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治的第一個孩子終是沒有保住。太醫趕到時,早就為時己晚。
唐子謀也只微微可惜了一個未出生的生命,僅因為親眼看到,不過多了一聲歎息。不過,也僅僅如此。畢竟是與自己無關之人,他並不關心,也並不在意。
麗妃在御花園裡賞花,旁邊有無數宮女可以作證,確實是龍王速度過快,結果弱不經風的美人,受不住狂風突起,最終才跌倒在地。當時在場的成嬪也願作證,龍王曾經路過。
眾目睽睽之下,龍王的行徑,自然無所隱瞞。
更嚴重的是,後來太醫替麗妃把脈查看。麗妃因為身骨不好,再加上倒在冰涼的地面太久,受驚過度,身子大損。以後若想再懷子嗣,只怕難上加難。
這下問題有些嚴重了。
沒法生下子嗣,便無法再宮中再進一步,便等於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將來。麗妃畢竟來自於朝中大家,家中獨女,自小便受盡寵愛。再加上花容月貌,自小便被人奉誠慣了。突然受此打擊,頓時奮起反撲,把所有的錯都怪到龍王身上。再加上有人推波助瀾,一時間,朝中竟然有龍王並非神龍,而是妖物的傳聞出現。
神龍既然為妖物,那國師當然便是妖僧了。
唐子謀臉色陰沉得難看,他躲在神殿裡清靜清靜,沒想到居然有人把茅頭對向他,真真是不要命了。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動怒,只聽著下人們繪聲繪色的說著外面的傳聞。甚至於,對於龍王,唐子謀莫名其妙變成了罪首。他如往常一般,躲在竹林裡找清靜。
至於龍王,已經重新纏到李治的身邊。
外面再怎麼鬧得天翻地覆,龍王可不會管那些人類再想些什麼,只擔心李治被旁人搶走。無論如何,縱然是上朝還是面臣,都一直纏著李治不放。
唐子謀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被人當成坑蒙拐騙的神棍給抓起來,他如何得到這個國師身份,可不是讓他當他就願意當。李治才是那個讓他當國師的人,既然有不長眼的人跳出來,說他這個國師是騙子、妖僧,此人恐怕第一個不答應。他當然不需要擔心,有人會收拾那些製造謠言之人。
他輕鬆的一如往常,在竹林休息了大半天,起來活動活動身子,踏出神殿,四處走走。
與以前被一直敬畏加畏懼的眼神不同,唐子謀一踏出神殿,便感覺到懼怕與恐懼的眼神。
不管外面流言真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這個信奉神魔鬼怪的年代,可怕的龍王更侵向於被妖魔化了,連帶著跟龍王親近的他,也直接被厭惡著。
頂著懷疑加恐懼的目光,唐子謀一如既往的淡笑的四處逛著,不一小心,「偶遇」了正巧賞花的太后娘娘。於是,太后娘娘,十分和善的邀請國師大人一同去涼亭休息休息。服侍的人,均被請到三十丈之外,確保不會有人聽到他們說話。
「真是巧,今日國師大人居然想起我這個哀家來。」
「能在此處與太后娘娘遇見,倒是挺巧合的。」言下之意,怎麼也不承認是專門守在這裡逮人的。
「哀家還以為,國師大人因為某些謠言,而忙得頭暈腦脹,原來是哀家弄錯了。」
「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那不過是謠言。既然是謠言,自然有查清楚的一天。相信陛下慧眼識陰謀,定然不會讓那些趁著麗妃娘娘喪子之痛,利用其弄風作雨之徒好過。就算是皇親國戚,犯了錯,那便是犯了錯,與身份無關。」
唐子謀的話語中,似在隱射了什麼。阮太后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常態。
「聽聞太后與理親王十分交好……」
「胡說。」阮太后面色一變,狠狠一拍桌「理親王乃哀家皇叔,現先帝同流一個血脈的兄弟。」
「確實如此。」唐子謀一臉怕怕的看著阮太后拍著石桌的手,遲疑道「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太后娘娘才與理親王殿下交好。」
阮太后臉色忽變,五顏六色,十分難看。
「理親王畢竟是皇家子弟,哀家也偶爾見之一面。先帝在時,大楚國戰亂不休,先帝久病纏身,無心國事,哀家十分心痛。卻因婦道人家,毫無作為。理親王哀於國家之不幸,為不能替國家出力而慚愧。說來,那都是許久以前的舊事了。現如今,我兒登基為帝,大楚帝聖臣賢,一片欣欣向榮,哀家自然也就沒什麼煩惱了。」
