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時候帶孩子過來,長得像誰呀?」
「像我多些,眼神像她媽媽,膽子不太大,瘦得很,我明天上午送他過來!」
「嗯,那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唉!」
在阿姨的歎息聲裡走出來,夜色愈加沉鬱,不明的清香從風裡吹過來,精神為之清涼,心裡稍稍鬆懈了一些,然而還是有擔心。懶
掏出手機,撥通雷海電話,三聲過後,他剛勁的聲音傳過來,「老二?」
「嗯,是我,雷子,謝了!」並沒有說明要謝的是什麼,但他那麼聰明的人肯定會懂的。
「不必了,或者明晚你就要恨我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讓麥亦維臉上直接變色。
「是嗎?知道了!」
手機掛斷,直接再撥鐵濤的,「濤子,明天一早過來一下,那邊!」
「好!」聽他語氣沉重,像是事情緊急,鐵濤心一沉,趕緊應下。
再撥家裡電話,是母親接聽的,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大感不滿。
「小維啊,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我還想著今晚讓你去醫院陪著呢,結果剛好有個什麼事到了,你爸說讓你哥在那兒再待一晚,一同商量一下。明晚你可要早點回來,好換你哥回家休息了!」
剎那間鬆了口氣,「媽,今天事情多,沒辦法,明天我一定去!」蟲
再放下電話,剛發動了車子,手機在邊上又激昂唱響,抓起一看,周潔的,心裡一跳,出事了?
「麥先生,正正找媽媽在院子裡摔了,傷了額頭,流了好多血呢,怎麼辦啊?」周潔慌慌張張的聲音低低地傳到耳中,聽得他奇怪。
「幹什麼要去院裡找媽媽,她媽不是在屋裡睡覺嗎?」
「不在啊,屋裡沒人,正正就跑到院裡找,我一下沒拉住,誰知就掉到台階下面了,我不知道若錦去哪兒了,她走也沒說一聲啊,阿姨還在屋裡睡著呢,還不知道……」
「沒什麼事吧,他都沒哭的啊?」並未聽到孩子的哭聲,麥亦維僥倖地問著。
「他昏……昏了!」周潔那邊都快要哭了。
頭腦轟得一聲,「別驚動阿姨了,再嚇壞了她事更多了,你趕緊地抱出去就近找家醫院,然後給我電話,我就來了!」
再次掛斷,又撥了一個電話給濤子,只響了一下就接了,「怎麼了老二,出什麼事了,那麼亂?」
「正正摔傷了,我這著急呢,你聽著,隨便找個理由給我家裡打個電話,就說找我有事,讓我媽別再等我回家了。」
「好。」鐵濤一口應下,又奇怪地問,「那麼好幾個人看著,怎麼還會摔了孩子呢?」
「行了,別占線了,回頭再說吧,我這還等周潔電話呢!」
「注意安全,別太急了!」說完那邊先行掛斷,麥亦維的車子一路衝上公路,周潔很快來了電話,就在離家不遠的路邊一家叫「春輝」的小診所,孩子已經送進急診室了。
一路開過去,到了那邊放慢車速邊開邊沿路找著,很快就看到紅色醒目的「春輝診所」四個大字,車子衝過去停好,他下來就邁著大步跑進去,急診室外一眼看到周潔,孤零零的坐在那裡,白色外衣上沾染了片片血漬,看上去很是刺眼。
聽到奔跑的腳步聲,她猛然抬頭,一見到是他,本就慌張的小臉上,更加慘白慘白了,僵僵地站起身,「麥先生,我……」
「正正呢?」
「……裡面。」急診室的燈亮著,門卻關著,看不到裡面,只有值班護士在來去間走得匆忙。
「誰是孩子家屬?」一聲問,打開的門裡走出一個戴了口罩的中年女醫生。
「我是!」
「孩子失血不太多,但可能本來就有貧血,體質太弱,所以現在需要輸血,可我們這裡沒有這種特殊的rh陰性血,從別的醫院調血來手續很麻煩,可能也來不急,你們考慮一下要不要轉院治療?或者家人捐獻也行的,比如父母!」
「好的,我這就叫他媽媽來!」麥亦維額頭沁出冷汗,孩子血型特殊他是知道的,可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呢?沒法子,必須要找她來了!
