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維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怔怔地看著他,有些無辜,他的行蹤,她怎會知道?
「這兩天我一直聯繫不到他,出什麼事了?」冷冷目光幾乎帶著真切的寒意射過來。
「可能,生氣了吧?」低頭,像自言自語,極細繡針捏在指間,隱約有了幾分重量。
「為什麼生氣?」他的口氣咄咄逼人。
「你問他吧,我不知道!」其實知道,只是不想說!
輕響,她以為他走了,一抬頭,他竟坐下了,而且是又坐到那晚坐過的椅上,冷冷目光注視著她,半晌,才說一句,「還記得歐陽春嗎,他年前中風癱瘓了!」
捏針的手一抖,幾乎刺到自己,呼吸也因那個名字而停頓,好一會兒,她才深吸口氣,極力抑制住強烈心跳,抬頭看向他,微顫了聲音問道,「是嗎?」
他眉頭輕揚,深邃目光沉靜望著她,「是!」
「有什麼就直說了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人也調查過了,就沒有再遮掩的必要了!說吧,打算給多少遣散費讓我走人?」索性放開了,她擱下繡針,一雙眼眸直接看向他,清脆話音一針見血地撲向他。
「別說得那麼難聽!」他看著她,露出一點笑意,似欣賞,「你救了亦維,我很感激你的,所以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為你辦到,你這麼年輕,繡藝又好,去哪裡都會有好的發展,你想出國嗎?我可以幫你去海外發展,哪怕定居也行的!」
「報歉!目前沒興趣」一口回絕,她臉上甚至露出好笑表情。
「總之你不能再待在這兒!」
「你準備出多少?」
「你想要多少?」
「那得看你先開價多少,然後我才好還啊?」她的口氣居然透出不耐煩,淨白臉上,一雙黑亮眼睛也微帶蔑視地瞟著他。
「五十萬!」
「成交!」似乎連想都沒想就應下了,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見他半天沒動靜,她奇怪地看著他問,「你還不開支票,等什麼呢?」
幾乎沒當場跳起來,麥亦嶸強壓心頭怒火,這看似滿臉柔弱的小女人一旦強硬起來,竟是這般目中無人,她竟敢用這種質問腔調跟他說話?還說得理所當然?「那麼快做什麼?」
「這還要我說,這種事當然要速戰速決,再說反正要給,早給晚給還不都一樣,早給了也省你再跑一趟啊,就你這張雷公臉,誰想看到第二回呀,還是快開支票吧,我也好早點離開,免得麥子知道了,麻煩!」
瞪著她,雷公臉?一向風度翩翩,行事穩健,被外界一致讚許,甚至比父親還要冷靜還要堅毅的麥亦嶸,突然間覺得氣促,不自覺間就握緊了拳頭,少頃,那拳頭又鬆開,他一臉平和地問她,「你喜歡他嗎?」
「喜歡!」
「那你還肯走?」
「因為我知道我是誰,我更知道他是誰,你是誰,做人應有自知之明不是嗎?我只能吃一碗飯,卻硬要撐三碗,我會很難受的!」她眼裡閃著令他費解的光芒,這份超越了年齡的清醒和近乎殘忍的絕決,令他吃驚!
「你一點都不替他考慮?」
「不用!他的人生你們不都安排好了嗎?那個韋國慶,對吧?」她再次犀利得令他無語。
「好了,你可以走了,這兩天這個就可以做完了,我會盡快消失的!」
拿到支票,衝他揮揮手,她低頭拾起繡針,清幽樂音自始之終一直迴旋在屋裡,明亮的陽光映在窗台上,不再理他,她臉上掛著溫溫的笑,又埋頭於針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