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樓樓仰望的同時,感覺整個手臂像是被灼燒般疼痛起來。()
她掀開袖子一看,當即愣住——是角木蛟!這條龍何時跑到她手臂上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極光在不停地轉換當中,顏色由深藍蛻變成紫,而這紫的外緣卻又染上一層亮瑩瑩的光。極目遠望,它就像是一條波光粼粼的緞子般妝點在漆黑夜空中,美輪美奐,令人心馳神往。然此情此景,肖樓樓卻無半點欣賞的意思,因為她驚愕地發現——自己手臂上的那條小小蛟龍竟開始緩慢地游動起來。
「嘶——」
聽到肖樓樓一聲倒吸氣的甫淵轉過頭來,發現她袖子撩得高高的,埋頭死盯著自己那一大截白皙的手臂,表情說不出的古怪。他不禁好奇問:「你怎麼了?」
肖樓樓哪有空暇回答他,她只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手臂上那條細細的小龍,一寸兩寸,三寸,它像是活了一般移動著,而隨著它的移動,手臂上的熾熱也越發嚴重起來。
甫淵見她不答,便湊過頭來看,孰料肖樓樓卻在這時猛地推開他大吼一聲:「師叔你閃開!!!」
話音落下不出幾秒,一聲龍嘯平地響起,強壓襲來摧垮結界,四面八方的風雪鋪天蓋地湧了進來,肖樓樓整個人宛若被重拳擊中般高高彈起,在半空定格片刻後直直墜下,甫淵一步上前將她接住,卻發現她面色慘白,右邊袖子呈撕裂狀,整條右臂暴露在外,皮肉燒紅。
「靠……來之前怎麼連半個預兆也沒有!」肖樓樓手背上青筋暴起,費了老大勁才從甫淵懷中直起腰來。
按住某人亂扭不停的身子,甫淵擰眉問:「這是怎麼回事?」
肖樓樓皺了皺鼻子,發生了什麼連自己也不清楚,更別提跟甫淵解釋了。她抬起手臂,原本嫩生生白得跟藕節似的臂膀如今腫得像個蘿蔔,還通紅通紅的,而先前那條詭異移動的蛟龍卻不見蹤影。
「怎麼了?受傷了?」見她頻頻望著手臂,甫淵發問。
「師叔,我先前跟你說過我在空間內見過的那條蛟龍吧,嵩明前輩說那是神念投射在靈場中的化形。()」
「嗯,記得。」
「方纔它跑到我手臂上來了……」肖樓樓表情有些古怪,「然後又噌地一下不見了……」
甫淵挑了挑眉:「去哪兒了,飛上天了?」
「呃……你怎麼知道?」
「方纔我看見一道光直衝天際。」
「好吧,重點不是它去哪兒了,重點是它竟然在我的手臂上化為了實體,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師叔?」肖樓樓抓狂。
「嗯……」甫淵沉吟片刻後回答她說:「我認為你應該問問那個前輩。」
「在理!」肖樓樓馬上呼喚神識。
自從進入雪原,神識便猶如蛇般冬眠起來,按照它的話來講叫做養精蓄銳,按照肖樓樓的理解——地宮不在,老頭子遺留下的神念恐怕是不能維持它長時間清醒了。
「前輩?你在嗎?」
半晌後,神識懶洋洋的聲音自識海中響起:「找我有事?」
肖樓樓趕緊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孰料神識卻並未表達出過多驚奇,只見怪不怪道:「原來如此,先前我忘了告訴你。在靈力達到一定階段之時,角木蛟會物化為實體寄居於你身,但在未發功時離體而出的情況少見,想來應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是。你跟我說,方才四周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肖樓樓想了想道:「方纔有極光出現。」
神識哦了一聲,「難怪,極光中的力量杳無窮盡,它應該是受到指引吸取靈能去了。」
肖樓樓愣住:「前輩的意思是說,我手上的那只角木蛟不但活了,而且還覓食去了?」
「不能稱之為活,只能稱作靈力實體化,因而會受到各種同質靈力的影響。」神識煞有其事地解說道,「你不必緊張,等它吃飽了,自然會回來。」
「……」
「那它回來後去哪兒?」
「照例回到你胳膊上,放心,就像紋身一樣,尋常人難以分辨。」
肖樓樓抬起臉,神情複雜:從今天以後,她也要跨入整條胳膊纏滿紋身的黑社會道路嗎?
果然,在神識話音落下沒多久,極光中就冒出一個光點——那條吃飽了的蛟龍從空中悠悠落下,慢吞吞地鑽入肖樓樓手臂中盤踞好不再動彈。
肖樓樓與甫淵相對無言,背後傳來青松嗯嗯啊啊的呻.吟,「師叔,我頭好暈吶,剛才發生了什麼?」
甫淵拾起一枚石子向後扔去,只聽咚一聲響,才醒的某人又向後倒去。
他轉頭對肖樓樓道:「總而言之,此物對你應是無害,既然它寄居於你身體之內,倒不如想想如何有效控制才是正經。」
肖樓樓思忖,對,若是以後回了門派,叫別人看見她手上飛出來一條龍,那還不得麻煩死?
