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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 功成身退 文 / 愛璦一生

    周峰林當真是怕擔責任,袁漠和馮初晴到知州衙門忙了大半天也沒見著他的人影,就連薛縣尉看不過去找人去客棧尋,得來的消息還是他「臥床不起」。臥床不起就臥床不起吧,反正袁漠也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小心翼翼用裹了軟皮面的小錘敲擊各個部件相連的地方直到鬆動,然後再仔細拆開。

    即使是拆開的零部件也是一塊一塊的整木頭,想從樓梯轉角運送到二樓門口也是不容易,稍微有個閃失蹭掉了上面的漆水家俱即便是還原也會留下不少的瑕疵。

    「要不,我再去找幾個力氣大的人,就從這裡往上遞?」薛縣尉見著袁漠的手法早已是心悅誠服,可是他試著抱了一塊床板上樓,發現根本上不去,又開始著急了。

    話問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艱難,二層小樓樓層就比較高,更何況為了好看氣派,天井花園要比一樓的迴廊矮了六尺有餘,這麼一來,即使是搭梯子也沒那麼容易。

    花園內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指手畫腳好不熱鬧,薛縣尉立馬就急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按馮初晴所說,就讓薛縣尉著急到中午算了。袁漠到底要心善憨厚些,停下手裡的活兒就安慰道:「大人不必著急的,我媳婦有辦法不從樓梯就把這些運上去的。」

    「她?」薛縣尉看向個子嬌小,身材單薄的馮初晴。要不是事關前程,他非得讓人把滿口胡言亂語的兩口子給拉下去掌嘴不可。然而昨晚上他又連夜不知道找了多少木匠,其中不乏益州城知名的好手。可無一例外都搖手表示無能為力。

    袁漠小夫妻能一大早前來已經夠讓他心生觸動了,一時間倒是忍住了沒發火。

    「可不就是我嗎!大人你有在這邊焦頭爛額的時間,不如去多找一些棉被和木板來將東西打包,免得我搬運的時候有所閃失。」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景山鎮都還在九隴縣管轄之下,昨兒為著個沒義氣的周峰林和薛縣尉對著刺了幾句,今天馮初晴可要為著自家多做打算了。

    「真的是你搬?」薛縣尉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馮初晴的細胳膊細腿,難道她是個戲中傳說的「高人」?

    他紅果果看馮初晴的眼神讓袁漠心裡十分不爽。橫移了一步擋住薛縣尉的目光,皺起了眉頭,粗聲粗氣道,「要是大人不相信我們夫妻的話大可以另外找人。」

    反正他答應的只是周黑妞。那父女倆沒來他已經覺得心裡不舒服了,要不是他向來說話算話,他才不會帶著媳婦來讓人質疑呢!

    薛縣尉現下是騎虎難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也只有孤注一擲相信一直神定氣閒的袁漠和馮初晴夫妻兩個了。擺了擺頭,轉身去尋馮初晴需要的東西了。

    昨晚在客棧,馮初晴就督促袁漠找了工具做了幾個大小不一的齒輪。現下只需要趁著袁漠還在拆卸家俱的時間裡試驗出能夠架起齒輪的地方,待會兒便能夠順利地將傢俱輕鬆搬運到樓上去。

    日頭漸高,一切準備就緒。見著當真是馮初晴一個人站在那堆奇怪構造的東西後面,圍觀的人全都瞪圓了雙眼。

    「起!」袁漠擰緊了捆綁家俱零件的繩索,低喝了一聲。貓腰從樓梯爬上去。正好接住被馮初晴輕鬆搖上來的家俱零件,取了下來扛到騰出來的空曠屋子中。

    下面守候的薛縣尉已是目瞪口呆,仰頭望著二樓走廊上各自忙碌的夫妻兩個,喃喃嘀咕了一句「真是神了啊」。他身旁,那個犯了錯的管事早已是三兩步奔向前拉住馮初晴放下的繩索,招呼人幫忙將袁漠打包好的第二包給拴上。

    「對對對。快快快!」薛縣尉激動地手舞足蹈,打從前天被叫到知州大人府上到現在。薛縣尉就沒痛快過。吃不好睡不香的,短短兩日嘴巴邊上就長了一圈兒燎泡。九隴縣的縣尉可是有兩個,縣令秋收後調走,誰做下一任縣令還是兩說。好不容易知州大人看上了他女兒要納為第六房姨娘,這話他在九隴的時候就放了出去,女兒以後嫁不嫁得出去是一回事,被競爭對手嘲笑落井下石才是大事情。

    薛縣尉幫袁漠找了個伶俐的小工打下手,又親自上去替換了馮初晴,午時還沒過完,打包好的十來份散件就全都送到了樓上房間內。袁漠是打算乾脆裝好之後再說午飯的,又捨不得身體不舒服的馮初晴陪著他挨餓,便讓馮初晴自己先出去用飯。

