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泠涯好像也看到了的夢依采的視線,隔著空氣遙遙望著她微笑,她在一瞬間覺得很自卑,他是君子,是真的君子。
而自己呢?呵呵······只是個享受爾虞我詐的小女子而已。
她屬於汴京,汴京被無數絲竹靡污染的再也找不回自我。
夢依采心裡暗道:不,依采,你怎麼可以自卑呢,你是天之驕女,他只是一介布衣。
於是也對他微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笑意是不是到了眼底。
她只是知道,要對他笑。
花蓁蓁和其他裁判的結論貌似是出來了,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沒通過。
「為什麼不讓我過!」
王利沉吟了一下,說了一句令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花仙子讓我告訴姑娘,你要一直驕傲下去,才不會輸。」
夢依采不禁睜大眼睛,不禁覺得這個花蓁蓁雖然是個擺架子擺習慣的女人,但是對人心的感悟,就像個老太太一樣。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謝,把曼陀羅隨意拋向人群裡。
好像在轉身的一瞬間看見一抹溫潤的白衣接住了它,但也終究沒有去細看。
輸了就是輸了,夢依采想,我畢竟不愛花,完全不能理解那些把花當兒子當女兒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覺得那些人的腦子跟自己是不一樣的,至少他們腦子裡肯定有一根弦是花草編的······
也以為會為了輸了而不服氣什麼的,但至今還是,應該……比較平靜的,除了那倒霉的曼陀羅。
回到屋子裡琢磨許久,最後氣也算消了,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抓緊時間去纏著慕泠涯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誰都懂的,因為慕泠涯也不知道天生什麼體質,桃花一窩蜂的往他身邊湊合。
只見她再次展顏一笑:「往後的路還長,哈,等我慢慢拆散鴛鴦。」
又是一天過去了,洛陽萬花會,如今已經到了決賽階段,本次決賽,不再是在舞台上,而是以紫菱園為比賽場,開始一場全新的比拚。進入決賽的只有五人,分別就是慕泠涯、梁羽、吳易、徐忘生與碧落。
今年的決賽跟以往的又難上一籌,據說是將五名參賽者的花藏於紫菱園的五個角落,讓他們找到各自的花,單單是這樣還不夠,因為他們的花都被花蓁蓁灑了一種變回花骨朵的藥物,所以必須要在其他四人之前讓花綻放才能奪得花王稱號!
今日,紫菱園的十面桓廊對外開放,這十面桓廊是搭建在空中的走廊,圍繞著整個紫菱園,在以往,都是讓園丁澆花之用。春天的到來,十面桓廊上都爬滿了爬山虎,為紫菱園更添一份絕美色彩。
雖說紫菱園佔地面積極大,這十面桓廊更是延綿數百里!可上面的觀眾越始終很多,延綿下去根本就望不到邊。
王利站在紫菱園中心點,此刻在這裡搭了一個小小的舞台,只要參賽者找到自己的花,就要立刻走到這個舞台,在舞台上,讓花兒綻放!
花蓁蓁與張老、李老就在此處坐著,靜靜的品著一杯香茗。
「哈哈哈!張老頭子,你覺得此次萬花會,誰能成為花王呢?」李老今日穿的很隆重,一聲青衫,腰板挺得筆直,倒也顯得一副老當益壯的模樣。
張老身穿一襲白色布衫,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篤定的笑道:「老夫認為,此次萬花會非梁羽莫屬!此子功力深厚,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勝算極大!」
李老冷哼一聲:「老夫到認為,那碧落小姑娘有這個勝算!此女似乎是西域之人,愛花的習慣也於我中原人不同,但方法極為獨特,恐怕會另闢蹊徑。」
兩個老人彼此對望一眼,隨後異口同聲道:「我們讓小姐來評斷!」
花蓁蓁苦笑著看著兩個老人,溫和道:「張伯、李伯,靜下心來靜靜觀看比賽就是了。」
兩位老人同時轉身,隨後一同發出一聲冷哼。這幅孩子氣的模樣,倒也逗笑了花蓁蓁。
這舞台不大,卻勝在高,所謂登高望遠,紫菱園的一切都可盡收眼底,所以自然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五名參賽者的情況。
王利見時辰已到,清了清嗓子,運以內力喊道:「諸位!洛陽萬花會決賽,終於開始了,請大家保持安靜,靜靜的期待花王的誕生吧!」
所有人都哄了一聲,隨後都將目光注視到五人身上。
五人站在紫菱園的門口,一切都準備妥當,此次決賽是不能帶隨從的,所以粟崢直接在紫菱園中央靜靜的期待著慕泠涯勝利。
「你們五人且聽好,決賽時間為五個時辰,及辰時至申時!務必要在申時前,找到各自的花並且回到我這裡讓花綻放,好了!時辰已到,比賽·······開始!」
「檔!」
一聲敲鑼巨響響起,五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慕泠涯是走得最慢的一個,一路走馬觀花,一派淡然,不知道還以為他不是在比賽,而是來紫菱園看花的。
梁羽的眉宇間始終露出一絲淡淡的不屑,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望向紫菱園中心。
他直接動用輕功,躍至十里桓廊的屋頂上。微風拂過,吹起了他紫色衣袋,只見他雙手托天,掌心運以內力,更是顯得一派驕狂!
