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遠侯府,莫太夫人聽了趙嬤嬤的稟報,身上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笑著說道,「我這身體我自己知道,回去和我那老姐姐說,她的這份情義啊,我帶蘭丫頭謝謝她了。等到她認乾孫女那天啊,我定要好好陪她喝上幾杯的。」趙嬤嬤看話帶到了,得了莫太夫人口信就告辭回府了。
趙嬤嬤走後,莫太夫人叫來了三夫人,「晚上老三回來的時候,你和他說聲,蘭丫頭的婚事定了,是之前提過的陳家四房的嫡子,等下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去下二房,通知下老二家的,蘭丫頭的婚事定了,她既然有功夫替蘭丫頭操心,那身體自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就說我說的,從明天起開始晨昏定省,振遠侯府雖大不如前,但是規矩不能廢。她若是有什麼說辭,或是說話不好聽,你也不必客氣了,讓她隨了老二去給祖宗守靈,孩子她想帶也可以帶著。只是子君、子蘭正是議親的時候就不跟著去了。你下去忙吧,我累了想休息會兒。」說完獨自閉上眼睛,靠在了軟枕上。振遠侯夫人不敢耽擱,忙告退出去,往振遠侯府二房走去。
振遠侯夫人來到二房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滿院子的丫鬟,亂成一團。上房傳出二老爺夫妻的吵架聲,伴著二老爺的怒吼,二夫人的抽泣聲清晰可聞。
侯夫人進了院子,竟也沒人過來打招呼或是迎她,振遠侯夫人只好帶了林嬤嬤直接往上房走去,走到門口,也不見有丫鬟上前來引路,她只好示意林嬤嬤打簾,林嬤嬤正要上前,就聽到裡面傳來二夫人幽幽的聲音,「老爺這是怎麼了,蘭丫頭的事也是您允了的。母親也只是讓您去祖陵幾日,您這回來就又是砸東西,又是要人的,讓我如何在丫鬟婆子面前抬起頭來。
按說我身邊的大丫鬟就是準備了給老爺用的,只是即是母親讓您去守靈,若是您帶了嬌杏去,豈不是落人口實,人我給您留著,您回來了再消受豈不是更好。更何況母親正在氣頭上,若是知道了您準備給嬌杏開臉帶去祖陵,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來。
妾心裡明白老爺心裡不痛快,要不您還是帶了嬌杏去,對外就說是我讓她去服侍您的。等您回府再給她開臉您看如何?我不是捨不得一個丫鬟,是為了老爺考慮啊……」屋裡正說著,迎面簾子一掀,從裡面走出一人來,侯夫人一看,正是二夫人嘴裡的嬌杏。
嬌杏一看眼前的來人,也著實一驚,但仍紅著眼睛說道,「侯夫人安,您來可是有什麼事,我這就回了夫人,請您稍等片刻。」說完轉身進屋稟報道,「夫人侯夫人過來了,這會兒正往這邊來。」夫妻一聽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二老爺先反應了過來,「屋裡亂成這樣,也不好請她進來,還是你出去迎迎吧,看看有什麼事。」說完獨自坐了下來。
外面的候夫人一聽嬌杏的話,就忙帶了林嬤嬤往長廊上退了幾步,站了下來。二夫人簡單整理了下衣服擦了擦眼睛,本來她就是假哭,這會兒眼睛看著也沒什麼痕跡,倒是嬌杏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
二夫人領著嬌杏迎了出來,看見長廊盡頭的侯夫人,一臉假笑的走了上去,「弟妹怎麼有空來我這兒,我正給我們老爺收拾出門的東西,屋裡這會兒亂的很,連落腳的地都沒有,要不弟妹就隨我去小書房坐坐吧。」
侯夫人也懶得和她寒暄,笑著說道,「二嫂既然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必麻煩了。我就說幾句話就走,母親讓我來和二嫂說,您既然身子好了,都能操心幾個丫頭的婚事了,那明天開始還是照規矩晨昏定省吧,別的也沒什麼事。」說完就準備離開。
二夫人剛受了丈夫的氣,這會兒一聽庶出的三弟妹這麼說話,滿腔怒火,失了冷靜,她本來就看不慣這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庶出的弟妹壓自己一頭,譏諷的開口說道,「哎呦,這知道的弟妹是振遠侯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弟妹是振遠侯府太夫人呢。幾時弟妹成了我的婆母了,可以對我呼來喝去的了。」說完還得意的看著侯夫人。
三夫人看著面前的二夫人,真的很無語,但仍不溫不火的說道,「我只是替母親來傳個話,二嫂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問了母親。只是我勸二嫂還是謹慎些的好,母親這會還病著,受不得動氣。」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後的二夫人,心裡穿出一股邪火,狠狠地瞪了一眼嬌杏,轉身往正房走去。
