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對話;
和珅,乾隆爺跟前的紅人,御用帶刀侍衛。
此時,在他面前,有人被帶來問話。當被問及金科狀元丁虎的事兒,這人馬上眉飛色舞地說:「……這二貨還真有本事,那兩騷娘么兒被他一次性收拾得直喊救命。那畫面,透著一種淒慘,是一種這輩子我都沒見過的淒慘,那兩個瑤姐差點被插死……」
「全是一些廢話,這種話怎麼到皇上面前告狀?你給我說一些實實在在能說明實事的話,那才有用。」和珅的奴才,一個叫做劉全的人大聲呵斥了一句。
這倒是為難這個擅長描述大型肉搏戰的人才了,就是他一下子捅破了客棧的紙窗。不過,那種畫面他雖然看得清楚明白,但他想了想,不禁為難地說:「這種事怎麼用語言描述呢,我不常看那種書的。不就……又抽又插,大抽大送,然後……持久了一個時辰,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這個丁子虎太持久了,是我見過的人當中,真正的硬漢。小弟我由衷地佩服……」
「時間,地點,人物,這才是關鍵,說清楚這三個,丁子虎的罪行就板上釘釘了,這你還不懂。」
「時間,哇塞,六七個回合,起碼一個時辰,太持久了,不知道他是吃什麼長大的,竟然支持那麼久。」
「那,地點呢。」
「泰來客棧。」
「人物。」
「瑤姐兒,兩名,好像還挺有名的,叫……紅紅,霏霏,全京城的男人都認識她們。」
「還有呢?」
「只有兩個,大人,您開玩笑吧,他丁子虎縱然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敵三吶。這種事我要是撒謊,天打五雷轟……」
「你個笨蛋,我說的是丁子虎。人身,三人——丁子虎,紅紅,霏霏,其中最關鍵的人你忘記說了。最關鍵的人是丁子虎,丁子虎。」
「劉管家你真會開玩笑,我們說了這半天,說的人不正是他嘛……」
「你還敢頂嘴?」
「哦,不敢。」
「還有,你記得紅紅和霏霏說了什麼話嗎?」
「說話?這個,嗯嗯啊嗨,你好厲害……」
「我是說,有沒有提到錢吶?這是否是以樁可恥的交易,那丁子虎醜惡的嘴臉是怎樣的?」
「錢?」此人想了想,連忙搖頭,「沒有提到。說起來,還挺奇怪的,這丁子虎是個大窮光蛋,是借錢來京城參加科舉,但他今天竟然大吃大喝,與往日完全不同。」
劉全大怒:「笨蛋,為何讓你做事如此之難。還要本管家提醒你嗎?這件事,一定要說提到了,紅紅霏霏是什麼人,沒人給錢,她們能吃虧?」
「她們不吃虧!」
「什麼?」劉全突然瞪大眼睛,還挺嚇人。
被劉全瞪了一眼,這證人終於老實了,他慢慢敘述道:「對,應該給錢了。丁虎給了錢,可能給了五兩銀子。紅紅和霏霏誇丁虎闊氣,然後就沒怎麼說話了,全在床上喊……救命,你饒了奴家吧……」
直到這裡,劉全笑了,紅紅和霏霏也忍不住笑了。劉全夥同三人串好供,有聲有色有交易,終於把這個局設計成天仙局。
丁虎一覺醒來,卻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那兩個女人不見了。丁虎這時候算是酒醒了,整件事在他面前重新展現,他意識到那兩個女人毫無疑問的一個圈套,意識到被某人設計了,更意識到應該趕緊從這是非之地離開。只是,他走出客房,竟然有人在門口等著。看到丁虎,他迅速抱拳,道:「狀元爺,好威猛吶。」
「客氣。」丁虎習慣性回禮,表情未變,心卻沉塘了。
老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想必,這裡發生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丁虎重新打開聖旨,無端端生出無數感慨。剛取了頭名狀元,還沒當官兒呢,就要被殺頭了,真可悲。丁虎痛心疾首地抽打自己的臉,後悔二字幾乎寫到了臉上。
只是,事既然出了,那就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果然,丁虎還沒想到處理辦法,安公公帶著一群黃馬褂殺到,攔住丁虎的去路。安公公還弄出個皇帝召見的名號,徹底攔截了丁虎的自救之路,直接去皇宮見皇帝。
