
便讓衛顯關了店門在店裡看著,三人出了陳家腳店。
唐思源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連忙又回身去找了一條鐵鏈,把之前他和衛顯兩人推到陳家腳店屋簷下停著的衛家餐車,拿著鐵鏈把車輪和陳家腳店前的石柱給套在了一起。
等他剛弄好,衛初音已經從路邊雇了一輛太平車來,三人上了車就往租屋而去。
衛家家當不多,所以衛初音也只挑了一輛小太平車。拉車的青花大騾脖子上繫了鈴鐺,衛家三人坐在車上一路叮叮噹噹的過去,聽見響動的人不免抬頭循聲看去。
等看到坐在車上的是衛家大姐,立刻都朝著太平車指指點點神飛色舞地說著下午比試的事,衛家三人對視一眼齊齊笑了。
有了今日比試一事,她衛初音和衛家食攤以及日後的衛家腳店就要揚名東京城了。這個結果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在這繁華熱鬧的東京城裡有了完全屬於自家的店舖,有了可以居住的屋子,以後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衛初音突然覺得一直挑在肩膀上的重擔突然輕了下來,整個人輕鬆地都快飄了起來,忍不住一頭靠在了許娘子的肩膀上長長出了口氣。
唐思源看著臉帶輕鬆、嘴角含笑的衛初音,心底生出了一股混合著心疼、欽佩、愛慕的情緒,讓他恨不得能變身成為一棵大樹,為衛初音遮擋風雨,替她承擔辛勞。
一路「叮叮噹噹」,在路邊眾人的嘰嘰喳喳中,太平車拐過一個彎,兩邊的民宅越來越擠,太平車堪堪能通行,過不了多久,衛家的租屋到了。
讓唐思源配著太平車的車伕坐在門外喝茶,衛初音和許娘子兩人動作飛快,把耐髒的青布鋪平,一樣樣地往裡放東西。
當時他們從陵水村來的時候也不過只有五六個包袱,雖然後來多了一個唐思源,來東京後也添置了些東西,但到底時日還短,東西不多。
不過頓飯的時間,租屋裡就被衛家母女二人清理的乾乾淨淨。
等包裹、家什都放上了太平車疊得高高的,唐思源怕東西會跌下來到時候全沒用了,乾脆又去隔壁的鄰居家討了麻繩,爬到太平車上把所有的包裹、家什都縛了起來。
三人又上了車,青花大騾又「叮叮噹噹」地小跑了起來,不過這次因為拉的東西重了,跑得未免慢了些。
可三人心中輕鬆,全沒有因為青花大騾跑得慢而心生不悅,反倒聽著這清脆的「叮叮噹噹」,就彷彿是一陣陣如銀鈴般的笑聲一直在耳邊迴響。
太平車拐上大街後,衛初音看看天色,想到待會兒等到陳家腳店又要把東西整理出來,她自己也累了一下午實在沒精力再做飯了。
乾脆就讓太平車的車伕在路邊的一個食攤停了下來,買了幾個豬羊荷包外加兩碗燒肉乾脯拎在手上。待會兒等回了那陳家腳店,合著因為下雨中午沒賣完的羊簽和燒麥當晚飯吃。
又想那太平車的車伕等了他們許久,也是沒吃過晚飯,乾脆又分了兩個豬羊荷包給那車伕。
車伕一邊揮著鞭子指揮著青花大騾小心不要撞到街上的行人,一邊回頭接過了衛初音遞來的油紙包,千恩萬謝。
租屋離陳家腳店不遠,只是此時正是夜幕四起,居民們出來覓食的時候,街上人多,太平車行得越發慢了,足足用了頓飯的時間,太平車才停在了陳家腳店門口。
雖然是讓他關了門在店裡看著,可衛顯哪裡坐的住,跟得了什麼新鮮玩意的孩子一樣,左看看右摸摸,閣樓上去了三趟就連茅房也去參觀了兩次。
衛初音剛一推開門,就看見興高采烈的衛顯撲了過來,「大姐,你們回來了?」
點了點頭,衛初音又指著身後朝衛顯說道:「阿顯,快來幫忙!把東西都搬進來了,咱們就吃晚飯。」
好在那車伕感念衛初音的兩個豬羊荷包,也幫著一起幫東西,太平車上的包裹和家什五人進進出出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搬好了。
付了五十文給那車伕,那車伕謝著接過了大錢揮著鞭子趕著青花大騾,太平車「叮叮噹噹」的遠去了,衛初音才掛好了荷包轉身進了腳店。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許娘子翻開一個包裹撿了兩盞油燈出來,灌了油點著了。
陳家腳店的廳裡雖然不大,但只是兩盞昏黃的油燈卻是照不亮堂的。衛初音想想待會兒還要幹活,乾脆就去櫃檯那翻找了一通,果然從櫃子裡翻出了一大包陳家夫婦沒帶走的蠟燭來。
這個時候蠟燭還是極貴的,一般百姓家都不會用,大多數都是用菜油點的油燈。
可陳家腳店是做吃食生意的,東京城的習慣,不論大小吃食鋪子、店面日日都要經營到半夜。
衛初音擺夜攤從街上經過,路邊的個個店舖裡全是點著蠟燭亮堂堂的,光映到外面,地面都看得清清楚楚,和衛初音前世的路燈有異曲同工之妙。
要做生意自然不能向許娘子這樣點油燈,別說客人不樂意,就是衛初音也怕客人會不會一個沒看清把菜給塞進鼻孔裡去。
所以該用的時候還等用,現在就是該用的時候了。
無視了許娘子一臉心疼的模樣,衛初音抽出四根蠟燭,分了兩根給一臉心癢癢表情的衛顯,兩人分別在油燈上點著了蠟芯。
四根蠟燭外加兩盞油燈,整個陳家腳店的廳裡都亮堂了起來,雖不能說是亮如白晝,可到底比之前只有兩盞油燈要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