此刻,極光消失,夜幕復歸平靜。雪原中泛著一片冷凝的白,烈風陣陣,風中夾著雨雪冰礫,噌噌地刮過結界向四面八方吹散。
「雪越下越大了……」肖樓樓望天感慨道。
甫淵蹙眉:「這雪看起來並不尋常。」
「怎麼個不尋常法?」
兩人肩並肩枕在水麒麟的身上,青松趴在對面呼聲大作,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對結界內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等著。」甫淵吐出兩個字後閉上雙眼。
肖樓樓一個人無聊,將天上的星星翻來覆去數了個遍,忽然覺得地面有些微震顫,她怔愣片刻後,發現遠處的雪峰不知何時禿了一塊,隆隆的雪塵正鋪天蓋地朝自己所在的襲來。
「是雪崩……」
「不用慌。」甫淵坐得巍然不動,「大雪衝不破結界。」
他這麼說,肖樓樓也就淡定了,雪塊猶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很快即將他們所在的位置給全部覆蓋,隔著結界,三人一獸未感到任何的不適,只是周圍變得一片漆黑,連半點光也沒有。
「師叔,你在作甚?」
「打坐。」
「一會我們如何從雪中出去?」
「走出去。」
「師叔,我有些無聊……」
「打坐。」
「……有別的建議麼?」
「沒有。」
光亮一下從外射來,綠樹紅花,鳥語花香。
肖樓樓撓了撓頭:「這麼快就出現雪原幻想症了?」
甫淵起身撣了撣長袍說:「不是,我們現在在下一個塔層。」
肖樓樓跟著起身訝異道:「師叔你是怎麼知道的?」
甫淵說:「我算過,每個樓層的通關處都在同一個地點,即便有出入也相差無幾,是以,我是直接指揮水麒麟朝這個方向來的。」
「那我們現在在第幾層?」
「不清楚,剛才那陣大雪來得古怪,我不確定傳送點究竟將我們送來了何處。」
「哦……」肖樓樓攤攤手:「那咱們就等青松醒後再出發看看吧。」
「不用。」甫淵拎起青松的脖子晃了兩把後說:「他馬上就醒了。」說著,青松迷迷糊糊睜開眼恍惚道:「呀,這是哪兒啊?咦師叔,你怎麼變成兩個了?」
「我說……」肖樓樓汗顏,「師叔啊,你對青松好像太嚴格了點吧。」
甫淵從善如流回答道:「男孩子應該放養。」
「……」
「噓,這裡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的氣息。」
……
有的時候,肖樓樓覺得甫淵要是生在現代去當兵,一定會是個合格的偵察兵。在他的帶領下,三人找著了一處將將燃燒過靈火的空地,土壤中隱隱還散發著煙氣,地上留下人坐過才有的痕跡。
「有人在我們之前就到了。」
肖樓樓想起失蹤已久的鹿鳴師叔等人,問:「會不會是鹿鳴師叔他們?」
「不可能是鹿鳴。」甫淵搖頭:「在尋找你的同時我曾收到他的傳訊,原來他們早被引力甩出地宮外,還通知我等候門派增援。」
「那……只有可能是無常了?」
甫淵想了想,沒說話。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青松湊在一旁問:「那我們是找人,還是出去?」
想到沒想,肖樓樓直接道:「出去!」雖然很好奇那個打開古摩人神跡禁制的人到底是不是無常,只不過出去的迫切更加強烈,她可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個魔塔裡面。
「那個大祭司說,打開神跡的人穿了一身白衣。」甫淵驀地出聲。
「但……」無常可是一襲從頭到腳的黑啊,肖樓樓心裡咯登一下,林水木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登時出現在她眼前。
「並且,他或者他們,好像在刻意躲避我們。」
青松忙道:「那究竟是敵是友?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目前看來,會躲就說明無意與我們相爭。或許,他有他的目的。」甫淵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肖樓樓,悠悠道:「那天,在我們趕到之前,究竟是何人救了你?」
肖樓樓:「……」
……
「你和他們不是同門嗎?為何還要躲躲閃閃?」無常兩手抱胸,看著一臉平靜的林水木譏諷道。
眼簾中烙印出肖樓樓一行遠遠離開的背影,林水木淡淡道:「我有我的目的,不希望有別人摻合進來。」
「是麼?」無常冷哼了一聲:「你的秘密還真多。」
林水木不答,只埋頭有下沒下地撫摸著手中的彎刀,珵亮的刀鋒反射出一道蜇人的弧度,乍如他現在的目光一般,寒光四射。
他慢條斯理道:「不要想著同我玩什麼手段,我有一萬種方法來讓你死。」
平凡無奇的臉,沒有特色的聲音,卻有著一種凌駕於他人之上,令人遍體生寒的氣勢。
無常整個人一凜,緊接著猶如困入牢籠的猛獸一般,臉上流露出警惕之色來。
「你緊張什麼?」林水木放下刀,笑了:「只要你配合我,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說著,他直起身,撣了撣白衣上的灰塵道:「既然休息夠了,那便出發吧。」
無常看著他的背影遲遲不動。
這些天來,他清楚地認識到,身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多麼逆天驚人的存在。若他想要殺了自己,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怕就怕,他的目的不僅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看最近的訂閱量,看來有讀者會覺得魔塔篇比較無聊,我也明白大家想要趕快出去的心情,不過,魔塔篇中的歷練對肖樓樓來說很重要,包括習練絕技,以及築基,放心吧,至多還有四章就可以出去了。看在我寫的這麼辛苦的份上,大家能捧場的盡量來捧場吧,對了,下一章小哥和青松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肖樓樓初次美救英雄,後續如何,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