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歲開懷的笑道,「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怎麼就說得那麼好了,令嬡要是有時間,倒是可以過來玩玩。畢竟都是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在一起肯定比和我們在一起快活。」兩人又寒暄了些無足痛癢的閒話,楊夫人告辭說道,「我就不多停留了,等告過祖先,定了吉日,我再來給老祖宗道喜。」老夫人客氣的笑著說,「楊夫人辛苦了,若不吃了飯再回去吧。」
楊夫人笑著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我還是早些回去吧,想必四夫人正翹首期盼呢。」說完往外走去,太夫人讓莫嬤嬤去送了楊夫人出去。轉身吩咐含冬:「去三夫人那邊看看出了什麼事。」
含冬忙轉身下去。莫太夫人一個人輕輕地敲著桌面想到,三夫人做事一向穩妥,定不會在知道了媒人上門後遲遲不過來,何況自己還叫人去找了她,那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情,今時今日的振遠侯府,可是經不起大浪了。正想著含冬打簾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慌張的三夫人,一見老夫人,三夫人帶著哭腔說道,「娘這可怎麼好,這下瑞哥要怎麼辦?」太夫人一聽心下一緊,忙問道,「你慢慢說瑞哥出了什麼事。」含冬忙有眼色的出去守在門口。
三夫人一下子跪在太夫人跟前,低聲抽泣地說道,「剛母親派人來和我說楊夫人來的時候,我就想著八成是來提親的,正準備帶了冬雪出門,跟了瑞哥去白鹿洞書院的小廝卻滿身是血的跑進來說……說……「瑞哥殺了人,被順天府尹的人帶去大牢了。我……我一時慌亂就叫了小廝去找侯爺了,也沒問清楚情況,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回來,直到楊夫人走了我才敢來和母親說。」
老夫人一聽手抖得厲害,侯夫人見狀不好,忙上前幫老夫人順氣。過了好一會老夫人才緩過來,按著侯夫人的手說,「瑞哥怎麼會從白鹿洞書院跑回來,還有跟去的小廝怎麼就一個人跑回來送信,快叫了管家莫勇去找老三回來,還有讓他再派了二十個護衛出去打探情況,看京城哪裡出了事,再去順天府問問情形。有了消息速回了我。」侯夫人一聽忙站起身出去找管家莫勇,站在門口的含冬正要進屋,就看到送客返回來的莫嬤嬤。打了簾讓莫嬤嬤進屋,自己則還是守在門口。
老夫人看著返回來的莫嬤嬤,伸出手,莫嬤嬤忙上前幾步說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剛才見了三夫人一路跑著往外院去了。」老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哎之前看著還以為是個好的,現在看還是經的事太少了,被她這麼一弄,府裡定會起流言的,到時人心不穩,豈不是大禍。」說完獨自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莫嬤嬤忙輕手輕腳的給老夫人換了熱茶,安靜地站在炕桌邊上。老夫人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在心裡對已故老侯爺低低的傾述:難道侯府真的在劫難逃了,府裡的哥兒本就少,若是瑞哥兒出了什麼事,那下一代振遠侯府就真的後繼無人了。以瑞哥的性子怎麼會和人爭執呢,他又怎麼會那麼衝動從書院跑回來呢,難道是中了什麼人的計了,若你真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瑞哥能夠逢凶化吉吧。
正想著,含冬進來稟告道,「老夫人陳家少爺求見。」老夫人轉過頭疑惑地問道,「你可問了是哪房的?行幾?」含冬清脆地直接答道,「來人說是陳家四房的。」老夫人忙讓莫嬤嬤出去,請了人進來。一看來人,老夫人心裡更是疑惑了,來人正是陳家四房的陳清宇,只是不復之前見到的瀟灑清爽模樣,頭髮有幾綹散了下來,身上的衣服也多處有污漬,衣服下擺處還有一處撕破了。
老夫人滿眼不解的看著來人,陳清宇忙上前拜見,「清宇給老夫人請安,來的匆忙,也不曾整理還望老夫人海涵。」老夫人示意莫嬤嬤把人摻起來,含冬上了熱茶退了出去,陳清宇看了眼莫嬤嬤低聲說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請老夫人有個準備,不知您可聽說了貴府子瑞少爺回京的事。」老夫人一聽,握緊了拳頭,緊張地說道,「你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清宇繼續說道,「不知道什麼原因,早上子瑞少爺跑到太學,衝進教室就扯了陳家二房的清安出來,有認識清安的學子找我過去的時候,二人不知何時撕打在了一起。我和小廝上去拉架,也不知是誰推了一下,清宇向後倒去,腦袋磕在了假山上。」陳清宇看了看老夫人清白的臉色,慢慢的接著說道,「大夫到的時候,人就沒了氣息,不知是誰叫了順天府的人,來了幾個官差,上來二話不說就帶走了子瑞少爺和幾個小廝。