皇宮很大,路很長,但面見皇帝的路全都是用一雙腿走的。
丁虎來到皇帝面前,嚇得兩腿發軟,直接跪下來。
丁虎忘記請安,皇帝一回頭,看到腳下一個人,他嚇一跳。
乾隆皇帝主動攙扶起丁虎,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這個釘子戶,還有些學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來,你的娘親教子有方吶,竟然調教出一個狀元爺。」
「這個……對,但也不對。」
「怎麼說?」
「我娘的確有功勞,調教有方,但真正促成我一舉德中的工程是我全家人,還有我的那些好兄弟。我有好些兄弟,但是每個人都不相同。大哥,善十八般兵器,武功了得,立志考武狀元,可惜武狀元地位不高,所以,他只能謙讓,先讓我這個狀元來京城光宗耀祖;二哥,經商有道,卻容易受騙,賺來的錢全被乞丐騙走了,縱然如此,我這些年讀書閱卷全都由他資助,這也是導致二嫂和我關係不好的原因,我實在有愧於二哥;六弟和我一起參加鄉試,才華尤勝於我,其實鄉試第一名本該屬於他。但他說他不適合當官,他身上有個致命的毛病,為當世官場最大之貽害,他這輩子都應該遠離官場,這也是他對我的忠告。」
「嗯?你六弟是什麼毛病?」
「易怒。」
「對,動不動就開打,動不動就是酷刑,棍棒之下豈能無冤案。這麼說,你這六弟還真有自知之明。」
「其實他們都很優秀,最不肖的,是我。我這人,嗜睡、好色、懶惰,尤其是好色的毛病,怎麼也改不了。但我的三個兄弟卻鼎力支持我唸書,考試。」丁虎故作唉聲歎氣之態,特別虔誠地數落自己的毛病。
皇帝怎麼會想到丁虎說這些話有特殊目的呢,他毫無心機地捧腹大笑,道:「只要不違法,有些小毛病,還是可以寬恕的。老人不都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你那些看似完美的哥哥弟弟,不正有著難以克服的陋習嘛。無妨無妨……」
這個皇帝非常痛恨武力,這或許就是當朝武狀元地位漸低的原因所在。
丁虎卻不露聲色繼續懺悔,說:
「不,皇上,我這人的毛病真的很大,我年紀不小了,可家裡很窮,所以一直沒娶到媳婦兒。家裡,也只有二哥一人娶親,所以我……著急。」
「哈哈,家裡窮到連個媳婦兒都娶不到?」
「那是,我多大了,再等幾年我就枯了。不過,我大哥也沒成親,原因就是家裡窮,沒有女人願意嫁給我們丁家。而我以前,還有逛窯子的經歷,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怕就怕這種事傳到皇上耳中,或者為其他人所利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罷官罷職了。」
「逛窯子?窯子是什麼?」
「青樓,京城也有,可惜我沒錢去。青樓的女子也非全都是那種眼裡只有錢的人,今日,我就認識了這樣的兩位女子。她們能彈琴,能賦詩,才華不亞於草民。認識她們,我甚至妄想到,如果女子也能科舉應試,這兩個女子也能做天子門生,指不定我這個狀元的位子早就被她們搶走了。」
「哈哈,你的經歷倒是有趣,很有傳奇色彩。不過,你說兩青樓女子才華尤勝於你,朕不信。」
「皇上想不想聽這兩女子寫的詩?」丁虎捏了好大一把汗,終於把這個故事圓下來了,皇帝竟然完全沒察覺。想來,皇帝也想像不到天底下的荒唐事到底有多荒唐。至於寫詩,丁虎最拿手,未來世界的他信手拈來,而且絕對可以名流千古。
和珅晚一步趕來,捧著一大堆證詞,開口就說道:「皇上,京城有件事傳開了,金科狀元丁子虎,竟然白日宣淫,同時跟兩個青樓女子做苟且之事……」
「哎,和珅,過來過來,小小七品縣令正講這件事呢。」皇帝年邁了,所以非常和藹,他一招手,和珅趕緊縮著脖子跑過去。
皇帝迫不及待地問丁虎:「能否將那首詩再說一遍?」
丁虎趕緊敘述:「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好詩,和珅,你覺得呢?」皇帝隨便一品,就是誇獎,他倒是把和珅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