    同樣,馮初晴也捨不得袁漠一個人在這兒餓肚子,瞪了薛縣尉好幾眼後發現對方現在都精神亢奮顧不上吃飯,哪裡還記得兩個做苦工的人啊。

    好在聞訊趕來的知州大人摸著鬍鬚大手一揮:「管家,送一桌席面過來,本州請這位袁木匠攜夫人在樓下正廳用飯!」

    「大人,這可使不得啊!他們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能和大人平起平坐?」即使是薛縣尉本人心裡無比感激袁漠和馮初晴,但也知道只尊卑有別、上下有分,坐到一塊兒豈不是有損體統。

    豈料知州大人眼睛一瞪:「有何不可?嗯,對了,本州想起,明日就是六姨娘入府的日子,你這個做爹的想必有不少話要和她交代,就不留你在府內用飯了。」這邊兩句話打發了薛縣尉,回頭轉向那邊袁漠和馮初晴時又是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瞧著袁木匠做活兒又快又好,吃頓飯的時間耽擱不了什麼吧?」

    馮初晴真是佩服這些當官的,一個兩個臉色變幻之快讓人目不暇接,還好自家很少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不然真是累得慌。順著知州大人的話拉了一把還蹲在地上幹活兒的袁漠:「阿漠,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

    坐到飯桌上,馮初晴才知道,知州大人的飯可不是白吃的,你道為何他要把未來「老丈人」都給支走都要留著袁漠?原來這位知州大人的眼光很毒嘛!他竟然第一眼就盯上架

    在欄杆處的幾個大小齒輪了!也難怪人家能夠坐上這益州知州的位置。

    湔江、白江、岷江,三江在益州城西交匯,然後流向蜀郡郡府。每到夏季雨季來臨,這三條江都要成為益州知州的噩夢。河水暴漲,若是放任下流,蜀郡郡府必定迎來洪災,死傷無數、損失若干。

    今年七月那場豪雨之後,蜀郡郡守專門是將益州知州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讓他必須在明年雨季汛期到來之前修出兩天分流渠,將河水分流到德州和漢州兩地。否則明年秋天輪到知州的官員考績郡守大人就不保證還能幫他說什麼好話了。

    修築分流渠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徵集民夫怨聲載道,進度慢得慘絕人寰。究其原因,最困難的便是壘渠太過辛苦,都不願做那種傷身的苦力活兒。知州本人也是親自去看過,想要修築好的溝渠不會對周邊田地村民造成傷害,溝渠就得往高築,要將石頭往高處搬運的確工程浩大進境緩慢。

    打包好的家俱木材一包至少一兩百斤,但不管是瘦削的薛縣尉還是嬌小的馮初晴,都輕而易舉便將之搬到了高處,這可不就是築渠工地上最需要的東西嗎?

    槓桿原理說來挺複雜的,力學算式馮初晴也說不明白,但幾個齒輪節省些人力物力的好人好事馮初晴還是不介意做一些的,況且知州大人說得明白,這東西並非他私人想要拿來幹什麼,而是為百姓謀一些便利而已。

    想通了此節,馮初晴便做主在益州城多留一日,待得明日知州府上工匠學會了齒輪運作原理和安裝小技巧再回鎮上。

    當然,得了好處的知州大人也不是不知感恩,得知馮初晴和袁漠是在景山腳下開舖子的,當即便讓管家取了紙筆給二人的鋪子寫了書,三年內,減免兩個鋪子所有的苛捐雜稅。因為袁漠獻技術有功,每年半個月的徭役亦可免除三年。

    這次商府的老夫人是真的生病了,見了穗兒之後精神雖然好了很多,但還是躺在床上起不來。馮初晴問過穗兒後,得知穗兒想要留在府內陪祖奶奶的孝心後當面是笑得很欣慰,可隨後出了府上馬車眼淚就下來了。

    馮初晴是誰,破口大罵、撒潑打諢她都做過,獨獨很少掉淚,這一落淚沒把袁漠給嚇死。黑臉都快變白了,顧不得馬車內還有別的人就將馮初晴攬入懷中:「初晴,你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我讓馬車回益州城裡去。」

    「阿漠,你說穗兒是不是不想跟我們回景山鎮了?」忙碌起來後,馮初晴自己也知道,穗兒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余姚氏家,與其說她是在帶孩子,倒不如說是余姚氏家的人在帶孩子。

    袁漠是個老實人,即使馮初晴都傷心成這副模樣了他還是沒能昧著良心逗她開心,而是站在旁觀的立場很客觀地分析道:「穗兒畢竟是商家的骨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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