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莫嬤嬤到了大門處的時候,侯夫人已經安排好了出行的馬車。莫嬤嬤上前一步,扶了老夫人上車。一路上莫嬤嬤都欲言又止,老夫人看在眼裡,但是卻沒有說什麼,她此時一遍遍地在腦子裡想著等下見了陳棟要說的話。而就在此時,她們的目的地陳府外院書房,正在發生激烈的爭吵。
陳府的二老爺,也就是陳清安的父母還沒有趕到京城。這會兒在外書房的,除了四老爺、陳棟、陳清宇還有幾個庶出子弟,二房陳清安的庶出弟弟就坐在其中。他也在國子監讀書,如果此時白子鳴過來,或許就會認出,此人今天也有幫忙勸架。
還有幾位陳氏族裡的長輩,此前的爭吵,也是有族里長老聽說了四房清宇也和振遠侯府定了親,要求四房立即退親。還說莫家和陳家是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陳清宇一開始沒說話,看著父親被說的有些異動,才起身反駁。並說自己當時在場,並不一定是莫子瑞推了那一下,「當時場面混亂,沒人知道到底是誰推了那一下。而且就算是莫子瑞推的,既然訂立了婚盟,又豈可兒戲般毀約。」還沒說完就把長老氣的暈了過去。
一時間人心惶惶,幸好大夫來時給服了一粒清心丸,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人就醒過來了。一清醒就要求陳棟處置陳清宇,並提出若是陳清宇執意要娶莫家女,那麼族裡將會把陳清宇除名,並決定陳家族人永世將不許娶莫家女。
聽了長老的話,陳棟微微瞇起了眼睛。過了許久才沉聲說道:「安兒剛走,我們還是先安排後事吧,至於其它的事以後再議吧。」清宇感激地望著祖父。誰知長老仍不死心地開口說道:「人還在順天府,沒有結果,我們也不能領了屍體回來辦喪事。
當務之急還有一事就是二房不能斷了香火,我看還是先從庶子中選出一人做為嫡子培養要緊。」聽到這裡,陳棟心裡笑了。要說一開始他還不確認,這會兒聽了長老的話,他就十分確定了。
要知道陳家族裡的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想當年他孤身一人進京趕考,生了病身上的銀錢又不夠看病求到族裡,他們像趕叫花子一樣,將自己趕走。之後也是不聞不問,卻是在自己做了翰林院掌院後,才把自己這一支重新計入族譜。
當時陳棟覺得無所謂,自己也不損失什麼,也就沒當回事,今日他才有些後悔當日的決定。只是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處理,忙整理了心情說道:「這些事還是等老二夫妻過來後再定吧,說完準備送客。
結果也不知誰說了一聲:「按族規若二房無人承繼香火,那麼二房的財產將被收入族產,日後二老爺和二夫人就由族裡供養。」陳清宇一聽氣得差點吐血,陳棟則是氣的渾身發抖,這和明槍有什麼區別。陳棟顫抖著手指對著眾人呵斥道:「今日二房突逢大難,各位既然不是真心過來慰問的,那就請回吧。不送!」說完轉身大步離開,清宇和父親也跟著祖父離開,三人去了清宇的小書房。祖孫三人坐了下來。
一時誰都沒說話,就在這時,小廝進來回說:「四少爺,剛門房進來回說,門口有一位老夫人說是想要見您,奴才問了,她姓莫。」陳棟一聽渾身一震,清宇並沒有注意到祖父的神色,忙說道:「快帶我去接人.」清宇都沒顧上和祖父打聲招呼,就急著邊往外走邊說道:「快走,別讓族裡的人衝撞了莫老夫人。」陳棟看著孫子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清宇一路小跑著跑向了陳府正門,此時莫嬤嬤正焦急地四處張望,老夫人坐在車裡這會兒等的也有些心焦,剛才她撩開窗紗看過了,陳府還是照常,並沒有掛上白燈籠或是換了白對聯,至於小廝、門子也沒有著素服,這多少讓她安心不少。只是等了許久卻不見陳清宇她心裡卻有些沒底。
正想著,外面傳來莫嬤嬤略帶興奮的聲音:「老夫人,四少爺正往這邊跑過來。」莫老夫人簡單整理了下頭髮,又抻了抻本就很平整的上衣。對外面的莫嬤嬤用異常平靜的聲音吩咐道:「扶我下車吧。」莫嬤嬤忙打簾伸手去扶老夫人。
往這邊跑過來的陳清宇見狀,加快了腳步。老夫人剛站好,陳清宇就上前氣喘吁吁地說道:「出來的匆忙,也沒讓人備了肩輿,我扶您操了近路進去吧。」說完和莫嬤嬤一起摻著老夫人往裡走。
老夫人雖心存疑惑,但也不好說什麼,只簡單的說了聲:「客隨主便。」便跟著陳清宇進了陳府,一路上都是走的羊腸小路。
若大的陳府,一路竟沒見到幾個人,偶爾見到幾個灑掃的粗使婆子,在自己和清宇三人經過時也都靜得出奇,只是躬身行禮,卻沒一人請安說話。老夫人忍了許久,還是關心地問道:「宇哥兒府裡可是有什麼事?」陳清宇一愣隨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答道:「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族裡來了幾個老人,我怕路上遇到他們,衝撞了您,就選了這條平時一般只有我和祖父才會走的路進去。」老夫人一聽,滿意的拍了拍陳清宇的手,說道:「宇哥兒心細、體貼,又是個有擔當的,是個好夫婿的人選,希望我們蘭丫頭有這個福氣。」說完輕聲歎了口氣往前走去。
