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關上,空曠病房又恢復了安靜,卻仍殘留著淡淡的酒味,混合了一點消毒水味,怪怪地懸浮著。
靜靜躺在病床上,蘇若錦心都氣疼了,要不是這殘損的身體一動就痛,她真要大罵出聲了,不是罵他,而是罵自己,罵自己怎麼那麼傻,差點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送了命,可是他呢,竟在她臥床不起的時候,和朋友們喝酒慶賀,慶賀他的平安無事!
怎麼這樣傻呢!
恨得想流淚,恨自己,更恨他,被他撞過一次已經夠受的了,現在居然因為他又被車撞,一次又一次,難道撞車也上癮?天吶,真是有苦說不出,身體的苦痛尚未完結,他又給她送來精神上的折磨,他憑什麼?痛,又來了,這樣的痛,久久瀰漫在身上,冷冷的汗流下來,一次又一次地替他受難,為什麼?這樣的痛……
多久了?從隔離室裡出來,又躺到這個鬼地方,雖然佈置得如同五星酒店般的寬敞豪華,可還是脫不了醫院的味道,即使擺放了鮮花也是一樣,消毒水的氣息彷彿已經滲入到身體的每個細胞裡了,還要待多久才算完?從來沒有躺過這麼長時間,感覺整個人都要僵硬了,以至於看到有人在身邊輕鬆走過都覺得嫉妒,那樣輕巧的步子,一點都不痛的步子,哪像她,每天疼……
這麼久了,公司領導知道了嗎?還有阿姨,她一下沒有電話回去,她擔心了吧,還有正正,可是,誰能幫她傳個信給她們……
昏沉沉的痛裡睡去,一覺醒來,麥亦維坐在床前,酒醉後的臉有些憔悴,昨晚冒失,讓他幾乎後悔了一夜,一大早急急趕來醫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麼,此刻看她睜開眼睛,他小心看向她,「醒了,今天吃白粥,好嗎?」
熱騰騰的米香味很純粹,很難得的沒有添加別的東西,她一下就被那香味吸引,艱難洗漱後,他用湯匙一口一口餵她,她第一次吃得香甜。
吃完粥,舒服地閉上眼睛,歎口氣,然後又睜開眼睛看著他,咬牙慢慢說道,「我要出院!」
見她對自己並無敵意,仿似已然忘了昨晚的事,麥亦維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不想她會提出出院的要求,住院已有一個月了吧,確實好轉了許多,可是離能出院還早著呢,他頓了一下,坐到床邊,溫和勸道,「那怎麼行?你現在還不能出院!」
「不……」她皺眉,煩躁,卻又不敢用力說話,只好死死盯著他。
「下午再說好嗎?我現在要去公司開會,聽話!」一句敷衍,他站起欲走,恍惚覺得她眼中浮出一層霧氣,忍不住又停下,站在床邊和她對視,那份單薄和無力又令他不忍心,不能控制地伸手拍拍她的臉,「回頭我去問問醫生吧!」
忙完公司的事,已是華燈初上,開車經過張燈結綵的鬧市區,兩邊商城正在進行熱鬧的促銷活動,極具煽動性的宣傳廣告,讓人真切感受到節日氣氛的臨近,下意識地看看手錶,這才突然驚覺,原來一年已近尾聲,明天就是元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