「尋花?嘖嘖嘖,讓花尋我可好?」
說罷掌心一震,一股颶風從他周圍擴散開來,吹到了紫菱園的百花,但奇異的是,這颶風並無半分摧花之意,只是將花紛紛壓低了身子,並未損傷半分。
梁羽這一動作,更是讓許多人紛紛叫好!看了幾年的萬花會了,就屬這次的梁羽最狂!
梁羽神色不動,似乎心有所引,掌心猛地往東方一吸,一股吞天噬地的吸引力頓時爆湧!緊接著一個水晶般刺眼的白點急速放大,頃刻間落在他的手上!
雙龍戲珠!
梁羽站在十里桓廊上,往紫菱園四周看了一圈,其它四人還在尋找著各自的花!他冷冷的笑了笑,輕功一躍,朝著舞台中心急速掠去!
張老捋著花白的鬍子,眼裡閃過一絲讚賞之色,隨後對著李老得意的笑道:「李老頭子!老夫看人的眼光一向老道!你服不服?哈哈哈!」
李老老臉漲得通紅,隨後崛強道:「老夫不服!等這梁羽讓雙龍戲珠開花再說!」
「嘿!走著瞧!」
正在兩個老人鬥嘴之刻,梁羽已經將雙龍戲珠放在舞台前準備好的桌案上。
此刻,他已經開始最後一步,讓這已經變回花骨朵的雙龍戲珠,開花!
而另一邊,是碧落。
路經的花海,是她在西域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此次中原之行,也是收穫頗豐。只是使命在身,仍未完成。
只見她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個東西拖在手掌上。
那是塤,最古老且又神秘的樂器。
她靠在一顆桑樹下,神情淡漠。
手指按好音孔後,將塤舉起,放至嘴邊,頭稍稍仰起。她的大拇指按住後面兩孔,前面的孔從下往上依次用小指,無名指,中指,食指按住。
一陣悠揚低沉的調子便響起。
桑樹在古時民間,多被人視為鬼樹。在樹葉斑駁掩映下,倒是有些鬼氣森森。此時,一個白袍少女卻神情淡漠的站在那裡,吹著調子時斷時續,怎麼看怎麼有種倩女幽魂的意味。
調子不成曲,斷音自成調。
春日的微風似乎能撫平歌者的悲傷,那調子,沉鬱而悵惘。
髮髻在風裡飛揚,和著沉鬱的調子,她唱出了一場長詩。葉子迴旋在風中,翻飛流轉。
那調子初聽極是幽美,動人之處就在於它的起承轉合間似乎扣人心弦,就像是在眼前展開了一條長河,通往魂牽夢縈的,輪迴的河——黃泉!
漸漸的,停駐者覺得悲傷溢於言表,不可自己。
這種悲哀從靈魂裡浮出,好似聽到了黃泉湧動間,河神在哭泣。
塤的聲音,不似琴的厚重,不似箏的輕靈,不似笛的悠揚,不似蕭的深邃。
塤有的是一種,沉鬱而又深情的蒼古神秘!
碧落的手指靈活的舞動,她手中的塤,是紫砂而制,不算華貴,卻透著一種古遠深沉。
使得這一片地域的花草為之沉醉。
好似以臣服之姿、親近之意!極輕、極輕的搖曳。
這沉鬱的調子,聽的久了,從沉醉便轉而成了癡迷,彷彿神魂被勾走一般。
碧落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黃色的花田。她知道黃玫瑰在中原很是普通,放在這全是珍寶的紫菱園裡,只能以同色花掩蓋,否則,放在別的地方,肯定一眼就會被發現。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有一瞬間,似乎她的手指按塤孔的動作快的出奇,只留下一片殘影,而塤音有如刀光劍影。
黃泉,哪裡是那些風花雪月裡的故事呢?真正的黃泉,充斥著冤魂的悲哭,那裡是墮落的深淵。
就如那沒有光的地方。
一片花海,顫顫巍巍,似乎隨時可能衰敗。碧落不為所動,此時此刻,她的眼睛,冰冷的有些可怕,異族的祭司,在遠古的傳言裡,是無情而威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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