陳清宇一時想起剛才族裡人的咄咄逼人,也不好接話。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三個人都沒再說話,安靜的看著各自腳下的路向前走去。無心看路上的風景,老夫人獨自低頭不知在想著什麼。很快陳清宇引著老夫人和莫嬤嬤,到了自己的小書房。莫嬤嬤被直接安排在了旁邊的茶水間休息。老夫人隨著陳清宇往小書房走去,離那扇門越近老夫人越緊張,手心裡都是汗。
吱嘎一聲,門從裡面打開了。
陳清宇興奮地說道:「祖父您怎麼知道我們會這會兒到?」陳棟看著眼前的孫子和他後面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向裡面走去。走了幾步,背對著後面的人說道:「請進來吧!」清宇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莫老夫人,他怎麼覺得祖父和老夫人都有些奇怪呢。來不及細想清宇扶著老夫人進了書房。
陳四老爺見到清宇扶了位老夫人進來,忙站起身客氣的說道:「莫老夫人快快請坐。」說完引了莫老夫人坐在陳棟旁邊的主位上,自己和清宇則是坐在了兩邊的椅子上,有一剎那,陳清宇有種錯覺,感覺四個人坐著的感覺,很像是晚輩給長輩請安的樣子。清宇在心裡還小小譴責了一下自己,竟在這樣嚴肅的時刻還胡思亂想。
老夫人坐下後,等了一會兒,不見陳棟開口。只好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不卑不亢的問道:「請問陳掌院陳家準備怎麼處理此事?」陳棟面無表情的說道:「畢竟不是我的兒子,要如何做還要等了老二一家來了,問了他們才知道,他們準備如何處置。」老夫人笑著接道:「陳掌院在翰林院執印二十幾年,怎麼?還是聽不懂別人的話嗎?還是說竟看不出此事是別人做好的局?」陳棟可疑的臉紅,生氣地說道:「你孫子把我的嫡孫打死,雖是意外,但你也不能這麼理直氣壯吧,不道歉就算了,還這麼囂張。」
老夫人氣結地說道:「恐怕兇手另有其人,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還是不能坐下好好說幾句話,既是這樣,那老身便告辭了。」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陳棟忙伸出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清宇笑著說道:「祖父就是這脾氣,老祖宗您別放在心上,您剛才說,兇手另有其人是……」老夫人無奈的坐下說道:「幾十歲了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娃娃。」說完又對著四老爺和清宇說道:「這些事還有些蹊蹺需要查實,我只是覺得安哥兒剛撞了假山,就有順天府的人上門,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些。
就算有人報案,從順天府到國子監要過長安大街還有獅子胡同,平時人少,路上也要兩炷香的時間吧!那順天府的人,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些。」出事後,陳家人不是急著給二房送信,就是去順天問情況,清宇剛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和祖父說什麼,族裡的人就過來了。
若不是老夫人提醒,四老爺還真沒想到。陳棟看著眼前的老夫人,想著他剛才在書房裡就感覺到了的蹊蹺,現在再加上老夫人提出的疑問,事情在他的腦中初步形成了判斷。
看著有些困惑的兒子和明顯恍然大悟的孫子,陳棟欣慰地說道:「我們都疏忽了事情的起因了,瑞哥兒是如何從白鹿洞書院返京的,又是為了何事和清安起了爭執的,你可都打聽清楚了?」
老夫人故意不理陳棟,對清宇說道:「白鹿洞書院有人到處和人說莫家二小姐被流忙mang掠了去,還失了清白,又說振遠侯府,準備把四小姐也一起嫁去陳家二房,效仿娥皇女嬰。瑞哥兒一時氣憤就趕回了京城,我估計他是怕家裡還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就直接去了國子監找安哥兒。
據小廝說,瑞哥兒問清安,是不是準備效仿娥皇女嬰?結果安哥兒很生氣,說莫家的女人怎麼那麼麻煩,之前就夠讓他丟臉的了,早知道當初還不如退親了。兩個人就撕打在了一起,後來的事兒宇哥兒比我更清楚。」陳清宇忙把自己當時過去時的情形,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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