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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5 覆水難收 文 / 愛璦一生

    雨後的泥濘路相當難行,商家的下人又不像常年在這條路上奔走的車伕,幾乎是一路顛到了止馬壩,就差沒把商洛胃裡頭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全給報銷了,午時過一點才到了止馬橋頭。

    「三爺,我們是直接過去嗎?」長生中間好幾次下來推車,身上早已是沾滿了泥濘,頭髮絲上面也不例外,站在商洛跟前無比的狼狽。

    商洛是個好面子的人,此來又是打著主意要施展美男計的,有個這麼狼狽的下人跟在身邊哪裡還有什麼翩翩美男子的氣質。當即皺眉趕了長生先去租下的小院子裡修整,並通知馮正松一聲。

    止馬橋頭商洛派人擺下的收蠶繭桌子早已經被人不知道丟到哪去了,只見得到馮家繅絲作坊門口人來人往煞是熱鬧的景象。商洛將馬車留在作坊外的平壩上,看了作坊門口許久才背著雙手邁著小方步進了竹林那條小路。

    小路上不知道是因為昨兒大風還是什麼緣故,幾乎被竹葉完全覆蓋,踩著厚厚的竹葉,商洛特意在竹樓敞開的門前站了許久也不見那兩條討厭的大狗出來,這才放心地走了進去。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馮初晴最近犯懶,竹樓院子裡看起來也有些髒污,正午的時分灶間也沒一點煙火氣。

    「商三爺,真是稀客啊!」商洛正懷疑有沒有在家時,走廊上傳來了了馮初晴濃濃的戲謔問候。

    「爹!」穗兒小姑娘高興地小臉通紅,三日不見的娘親回來了。連爹都一起出現,她很懷疑今天是她最幸運的日子。

    馮初晴摸了摸小尾巴的頭髮,穗兒這孩子今天見著她就哭了,好不容易才說服她自己不是不要她了,只是以後住的地方在裝修而已,裝修好了會將她和余三姐、余四姐一起接過去。也答應小姑娘,今天一整天都要帶著她。

    「穗兒乖。」商洛早有準備,伸手入懷掏了一個小荷包出來,沖穗兒招招手,「來。這是你祖奶奶給你的小玩意兒。」

    有時候馮初晴都會想。原身和穗兒之間或許並不是什麼母子之情,只是兩個孤獨寂寞的靈魂依偎在一起取暖,如此而已;而她,也有些像是把這孩子當成了個精神寄托。當是為佔了原身的身子就要連著責任一起盡到。然而。這些放下去的情感在商洛和孩子的血緣天性面前似乎微不足道。不管穗兒對自己如何依戀,也斬不斷她對親生父親的孺慕之情。

    荷包裡有好些銀子做的小玩意,花生、葫蘆、扁豆什麼的;也有幾朵指甲蓋大小的翡翠珠花。加起來也能值小十兩銀子了。穗兒看到後猶豫了下,將東西重新退給了商洛,「娘說,不能收別人值錢的東西。」

    「爹是那個別人嗎?有道是『長者賜,不敢辭』,你問問你娘有這句話什麼意思?」以前的馮初晴仰慕商洛,除了他俊逸的長相便是他的博學多聞,總是借口不懂書上的典故來尋他說話討好他。

    「穗兒,你爹給你的東西就收著吧。這些都是他這個做爹的該給你的。」馮初晴才懶得看商洛那副裝十三的模樣,自顧自將剛才清理出來的東西放包袱裡摞好。

    艷陽下,馮初晴像是沐浴在霞光中,單薄的衣衫下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商洛眼前一亮,半是由衷、半是裝樣地吟道:「佳人立竹樓,素手整衣裝。脈脈不得語,以詩訴衷腸。」

    「噗……」馮初晴不由失笑出聲,雖然商洛吟詩的樣子真的很帥,但他現在什麼意思?早八百年幹什麼去了?「商洛,是方崇光方訟師找過你了吧!怎樣,嫁妝什麼時候歸還給我?」

    左右也只有三人在竹樓裡,商洛也不怕被人看去失了顏面,移步到了竹樓下,和馮初晴之間只隔著個竹欄杆,星目中盛滿了真誠,「初晴,我知道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沒看到你的好,負了你的情,傷了你的心。所以我們不怪你現在對我這麼冷漠絕情。上次來是我們太自負驕傲,也難怪你會氣得在大庭廣眾下不給我面子。我這次來絕不是要說什麼接你回去的蠢話,只要你答應和我再續前緣,我願意重新請官媒來止馬壩提親,還用八抬大轎抬你過門;並且驅散院裡所有妾室,和大哥大嫂一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手邊觸到穗兒的小手,商洛再受鼓舞,單手扶著欄杆,星目中的深情讓人動容,「爹和娘還說,要是誰先為商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以後商家就是誰掌權。初晴,我們快些成親吧,也好早些給穗兒添弟弟妹妹。」

