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有賣烤白薯的……」
火熱氣息來到了唇邊,焦慮中忽然聞到空氣裡飄來的帶著糊味的甜香,風裡聲也傳來手推車嘶啞的吱呀聲,費力地轉過頭,幽暗眼底掀起一點欣然極品全才。舒嘜鎷灞癹
拉著他迎上去,尚未熄滅的爐火帶來真正的溫暖,佝僂著身子的老人,臉上露出大把歡喜,冬夜寒冷,生意清淡,難得碰上這樣大方的主顧,全部買光,怎能不開心?
「快點回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懷抱著一大袋冒著熱氣的烤白薯,她臉上笑意如春花盛開,帶動著他的心情也不得不好起來,像是完全忘了剛剛的一切,拉著他一路小跑衝進風雪之中泯。
頂了一頭雪花衝上樓,再衝進家,暖暖屋裡的說笑聲戛然而止。
她喘口氣,擦去臉上水霧,這才看到兩個美女鄰居又來了,沙發上張志豪和周全竟然都是笑嘻嘻地。
「下雪呢,跑哪兒去了?」張志豪臉上帶笑,神情卻不滿地望著兩人鍶。
「我們買了烤白薯,沒想到吧?」避實就虛,一揚手中袋子,「還是熱的呢!」
「這時候還有賣這個的?」
張志豪走過來,接過她手中東西,一臉意外地看看,再一抬頭,見她肩上都是雪花,伸手剛要替她拂去,邊上阿蒙一步上前,他的手被他彈開,他用圍巾替她輕輕撣著,然後又替她脫下大衣,動作自然隨性。
「我自已來吧,你忙你的!」
眾目睽睽,趕緊撇開他和張志豪,一面向沙發走去,一面笑著招呼,「剛好碰到的,天寒地凍的我就全買了,大家趁熱吃!」
「我們是來看阿姨的!」關敏略帶不安地解釋了她們再次出現的原因。
「謝謝!阿姨已經沒事了,都好了!」一邊說,一邊將冒著糊香的白薯遞給她一塊,又遞一塊給沈茉,剩下的放到茶几上,張志豪過來沉著臉拿了一塊,周全也拿了一塊,清甜的香味很快在屋裡飄散。
沒見到阿姨和正正,「正正怎麼沒出來?阿姨睡了嗎?」
「正正剛剛進屋去了,不知道阿姨睡了沒有?」
「那我看看去!」
伸手挑了塊大的,正要起身,那邊阿蒙收拾好了走過來,正想要不要拿一塊給他……
卻見關敏忽然站了起來,手中剝好的紅薯很自然地遞向他,「這個給你!」
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
阿蒙卻似沒看到,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房間,一聲關門響,關敏臉上一紅……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他,他晚上一般不吃東西的!」不明白她怎麼會忽然沖阿蒙爆發出熱情,不得不笑著安慰一句。
看了她一眼,她臉上並沒有顯出生氣,可手中白薯卻捏得快要變形了。
給張志豪使個眼色,他及時拉開一張笑臉,大咧咧地一拍關敏的肩,「你管他幹什麼,那就是個移動大冰塊,輕易不發人聲的,我都不知受他多少氣了,現在基本不把他當人看,固體,懂不?就是他無限真神最新章節!」
「你還是氣體呢,走開!」
狠狠白了張志豪一眼,關敏轉身直奔阿蒙的房間,房門沒鎖,推開她就進去了,「啪」一聲門關上。
面面相覷,這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邊門一響,關敏一個踉蹌又被推了出來。
好容易站穩當了,關敏回身,喘著粗氣「通通」用力砸門,一邊大叫,「開門!開門!你給我開門!你憑什麼不理我了?我告訴你我不是好糊弄的……」
神啊!關敏被人下藥了嗎?
「好了,別喊了,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麼呀?」動靜太大,生怕阿姨被吵醒,蘇若錦衝過去抓住她的手,張志豪隨後也衝過來,「關敏,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狼狽卻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而後她敵意明顯地看向蘇若錦,表情略見猶豫,而後又似鼓足了勇氣般說道,「我和他在談戀愛!」
談—戀—愛?
她……和阿蒙?同時噤聲,怔怔地望著她!
門在同一時間打開,阿蒙穿著寬鬆毛衣走出來,淺淺的煙灰色,襯著冷冷灰眸,看上去很悠閒,一直走到關敏面前,淡淡地望著她,聲音更淡,「我們只是上過/床!」
心一跳,不能相信地看著他和關敏,什麼時候的事啊,這兩個人……?
「你胡說!你要是不喜歡我,你幹嘛跟我上/床?」
「生/理需要!」
這幾個字,他說得淡然溫和,卻更令人心生寒意。
關敏像被人砍了一刀,默了半晌她指向蘇若錦,「那她呢?也是生/理需要?」
「她和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憑什麼不一樣?」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倔強而又熱情地衝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我喜歡你,我真的愛你啊,你為什麼不對我好一些?你要我不來找你,我就不找你,你說去哪裡等你,我就去哪裡……」
她說得涕淚橫流,阿蒙卻雙手插在兜裡,穩穩地站著,絲毫沒有想要摟住她給予安慰的意思。
「阿姨在休息,你們還是進屋解決吧,動靜不要太大!」
不想再聽,也不想再看,太荒謬了,這麼老土的戲碼!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沈茉很深沉,行事透著某種詭異,因為在她和麥亦維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她並不很清楚;而自己和麥亦維之間,她又知道多少?她也不清楚!
