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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風波 文 / 為伊憔悴

    秋筠自然坐到炕桌另一側,當著丫鬟的面她可不想讓傅容錦輕薄。

    湘繡捧上茶來,秋筠接著,把汝窯青花瓷茶盅先遞到傅容錦手上,然後,自端起汝窯粉青梅花盅,品了口,說:「爺是要出門?」

    傅容錦笑向著她說:「是建文兄約我去郊外騎馬打獵,去他莊子上」。

    秋筠不好說讓他去,也不願攔著,低頭笑道:「這常二爺倒是會玩」。

    「可不是,只是……」說著,傅容錦含情桃花眼朝她身上瞄,暗昧地說:「娘子夜來閨房寂寞……」。

    面對傅容錦的挑逗,秋筠粉面含羞,埋下頭,低低地說:「看爺說的,好像妾一天離了男人不行」說不下去,更添羞澀,翡翠耳墜子來回晃動,綠了半邊臉。

    傅容錦坐起身,隔著桌子身子探過來,手托著耳墜子把玩,說:「這綠玉倒是配你,只換上珠子的更好」。

    「前兒,有對東珠的丟了一隻,一時找不到,就戴了這個」,秋筠故意說。

    傅容錦食指勾起,探到她粉腮輕輕摩挲,討好地說:「等爺回來給你買一對,保管是臨安城裡最好的」。

    秋筠心裡高興,重生她徒然對錢物感興趣起來,那是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東西。

    這時,碧雲手裡托了件衣物進來,秋筠鬆口氣,正尷尬二人獨處,這在自己房中,不像在外間,傅容錦動手動腳可以無所顧忌,有了前次的經驗,她不敢在公然做出親暱的舉動,怕這男人綺念上來,把持不住,自己可就得獻身了。

    碧雲看她爺的神色,明白過來,自己先漲紅了臉,怯怯道:「不知爺要的可是這件?」

    傅三爺散漫看看,說:「正是」。

    正說著,喜鵲進來,回道:「奶奶,佟氏成衣鋪的裁縫娘過來問大前個奶奶要做衣裳還做不做」。

    秋筠想起,自己前世經常做新衣服,只要京城時興什麼衣裳珠寶都不惜重金力求最好,為這傅太太不喜,傅容錦也看不慣,奢華靡費,現在想起真不該,以至最後落得身無分文還是大奶奶偷給了幾兩銀子。

    喜鵲看半天主子沒說話,就揣度著說:「那我喚那宋裁縫娘進來」。

    秋筠不置可否,沒說什麼,喜鵲就出去,不一會,打外間進來個中年婦人,這婦人也就三十幾歲的年輕,穿著得體,雖不貴重,卻肥瘦合身,多餘塊肉都沒有,秋筠想,這真是京城有名的裁縫,手藝精準。

    宋裁縫堆著滿臉的笑,蹲身道:「給爺和奶奶請安」。

    這宋裁縫娘經常出沒京城官宦人家,為官家後宅一干女眷量身做衣裳,秋筠的衣裳多半出自她手,因此很給她面子,客氣道:「看座,上茶」。

    碧雲搬過矮凳,那宋裁縫告了個罪坐下,小丫鬟端了茶來,宋裁縫欠身接了,抿了口,向前探了探身,熱絡地笑說道:「聽鋪子裡的小徒說,奶奶前兒要做件衣裳,現京城流行織金流雲珍珠衫,連宮裡的吳貴妃都做了件,還有尚書府的少夫人,御史家的三小姐前個也做了件,奶奶要不要也做件?」說完,就盯著秋筠的臉。

    這宋裁縫常年做這行,練就一雙巧嘴,知道什麼說辭能打動富家奶奶夫人的心,宮中的吳貴妃自是領導服裝新潮流。

    秋筠沒看出有多動心,隨意地問:「做一件要多少錢?」。

    宋裁縫詫異,看她笑說:「我的奶奶,怎的嫁人做了奶奶倒不比從前女兒家,從前奶奶要做什麼都不問價錢的,這一房主母這點子錢還算什麼?」

    秋筠笑道:「宋大娘不知,一家有一家難處,家大業大的,不儉省著點行嗎?」

    這時,在旁弄著蜜蠟佛手玩的傅三爺,懶洋洋地開口道:「這一件衫子要多少錢?」

    宋裁縫看有些意思,忙說:「不貴,要二百兩銀子就能做下來」。

    秋筠微皺下眉頭,說:「這麼貴,這件我不做了,以後在出價錢便宜些的我在做件,有勞大娘白跑一趟」。

    宋裁縫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嘴角輕輕一撇,秋筠只當沒看見,道:「碧雲你送大娘出門」。

    宋裁縫走至門口,傅容錦喊道:「慢著」。

    宋裁縫經多識廣,心下一喜,知道生意來了,遂停住腳,傅容錦對秋筠道:「既然這般好,就做上一件」,說著,從懷中掏出張銀票,說:「這是剛蔣大官人那筆生意收的,你先用著」。