阮太后話中有話的說著,眼睛緊緊盯著唐子謀的臉,隨時關注著對方的反應。
唐子謀把玩著手裡的茶蓋,慢慢的聽著阮太后暗藏的意思。當年,阮太后就確實與理親王不清不楚,聽其言,似乎是雙方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暫時合作。之後,李治登基,阮太后似乎因為某個原因,而與理親王不再有所瓜葛。他猜測,阮太后很可能因為那密圖之因,才會不再與之合作。
阮太后主動顯示了誠意,他也不能一點都不表示。
「確實,人都有為難的時候。貧窮之人,富貴之人,權勢之人,只要是人,都會有煩惱。有了煩惱,總是需要解決的。」
阮太后面色一喜,緊追著問道:「不知哀家的煩惱,國師大人是否能夠幫忙解決呢。」
「太后如今身份尊貴,您的煩惱自也與人並不相同。要解決那煩惱之事,只怕需要一些時間來解決它。太后娘娘願意捨了這榮華富貴,去解那心中煩惱嗎?」
想要去仙家福地,必然要離開皇宮。一旦太后失蹤,自然嘩然大*,其身份更會受其影響。阮太后,是否作好了捨棄太后之尊的身份,博一博那傳說之地。
阮太后一頓,眉眼一轉,很快便有了想法,笑道:「麗妃那肚子裡的外孫,哀家只惜見都不見便去了,甚是痛惜,哀家最近覺得佛法宏揚,決定禮佛於前,為哀家那福薄得小孫孫積些福德。為了慎重,也許大楚的相國寺,是非常不錯的禮佛之地。佛家清淨之地,也不需大張旗鼓,去了那處,只需幾個心腹之人,跟其身邊便罷,粗茶淡飯,以示哀家向佛之心。」
「太后慈善,如此做為,是那位小殿下的福氣。」唐子謀道「只惜在下雜事纏身,再加遭人辱滅。否則的話,在下也想去那相國寺,沾沾佛氣。可惜了,在下也只是個紅塵中人。」
如果讓我去,先幫我把事情解決完再說。
「國師大人為大楚國師,若國師能共同前往,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太后滿意的笑了笑。
「那就有勞太后了。」
暗下機鋒打了半天,兩個人都很滿意。與是,御花園一行,便匆匆一別。
唐子謀仍呆在神殿裡,天天躲著清閒。也不管外面風言風語,有李治再外面擋著,絕不會少他半點吃食。有吃有穿又有住,又有什麼不滿呢。
另一處,阮太后因為痛失愛孫,哀聲連連。於是,著令人在宮殿裡修建小佛堂,為自己那未出生的福薄乖孫祈祈福。
麗妃自然不滿阮太后如此躲著,每日請安之時,哭哭啼啼,好不可憐。偏偏她失了孩子,再加上龍王是神龍還是妖物一事,任誰暫時也不想收拾這個導火索。只讓被請安的阮太后,一陣膩歪。
你既然流了孩子,就乖乖聽從太醫的吩咐。天天到哀家面前哭哭啼啼,這算什麼事。
阮太后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只淡淡關心道:「麗妃痛失愛子,哀家甚是心痛。看看這如花似玉的小臉,蒼白蒼白的。皇后啊,哀家不是說了,免了麗妃的安,讓她好好休息,將養著身子。以後,再為我大楚添上皇子皇孫。」
皇后面帶淡笑,語中帶著淡淡委屈道:「兒媳已免了麗妃妹妹的安,只是麗妃妹妹……」
「胡鬧。」阮太后臉色一沉,冷冷的對著跪在自己面前,眼下還垂著淚水的麗妃道「麗妃你既以是皇帝妃子,當以自己的身子為重。這不知情的,還以為哀家是那狠心的婆婆。孩子沒有,還能再生。現在重要的是要調養好身子。還是對麗妃來說,不想替皇帝開枝散葉了。」
阮太后這話頭一轉,頓時把問題往大裡說。
麗妃臉色一白,她天天來鬧,就是希望趁事情還未落下之前,還她一個清白。反正她這身子骨是不能有孩子了,自然是抓住機會,拼得不拼。
「臣妾,臣妾並無此意。只是心疼我那可憐的孩子,那孩子還未來得及到這世上,看看這個世界一眼。臣妾可憐的孩子,求太后為臣妾那可憐的孩子作主啊,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只哭得阮太后腦門一陣子的疼。
「罷了,哀家那未出世的乖孫,也是個沒福的。哀家就辛苦一遭,向佛祖祈祈福。麗妃你也別在哭了,好好的將養著身子,爭取再為我大楚懷上龍胎。你要相信皇帝,必然能替你查得水落石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