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進這所大宅,沈如是,胤褆,林庭三個人難得的聚齊了在喝下午茶。
沈如是手上端著一杯紅茶,加了糖放了牛奶。搞得甜蜜蜜的。這是本地土著們的喝法。沈如是喝來挺喜歡。
胤褆茶杯裡放了幾片綠葉。喝一口皺下眉頭。大阿哥喝不慣當地的茶,這是鄧肯送給他的綠茶。只不過這從大清運來的茶葉,對於胤褆來說,顯然不夠新鮮上等。因此也就是在忍耐而已。
林庭大口大口的在灌濃咖啡。她昨夜和人一起舉辦了一場舞會,又討論了很長時間下一次美容沙龍的話題。將近天亮才返回來。又有洗漱什麼的,睡下時已經很晚了。現在算起來,根本沒睡幾個小時。灌咖啡是為了讓自己頭腦清楚一點。灌得呲牙咧嘴的。
胤褆對沈如是道:「今天這事情有點麻煩了。」
沈如是:「不是已經解決了麼?」
胤褆無奈:「你不覺得最近風頭太大了麼?我們是個外來者……肯定有人借題發揮的!」
林庭連忙插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一來,烘托得人家本土『神醫』都像是一群混飯吃的。怎麼能不招嫉恨!」
沈如是連忙搖頭:「快別這麼說。我還有很多東西得跟人家學呢。再說『神醫』什麼的,當不起,當不起。」沈如是日夜能見到澤瀉,跟六百年後的完善系統比起來,自己這點水平也就是才入門而已。於是頓時很謙虛,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庭也無奈了:「這是你這麼想。可是問題是——威爾士親王來專門看過你對不對?有人給你送房子送馬車對不對?國王準備邀請你共進晚宴對不對。一般人就得想了,如果沒有沈如是這東方大夫,那說不定就是我的機會啊!我們這是擋了人的路了。」
胤褆接口:「前面他們沒有動手,這是在摸底細。不管摸得怎麼樣,現在你不是正好捲進兇殺案裡了麼?如果我是看你不順眼的那些人,這就是天賜良機啊!一定有人耐不住動手的。就是不一定親自動手,也可以搖旗吶喊,推波助瀾麼。」
沈如是打了個寒顫:「這說的也忒可怕了。」
林庭插了一句感慨:「可不是,『安享』和『富貴』從來不是一回事兒。有富貴,就有人想分點,就有事情來找麻煩。」她突然恍然了一下:許久沒有想到前世了!
胤褆也突然有了類似的心境。皇長子?可歎啊。自古無情帝王家!
這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沈如是問:「那麼按你們分析,他們會怎麼做,我們怎麼準備啊?」
胤褆道:「他們目前的上流社會分兩派。」
林庭眼中有了然之色,笑著接口:「皇帝和大臣各有一幫。是根據教派不同。一派天主教,一派新教。」
胤褆點頭,臉上有讚許之色:「我們是跟著威爾士親王一道的。你又和科學學會走得更近。這兩派都是新教人士。所以我們基本上被認為是新教一黨。」
林庭道:「國王找你吃飯多半有拉攏的意思——我本來準備過兩天再和你說的。哎呦好困!」她打了個哈欠。
胤褆補充:「新教內部也不見得沒有看你不順眼的人,很可能趁機興風作浪……」
沈如是頭大如斗:「看來對手就是這些人了?他們會做什麼?」
胤褆和林庭一起啞了。如果是東方官僚。這兩人都比較熟悉。西方人麼。大家來這裡不久,不過恍惚感覺——風格似乎不同啊!