    秋筠眼角餘光掃了眼,「三百兩」,心中一喜,足足能剩一百兩銀子。

    秋筠眉梢眼角都帶了喜色,聲如黃鶯出谷,嬌滴滴道:「謝謝爺」。

    宋裁縫嘴抹了蜜樣,湊趣笑著道:「我就說三爺對三奶奶極好的,怎麼能捨得讓奶奶失望,落了一干夫人的後,奶奶打扮光鮮了,爺也有面子,爺說是不?」

    傅容錦笑道:「瞧你這張油嘴,專會哄人掏錢」。

    宋裁縫歡歡喜喜地隨著秋筠去了裡間,量了尺寸,秋筠又詳細問問衣裳式樣,宋裁縫慇勤介紹說;「這件衫子要用百十來個珠子穿成,光珠子就要好幾斤」。

    秋筠關了裡間的門,問:「少一點不行嗎?」

    宋裁縫看她肉疼,尋思了一下說:「還有一種雨過天晴紗綴珠子的,也很好看,只沒這個貴重」。

    秋筠小聲問:「要多少兩銀子?」

    宋裁縫用手比量一個數,秋筠心下驚喜,臉上不漏,道:「一百兩?」

    宋裁縫點頭,秋筠拍板就定下了。

    外間,好像是說有人找三爺,傅容錦交代碧雲一句,告訴奶奶出去的話,說晚上回來吃飯,讓等他之類的,就匆匆去了。

    送走宋裁縫,關上裡間的門,秋筠小心把銀票收在烏木匣子裡,輕輕用食指扣上鎖扣,心裡樂開了花,淨賺二百兩。

    傅太太上房,傅太太早起心中發悶,一桌子的菜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有合胃口的菜,最後撂下筷子,這時外間小丫鬟進來,手裡提了個二提食盒,在紅木橢圓鑲理石的大桌子上擠了塊地方,回稟說:「太太,這是三奶奶一清早孝敬的」。

    傅太太塔拉的眼皮往上挑了挑,有了幾分精神,道:「打開我看看什麼稀罕玩意」。

    小丫鬟打開,從裡面端出一碟子點心,放到傅太太跟前,傅太太看了看,橙黃的一個個小南瓜,頂頭還蓋著個綠葉,顏色新鮮,勾人食慾,旁邊鄭環家的和也是太太的陪房趙勇家的也抻過頭來看,交口讚道:「竟和真的南瓜似的」。

    小丫鬟又端出個翡翠荷葉碗,裡面盛著晶亮濃稠的粥,傅太太拿了調羹,窩了小半勺,抿了口,又連著喝了幾小口,說:「雖不是什麼珍奇美味,難得她這份心」,鄭環家的和趙勇家的,看太太唯三奶奶孝敬這個還願意吃,就都湊趣道:「太太真娶了個好兒媳,大家子出身卻能這樣孝敬知禮,是太太的福氣」。

    傅太太心裡稍稍舒坦點,又拿起碟子裡的糕點嘗了口,滿意道:「味道不錯,她一個大家閨秀,平素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能做成這樣也不易了」。

    鄭環家的為逗太太高興,說:「我早起去大廚房遇上三奶奶和四奶奶,聽三奶奶說,出嫁了離了娘家,就是婆家的人了,婆家好,自己才好」。

    傅太太不苟言笑的面上,柔和幾分,對鄭環家的說:「回頭把我那只赤金鳳頭釵賞了三奶奶,你給送過去,順便說,她們小兩口新婚,不用日日晨昏定省」。

    鄭環家的同辛桐取了釵,奔三房去了。

    這裡傅太太吃了塊糕點,剛想拿起第二塊,外面小丫鬟急喊了句:「老爺來了」。

    傅太太才到嘴邊的點心又放下,才要起身相迎,傅老爺擼著臉進來,進門二話沒說,一屁股坐於椅上,生著悶氣,傅太太一看他臉孔發黑,氣咻咻地,知道又為那郁姑娘來的,胸中氣血上湧,瞬間也變了臉,趙勇家的一看情勢不好,老爺震怒,忙揮揮手,帶著下人門出去,最後,掩好門。

    傅老爺方說話了;「聽說,是你命人剝了郁小姐的衣服,換上破衣爛衫,拉去廚下令她做粗使下人活計」適才,還隱忍不發,此刻卻突然提高音量,怒聲道:「你做得好!好個妒婦」。

    傅太太這幾天正光火,滿府人人皆知,把這事當成笑話,這讓傅太太很沒面子,可老爺被這狐狸精迷住了,執迷不悟,還來指摘我,偏著那狐狸精,枉費我吳家當年的栽培,這些年的辛勞,為你傅家生兒育女。

    氣的傅太太抖著身子,顫聲指著他問:「我在你眼裡是個妒婦,你說說,這些年,你妾室納了多少,我可曾說過什麼?聖賢書裡可有讓你伯父娶侄女的道理」。

    傅老爺冷聲道:「我知道你不高興我娶妾,這也難怪,鄉下婆娘沒見識」

    傅太太最怕別人瞧她不起,現還是自己丈夫口口聲聲說她是鄉下婆子,頓時火起,聲音拔高,尖銳貫耳,道:「我是鄉下婆子,她又是什麼還小姐,她是哪門子的小姐,賤貨,未出閣的大姑娘勾引爺們,沒把她賣窯子裡,就算便宜她,還敢挑三窩四的下舌」。

    這回該傅老爺光火,「啪「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得「嘩啦」滾落在地,怒喝道:「住口,郁姑娘我看比你有教養的多,她的事從今後不用你管,我撥了西面小跨院給她住,不許你在打擾她,一應使費也不用你操心,我勸你一句,好好做你的傅太太,別不識抬舉」,說著,一撩袍子,怒沖沖拂袖摔門離去。

    正碰上來給太太請安的林姨娘,看老爺大力摔門扇,臉色不善,嚇得躲在一旁,沒敢上前,這要在平時早就靠上去,撒撒嬌。

    林姨娘來到正房門口,朝裡間望望,看丫鬟和僕婦連大氣都不敢出,躡手躡腳進去,看太太呆呆坐在椅上,半天,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林姨娘看太太沒知覺,就輕手輕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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