顫抖著手掏出電話,這麼晚了,那個女人會跑去哪裡?
手機一直響,卻沒人接聽,不停地重撥,再重撥,怒火隨著一次次的撥動而增加,這要命時間她到底在哪裡幹什麼啊!
終於接聽了,卻是比他還要驚嚇的顫慄聲音,「麥子,我……」
「蘇若錦,正正摔傷了,需要緊急輸血,如果不想他死掉,馬上來「春輝診所」!」忽略了那一縷驚慌,他直截了當向她發出有關死亡的信息。
短暫的安靜,然後她的聲音一下變得尖利,不相信地反駁著他,「你胡說!」
「周潔,你跟她說!」沒工夫和她辯解,直接將手機遞給了周潔。
「若錦,你跑到哪裡去了?正正真的摔傷了,他在屋裡看不到你,就到院子裡找,結果掉到台階下面,流了好多血呢,現在在急診室裡,你快點過來吧,再晚了你要後悔一輩子的……」
手機裡再沒傳出她的聲音,只有嘟嘟的盲音在不斷迴響,周潔無助地抬頭看向麥亦維,「掛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象沒有盡頭……
而當走廊上終於傳來急切的奔跑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去,濃郁的酒氣隨著跑到近前的人而愈加濃郁,散亂的頭髮,滿臉妝容模糊,這一身明顯不良少女妝扮的人,她是……
「正正呢?他在哪兒?」她居然瞪著眼睛問他們了,那麼熟悉的聲音。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一身風塵浮華酒氣熏天的女人,那張明顯標示了墮落的彩色的臉孔,她真的是蘇若錦嗎?
「若……錦……?」周潔傻傻地望著她,一面發出同樣不能相信的疑問。
「要輸血嗎?護士,我是孩子媽媽,抽我的吧!」望著他倆被驚呆的木訥表情,她直接放棄,改變目標衝到一旁同樣等待著的護士面前,一面喘息一面快速地說著。
「你喝酒了?」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濃濃酒氣,再加上這一身腐化打扮,等待已久的護士頓時直皺眉頭,「剛喝了酒的人是不能輸血的!」
「沒有,我沒有喝酒,只是被酒淋濕了!」她趕緊解釋。
「那先做個酒精測試吧!」
帶著她做完了酒精,確定真的沒有喝酒,這才忍著厭惡將她帶進了急診室。
坐在椅上,望著暗紅色的鮮血順著滴管一滴一滴下落,慢慢進入到昏睡著的正正體內,那是她的血啊,帶著她的體溫從此真正的和他有了親緣,她不得不收下的孩子……他的臉那樣蒼白,瘦削的額頭上纏繞了一圈白紗,左額一角透出一點微紅色,微弱呼吸時輕時重,這個晚上,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不能預測?
中年女醫生帶著不滿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冷冷聲音讓她去外面等著。
「他沒事了嗎?」她小聲問,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虛弱。
「一會兒會送到病房繼續觀察,先出去吧!」
點點頭,剛轉身,又聽到對她直接的批評,「做父母的,真要不想要孩子,就別生他,生了又不管,還是人嗎?」
心一頓,輕歎一聲,低頭走出去,不知者不怪,她不會和不相干的人生氣,更何況她也是好心。
一直焦灼不安的心,緩緩放下一些,來到外面,看到麥亦維邊上又多了一個人——鐵濤。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明明白白的,厭惡鄙夷以及憤懣的混合體。
一名護士隨後跟出來,通知外面的人孩子已經沒事的消息,所有人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轉頭,慢慢倚到窗台邊,不再去看他們投來的各種猜測目光,蘇若錦一直繃得緊緊的神經,也才正式有了一些舒緩,頭有些昏,又重又飄忽的感覺,空曠走廊裡,微微地飄來一絲涼意。
從一個驚險裡跨越到另一個驚險裡,身心俱疲,腦子裡亂轟轟,像就要不能作主了。
心突突地跳,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隨手一擦,都是帶著色彩的,她的臉現在一定很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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