我也是跟著去錄了筆錄才出來,想著這會兒振遠侯府可能還沒有準確的消息,就來和您說聲。雖說這會兒說這個恐不合適,但是清宇還是想讓老祖宗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娶四小姐。請您成全。」說完長跪不起。
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太夫人很動容也很傷心,傷心的是子瑞的事情恐怕不能善終,子君連帶著也要受苦,好在蘭丫頭命好遇到了有情有義的兒郎,只是莫家和陳家恐怕是要結仇了,這婚事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雖然她願意成全,也要看陳家的意思,遂說道,「宇哥兒快快起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至於以後會如何還要看天意,你也快快回去把事情和你祖父說了吧,畢竟家裡沒了一個子弟不是小事。陳清宇恭敬的行禮告辭離開後,老夫人靜靜的坐著,莫嬤嬤更是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生怕打擾了老夫人。
不知過了多久,振遠侯夫人和振遠侯一起快速走了進來,莫嬤嬤一看迅速退了出去。
老夫人抬頭看向來人,一看是振遠侯忙急切地問道,「瑞哥兒那裡你去過了嗎?他可還好?」振遠侯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說道,「小廝找到我,我就趕忙去了順天府,花銀子打點了也沒見到人,遞了帖子給順天府尹,人沒見到,只是讓人帶了句話,說是……說是證據確鑿……」振遠侯說到這兒不禁老淚縱橫說不下去了。
老夫人一聽,心裡一驚,心道:這事兒恐不簡單。再看振遠侯和夫人抱在一起痛哭,更是歎氣,這是老天要亡振遠侯府啊,老三雖然忠厚,守業不難,只是遇到大事還是差些火候啊。想到這裡不由一激靈,大聲訓斥道:「哭什麼,還沒到哭的時候。」
振遠侯夫妻被母親的聲音嚇得同時抬起頭看過去,老夫人生氣地問道,「我問你,去給你報信的小廝現在人在哪裡?」振遠侯忙說道,「剛進府時,我讓他先去換了乾淨衣服,再到這邊兒侯著,這會兒不知……」
老夫人生氣地說道,「糊塗啊你,那我問你,你可問了瑞哥是因為什麼從書院跑回來的?又是為了什麼跑去國子監找陳清安打架的?」振遠侯一臉愕然,他一聽到兒子被順天府的人帶走了,就急忙趕去順天府,路上只是聽說兒子把陳家四房的哥兒打死了,別的就什麼都不清楚了。
母親這麼一問,他才想起來,兒子這會兒本應該在書院讀書的,怎麼回了京城。老夫人看著振遠侯的表情,氣的無語了,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對夫妻倒是般配。
老夫人高聲對著門外叫道,「莫嬤嬤去叫了跟著大少爺的小廝過來。」莫嬤嬤忙在門外答道,「老夫人,人現在就在廊下跪著呢!」老夫人忙到,「快帶進來。」
含冬打簾,小廝忙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跪在了老夫人的腳下,老夫人一看來人心裡波濤翻滾。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莫嬤嬤的孫子,從四歲就進府,做了瑞哥的書僮,這才幾年不見,這孩子就長的這樣好了,若是不知還以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哥兒呢,看來這幾年沒白跟著瑞哥去白鹿洞書院。想著自己剛才的決定,這一刻,老夫人卻覺得嗓子說不出話來。
小廝白子鳴抬頭看著老夫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說道,「老祖宗,奴才沒能照顧好大少爺,來您這兒領罰來了,來的路上,奴才決定了,等下跟祖父、祖母還有家人道過別後,就去順天府自首。奴才就說是自己推了陳家少爺一下,他才撞到假山的。」門外的莫嬤嬤一聽孫子的話,唔著嘴嗚嗚地哭了,含冬含淚抱著莫嬤嬤。
「奴才四歲就進府跟了大少爺,說句不恭的話,奴才把大少爺當成親弟弟一樣的,奴才願意替大少爺死。」
小廝白子鳴說完,門口的哭聲更大了,老夫人模糊了雙眼哽咽地說道,「好……好孩子……老祖宗謝謝你的這份心思了。」振遠侯夫妻錯愕的看著跪在前面的小廝,愣在那裡。
老夫人擦了眼淚,親手拉起白子鳴,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半抱著白子鳴說道,「好孩子,瑞哥兒有你這樣的兄弟是他的福氣,先不說那些,還沒到那一步,你好好和我說說,大少爺是怎麼從書院回的京城,又是為了什麼和陳清宇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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