…………
胤褆道:「如果我是那天主教派人物,只怕反而會在國王面前遮掩此事……」
林庭哆嗦了一下看沈如是:「讓你放鬆警惕,然後暗中把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滅口,同時捏造證據,找御史彈劾……」
沈如是搖頭:「你們想多了。不見得會這麼複雜。」
胤褆道:「這是上策。中策稍直接一些。就是爭取把這件事情接過去管理——也不知道那警察局都是誰的人。然後如何審判就是他們說的算了。」
林庭道:「這也足夠陰毒了。不過我們既然沒做什麼,就可以發動本方人馬與之對抗。兩方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沈如是揉著太陽穴苦笑:「我真是路過。而且,咱們不是還有個昏迷著的人質麼。」提起這個,心中怦然作響。竟忍不住有些小激動了。
胤褆道:「還有下策也未必不可能。那就是把事情直接捅到國王面前,進讒言搶先下手。名不正言不順。這樣處理的人,思路不成熟。」
林庭道:「言不順則事不成。這裡的國王一向被議會大臣們掣肘,只怕沒有這麼強硬。而且他們的議會,據說還有評定國王,奪權的作用……」
胤褆扳了臉:「成何體統。」
林庭冷笑:「有賢臣監督,總比遇到昏君直接禍害了江山改朝換代來得好。」
這兩人倒爭論起來了。
沈如是拍桌子:「別吵了!那麼就是這三種可能了?我們應對……嗯,就是聯絡一下人,然後趕緊把這傢伙治好對不對!」
胤褆和林庭都點頭稱是。
沈如是起身:「那就沒什麼好商量的了。我去救人去。」對胤褆:「你出去找人?」對林庭:「你再睡會兒?」
胤褆突然開口叫住沈如是:「等一下,今天你看見的場景,究竟是什麼?」
沈如是回憶了一會兒,進行總結:「某少俠及其手下遭遇江湖門派的伏擊,勉強逃生。」
胤褆臉上的肌肉顫抖了一下。什麼破爛稱呼。心中又有些奇怪。少俠什麼的……聽沈大夫說起來,怎麼感覺這麼「分桃」呢。
林庭抿嘴一笑。
…………
沈如是就去救人了。
想起幾個時辰前這人的同伴還想殺人滅口。沈如是就有點氣不忿。如今既然已經是不得不救的情形。那就救了!然後順手折磨一下好了!
沈如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英俊瀟灑一青年。躺在床上,能令人為所欲為(……想到哪兒去了啊喂!)賞心悅目可動手,齊活兒!沈如是氣憤之外,說實話,內心頗有些竊喜。
當然,稍用腦子考慮一下。也知道床上躺著的這位,只怕並不是簡單人物。據警察說還不是當地人。那麼能在外國搞出槍擊暗殺事件的,道一句「非富即貴」只怕並不過分。
那又如何!人是魚肉,咱是刀俎啊。沈如是探脈一看,氣血虛。雙眼一轉,就有了主意。食物藥物補氣血?跟你沒關係!據說用艾草炙,拔火罐什麼的……別著急,咱們一一試過來。裝著不醒不是?哦呵呵呵!
…………
太牧師報加印!頭版頭條:「東方神醫,殺人罪犯?!」
威廉姆大教堂教皇發表訪談……
皇家事務處負責人的小兒子私下透露……
目擊者驚險回顧……
沈如是三人坐在廳堂裡。胤褆,林庭兩個「謀臣」都傻了。居然沒有妥協?居然沒有暗流?居然直接找了個報紙發出來?
西方人太淺薄了!他們不懂政治!
…………
「東方人不懂政治!」威爾士王子約翰笑著放下報紙。
他對面的鄧肯拿起那張才燙好的報紙仔細端詳:「太下作了。半官方的言論,居然全部是抹黑。沈如是和我們相處了一路。怎麼可能是個謀殺事件中的人物!」他抬頭提議:「或者我們發言,表示對於沈大夫的支援?」
約翰突然一笑:「你有沒有發現?太牧師報的消息,竟然同在一座城市的科學學會沒有任何聲音?」
鄧肯一驚:「難道他們被放棄了?」
約翰話裡有話:「不,只是換個角度,來發出真正的聲音而已。」他的面色突然冷肅起來:「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