    說後面這些的時候,商洛眼裡的一潭深情像是要將人溺斃了似的,馮初晴對著他這張妖孽似的臉和眸中情感都抵擋不住一陣閃神;好在馮初晴在現代看了不少美男圖片,其中不乏許多露點性感照。商洛這樣穿著衣服表白的段位只是能讓她閃神而已,瞬間迷茫一過,神志又恢復清明。

    暗暗拍了拍心口,馮初晴暗道男色惑人啊,難怪讓「馮初晴」那麼癡迷。

    「商洛,既然崇光大哥去過你家,你應該知道我的決心了。所以……,你真的想太多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你這顆草還根本不是我的菜。」從小姥姥就教馮初晴,太帥的男人不安全,滿嘴花的男人不可靠,能屈能伸的男人很可怕,有錢的男人容易變壞。不巧,這幾樣商洛都沾了邊,馮初晴可不想和一個容易變壞不可靠的危險男人拴在一起。

    「初晴,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不解風情。」商洛在馮初晴的眼中除了認真什麼都看不到,沒有過去的癡迷、愛戀,也沒有迷茫和掙扎。他的心在下沉,擠壓出一種叫恐慌的情緒來,總覺得像是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猛地,他伸手越過欄杆抓住了馮初晴的手腕,「你難道忘了嗎?你對我說過會一生一世愛我服侍我,即使是為奴為婢也在所不辭的。」

    他的動作太快,馮初晴根本來不及躲閃,手腕被他抓得生痛,馮初晴扯了幾下根本就掙脫不了,氣急敗

    壞地吼起來,「你趕快鬆手,那個愛你的馮初晴早已經死了,她的一生一世已經完了!」

    「爹,你不要抓娘。」穗兒就在商洛另一隻手中,小手也被擰得很痛,看著商洛臉上的表情,她嚇得哭了起來。

    穗兒尖銳的哭聲一傳到兩個人的耳朵裡都是一愣,商洛是想到了馮初晴之前的警告,馮初晴則是衝著竹樓邊上大聲叫了起來:「阿漠,你還不快來救命,有人非禮你媳婦了!」

    有人?商洛往馮初晴看的方向才剛剛轉過頭,就被龐大的陰影遮蓋,還沒回過神來,就有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讓你鬆手你聽不到嗎?」

    接著,商洛便覺得兩邊肩膀被鐵鉗給夾住,巨大的咬合力使得他雙臂瞬時就癱軟下來,自然也握不住馮初晴和穗兒的小手了,還很沒臉地疼得哀嚎出聲。

    袁漠雙手再一用力,就將商洛給甩到了一邊,「她不會跟著你回去的。」

    馮初晴眨了眨眼睛,這就沒下了?為什麼不能跟著他回去袁木匠你倒是把理由說出來啊!

    「為什麼?」袁漠憨厚性子作祟,並沒有對商洛下狠勁,被扔在一邊,商洛很快便緩過了神,望了眼站在欄杆下都快和走廊上馮初晴比肩的袁漠,注視著馮初晴繼續問道,「他怎麼在這?」不是都將他之前那些哀求馮初晴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裡?商洛的臉色變得相當精彩。

    「他是我夫君啊,今天我們三朝回門,你說他為什麼不能在這?」見到袁漠高壯的身影,馮初晴安心多了,也得瑟了起來,伸手過欄杆接過袁漠抱上去的穗兒,芙蓉面上滿是那種很討打的笑容,往袁漠身邊靠了靠,「夫君,阿漠,你怎麼才過來啊?」

    袁漠週身一顫,頸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使得古銅色的肌膚顏色又加深了許多。這一次,馮初晴離得很近很近,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的變化,差點沒笑岔氣過去:這人怎麼單純得這麼可愛,一聲「夫君」就能羞澀成這個樣子,以前怎麼沒發現?

    「我……我……,對不住你。」袁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解釋他為何這時候才出來。

    這竹樓三天沒住人,大黑和大黃就放開了在院子裡看家。今天的回門酒是在馮正柏的繅絲作坊裡吃的,這邊也不開火,將兩條狗拴好後袁漠才剛剛去作坊那邊找了些肉骨頭來慰勞兩條狗。

    商洛在那邊吟詩的時候袁漠就聽到了,只是想著馮初晴以前對商洛的癡戀,他突然就沒了勇氣走出來,想著若是馮初晴真的跟著商洛走了他也認了,哪怕站在竹樓旁邊一顆心早已裂成碎片,他也希望馮初晴能夠過上她自己喜歡的生活,只要她快樂,讓他幹什麼都行!

    只是沒想到商洛說了那麼多好話反倒是讓馮初晴高聲呼救,這樣一來,他是如何也忍不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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