剛走了兩步就突然轉身,往太夫人住的上房走去。嬌杏一路低頭跟著,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到了正房,二夫人看見門口的莫嬤嬤,趾高氣揚的走了過去。莫嬤嬤忙示意大丫鬟含冬守門,自己則跟了二夫人往裡走,到了內室外,略提了聲音稟告道,「老夫人,二夫人來給您請安了。」說完往邊上閃了閃,聽到裡面莫太夫人說,「進來吧。」才恭身打簾請二夫人進去,自己則是拉了嬌杏守在門口。
二夫人忙換上笑臉走了進去,一進門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哽咽地說道,「母親這是怎麼了,都怪我生了烙兒,身子一直沒養好,也沒管好兩個丫頭。這才讓那兩個不懂事的丫頭給您氣著了。您放心,從明天起,我就把兩個丫頭叫到無為居親自教養著。」說完抬眼去看老夫人的表情。
老夫人一看二夫人過來,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遂說道,「你來得正好,蘭丫頭的婚事,我和陳家說好了。你身子剛養好,她們姐妹的事情就不要跟著操心了。既然你身子一直沒養好,我看就把烙兒抱來我這邊,我幫你帶著吧,你也好調養好身子。」二夫人一聽忙說,「不勞母親費心了,我身子大好了,烙兒還是留在無為居吧,也省得吵著了母親。」
老夫人一聽心裡高興,但是面上不顯地說道,「既然這樣那烙兒就還是留在你身邊教養吧。我早上還和老三媳婦說,從明天起還是照規矩晨昏定省。」二夫人一聽剛要開口,一想到自己剛說過身體好了,就像吃了黃連一樣心裡泛著苦,眼珠一轉,說道,「按理說,我們早就該按規矩晨昏定省了,是母親疼我們,才放縱了我們。
媳婦也想多在母親身邊盡孝,只是媳婦想求母親,老爺既要去守祖陵,媳婦也想盡份孝心,媳婦是想能不能隨了老爺一起去,讓烙哥也一起過去,即盡孝也能多歷練歷練。媳婦只是擔心老爺在那邊的飲食起居,不放心才……」老夫人一聽心裡真是樂開了花,笑著打斷二夫人的話,說道,「難得你們有這份孝心,我就做主你帶了烙哥和老二一起去吧。」
二夫人一聽忙說,「那子君、子蘭是不是也一起去好一些啊!」老夫人面色不變地說道,「她們一個要出嫁,一個要議親備嫁,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二夫人本想藉著此事,化解了二老爺納妾的事情,也順便給老夫人添堵,卻不曾想老夫人一口回絕了讓姐妹二人同去的事。
雖心有不甘,但又一想,她這一去,也還是有很多好處的,眼巴前的就省了兩姐妹的嫁妝了。一想到這兒,高興地說道,「都聽母親的。」說完又陪了老夫人說了會兒話,才退了下去。老夫人起身靠在軟枕上想事情。
莫嬤嬤悄聲進來,遞上藥碗,「老夫人該吃藥了。」老夫人歎了口氣,轉身接過碗,小酌了一口,感覺溫度正好,一口氣把藥灌了下去。把碗遞給莫嬤嬤,接了玫瑰茶漱口。低頭把茶水吐到含冬高舉著的痰盂裡,接了莫嬤嬤遞過來的溫熱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從旁邊的點心匣子裡,拿了塊桃脯放到嘴裡。莫嬤嬤留了含冬,自己則端了藥碗下去。
老夫人吃過桃脯,看了看低眉站著的含冬,開口問道,「一會兒去打聽下,看二老爺那邊,早上出了什麼事情。這裡交了春白,你再去趟二小姐那裡,看她們做什麼呢,若是不忙就讓子君過來一趟。若是在忙,就說我也沒事,等晚上過來時,再說也是一樣的。」含冬忙下去辦老夫人交待的事情。
老夫人又躺下休息了會兒,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含冬就回來了,先是把打聽來的二房早上的事說了,「二老爺和二夫人早上吵了起來,二老爺跟二夫人要了嬌杏,二夫人似乎不願意,侯夫人去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吵架,侯夫人沒進門,就和二夫人在長廊上說了幾句話。
聽灑掃的小丫頭說,二夫人對侯夫人說話很不客氣,侯夫人走的時候看上去並沒生氣,倒是二夫人有些生氣,先是往上房走了兩步,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又來了這裡。」說完停了停,看老夫人沒什麼要問的,又接著說道,「二小姐在趕著繡嫁妝,說是換了衣服就過來。
四小姐在二小姐那邊畫畫。奴婢去的時候,剛畫好了一副梅花,說是等下要帶來送給老夫人呢。」莫太夫人一聽,會心地笑了,她一開始對姐妹二人好,多有些憐憫在裡頭。時間久了,卻是被子君的懂事、子蘭的善良感動了。
她沒看錯,火燒眉毛了,蘭丫頭還能畫畫,看來這丫頭以後即便嫁去陳家,經了什麼事,也能做好一家主母。只是可惜了子君了,看這次陳家二房行事就知道,嫁過去後,恐怕子君的日子不好過,都怪自己當初沒再看看,只是現在先有定親後有賜婚,這回就算她想反悔也不成了。本來她當初也不必那麼急就定下陳家,都怪老二不聽勸告執意娶回個蛇蠍心腸的媳婦。不然事情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局面,想到這兒,心裡越發的看不上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