而關敏,這丫頭成天嘴呱呱,似乎和誰都能打成一片,一派天真無邪狀,可誰知道,她和阿蒙竟然……
天啊!生活,這才叫生活,最想不到的才是最猛的!
苦情戲碼裡,都會有一個冷/情的男人,一個或多個可憐女人!
只是見得多了,早就不新鮮了。而且,這責任還是一半一半吧,這種事情,沒有誰絕對有錯,也沒有誰絕對沒有錯,畢竟不是強/奸,都是自願爬上、床的,有什麼好抱怨的,誰讓你選錯了人!
她確實和關敏不一樣,因為她還沒有被他弄/上/手!
生/理需要?哈,多麼冷酷無情,卻又飽含理智的借口!
他那樣的男人,當然不止關敏一個女人,在她之前,或在她之後,都會有許多許多的,拿命闖蕩江湖的男人,女人也許真的只是生/理需要。
殺手多情會短命的,任何職業都有它的禁忌!
可惜關敏不知道這一點,而她現在也無法對她說明。
更何況,理解是一方面,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家事本就煩惱,現在又無端添上這些不相干,想一想都覺得可笑,她替別人操什麼心呢?還是先清理好自己吧!
推開、房門,屋裡安靜,正正躺床上睡著了,阿姨靠在床頭,不知在想什麼?
「阿姨,餓不餓?要不要煮點吃的?這是剛買的烤白薯,吃一點?」
「這麼冷天還往外跑?你也不怕凍著?」掰了一半吃著,阿姨埋怨了她一句,「我吃這個就行了,不用再麻煩了。我聽著全子他們在外面聊得挺好的,就是動靜大了點,哎,他也不小了,說起來也該成個家了……」
「嗯!是啊,」笑笑,還好阿姨沒聽到什麼,邊吃邊點頭,可是沒心思去考慮周全的終身大事,成心岔開了話題,「我還說想先幫他開個店呢,賣個糕點什麼的!」
阿姨臉上一喜,「真的?」
「可是他嫌累,不願意!」不是她要潑冷水,真是這樣的。
「那……那你好好勸勸他,他閒散慣了,忽然一下子要收心,肯定不太適應的。慢慢來,有你照應著,會好的,你就多替阿姨操些心吧。」
阿姨歎著氣,一腔疼愛地說著,一面又看看她,神情頗有幾分怪異,遲疑了一下,又說道,「說起來,他比若芸總要好那麼一點點,是吧?」
蘇若芸?遺忘許久的人突然被提起,她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心裡苦笑,哪裡好了?不能打也不能罵,時不時地還得用錢去收買,哼,心裡雖不認同,臉上卻不得不堆出笑意,連連點頭道,「是啊,當然比她強多了!」
「說到若芸,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你說要不要去看看她?再順便給她送點吃的用的,還有衣服什麼的?」
「看她?她有什麼好看的?她現在比我們過得舒服多了,一大堆人圍著她,什麼都不用做,還什麼都不缺!」更多鬱悶,她總是背負著責任獨行,而她卻一味地享用她給予的舒適,真是好命,不服都不行!
「你鐵叔來電話了?」
「嗯,來了,說她一切都好,讓我們不用擔心!」
其實不是鐵叔,是麥亦維說的。
門上一響,張志豪探頭進來,「喲,阿姨還沒睡呢?」
聽不到外面說話聲,她望著他,「都走了?」
「走了!」他會意地點點頭。
一隻大手忽然將他撥到一旁,阿蒙走進來,沉穩腳步,無聲的冷冽。
一眼看到正正睡著,他抬眼看向她,「抱你那邊睡吧,不早了,乾媽,你也睡吧,別想太多!」
「好!都去睡吧!」阿姨點點頭,眼神微帶複雜地望著他小心地抱起正正。
一同回屋,他小心地替正正脫掉外衣棉褲,正正嘟噥了兩聲,他輕輕拍著他,動作輕柔,放他躺好蓋上被子。一直看他做完這些,轉身要出去時,她喊住他。
他看著她,溫柔問道,「有事?」
「私事最好在外面解決!」
他點點頭,繼而皺眉,「確實很煩!」
享用的時候你怎麼沒覺得煩?真的很想挖苦他兩句,可卻沒有。
又看看她,他過去關了大燈,屋裡只剩下床前檯燈柔弱的光。
他重新走向她,背光的男人看起來太過成熟,也太過陰暗,個性的五官輪廓也顯得更分明。可是給人的感覺,依然那樣冰冷,冷得令人發寒,一點溫度都沒有!
一步之遙,靜靜的凝視,好像地球毀滅前的最後時刻……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是嗎?無動於衷地望著他。
「我對你不僅僅是喜歡!」肯定的語氣,聽起來像宣言,她心底泛出好笑。
大手輕輕拂在她臉上,唇邊竟然有清冷的笑容在不自覺地擴散,燦若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我們是一樣的人!跟我走吧!」
聲音充滿了荒涼的熱情,一如沙漠上的風。
開門離去,她輕輕關上門。
站在門邊,細眉皺緊,心底湧動著無聲的憤怒和淡淡的驚懼,同時又深深感到某些事情似乎正在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