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泠涯此刻也察覺了危險,有了觀音有淚,他乾脆一扯骨魂鞭,借力猛地一甩,人立刻飛出好些遠。
「啊?這······怎麼可能?」
李殘惑有些惶恐,他手上的骨魂鞭,斷了!
唐恆之一聲暗歎,「怎麼就只毀了鞭子呢?失敗啊。」
「你找死!」
李殘惑怒了,手中的那節骨魂鞭猛地往唐恆之扔了過去,身形爆湧,直奔而去。
唐恆之只是笑了笑,背後天機一震,往天空飛去。
半空中,看著李殘惑對著他直跳腳,卻無可奈何。
慕泠涯看到魏青瀾遇到危機,便極為緊張了,他從貼身百寶袋中取出一塊冰。
這冰極為奇特,呈現淡淡的藍色,沒有任何的寒氣沈騰,摸起來竟是常溫的!這也是為什麼沒有液化的原因。
他一聲大喊,「青瀾,用劍將他劈成冰屑覆與體表。」
魏青瀾應了一聲,人一躍而起,一招萬柳回春使出,一層冰屑,一遇到火焰,頓時撲滅了。
「陰陽玄冰?」
世間有許許多多的奇珍異寶,這陰陽玄冰,可凍萬物,但具體什麼功效,沒有人知曉。
於單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噬血蟲的火焰,非陰陽玄冰不可解。慕泠涯出手闊綽,隨隨便便的就拿出這等奇物克敵,顯然,還有更好的!
他眼中貪婪的神色表露無遺,直接放棄了魏青瀾,直往慕泠涯奔去。
慕泠涯沒有擋,也沒有閃。輕輕唸了一聲。
「定!」
卡卡卡!
於單影在前行之中,體表陡然驚現一層藍色的冰晶,越結越多,越結越厚。最終身體直接被凍住了。
「二哥!救我!!!!」
這是於單影說的最後一句話,下一秒,冰層已經結過了他的嘴巴。
魏青瀾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因為現在是殺了於單影最好的時機!
劍光一閃,一式柳暗花明直擊於單影!
李殘惑聽到了那聲呼喊,人便動了,只是慕泠涯也在一瞬間擋在了他的前面。
「給我滾!」
他一聲暴喝,強勁的內力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慕泠涯受到重擊,一口鮮血噴出,人也被震了出去。
顧紫筱突然一陣心悖,手撫過心口。
「泠涯!」
她再也顧不得了,腳步輕點,接住了慕泠涯。
李殘惑此刻也懶得去理會慕泠涯了,因為近了!他還有三步!魏青瀾的劍離於單影,卻只有半尺了!
李殘惑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了陰陽玄冰之上。
那就好像是沸水倒在了冰上,「嗤!」的消融聲響起之後,露出了於單影驚恐的面容。緊接著內力衝擊到了冰層上。
李殘惑在做完這些以後,人就變得極為虛弱,這個時候,魏青瀾的劍也到了!
「唔啊!!!!」
漫天冰屑散開,帶著一聲極為淒慘的吼叫。
「蓬!」
一團黑霧散開,魏青瀾就再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四周只有詭異的寂靜!
當他再次看清慘淡的月光時,於單影和李殘惑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雙眸,再次化為暗淡,一口鮮血噴出,人跪在了地上。
「師傅,徒兒沒用······」
······
西域的風沙捲起了千堆萬堆的皚皚白雪,久不落雪的敦煌,在那個西域的星女的到來而飄飄灑灑紛紛揚揚的落下。炫目的白色彷彿一場祭奠或是洗禮,又或是一場迎接星女的諸神之雪。
「時光如梭將前塵遺忘,心上羅盤蒙蔽看不清方向,月下的少年搭箭彎弓成了迷惘,誰家的姑娘啊淚雨斷腸……」
記憶裡似乎又響起了那首歌,空靈絕妙,在腦海中,經久不滅的歌唱。
是誰?
「墨色將天宇覆蓋成了哀傷,帝竹之箋千年滄桑,亂世覆了秋雨幾場,偌大江湖生死際遇無常……」
那歌聲如情人最誠摯最溫婉的呢喃,在耳際瀰漫著,幽幽的紫蘼花香氣。似乎已熟識了好久。
「走下……」
「是誰?」
這首歌謠到底沒有唱完。
殷淺淺睜開了眼睛,那歌聲一瞬間便泯滅。她感覺身邊好溫暖,那是火的氣息,她在熟悉不過了。
她未曾驚慌,只是抓緊一直握在手中的畫。對著虛空,淺淺地道:「三哥,五哥。」
好久的沉默。
殷淺淺心裡也有些許不安。
突然。
「哈哈哈,五弟,我說的吧,淺淺不會認錯我們的!你還不服?」是藍離澈的聲音。
殷淺淺心突然靜了。
低頭淺笑,然後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一點火源,感覺後背還是有些冷,想再靠近一些,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抓住,接著自己的便被一大斗篷嚴嚴實實的裹了個徹底。
「淺淺,你真是胡鬧。」是楚流烽的聲音,很低沉,甚至有些空靈。
殷淺淺自知自己這次確實胡鬧了些,一月裡就敢往敦煌跑,也不準備什麼御寒的衣服,紫蘼谷的哥哥們是把她放在心裡寵著的,見她這樣,沒揍她一頓就算便宜了。
「對不起。」她聲音有些悶悶的,彷彿隨時都會哭,可她沒有。
唉……
藍離澈和楚流烽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出了無奈來,這個少女,逼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抉擇。罵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心仄,打不得,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的蕭瑟。所以,所以啊,就只有寵著她,盡最大的努力,守護她。
可他們誰也不知道,那個夢中的星女啊,囈語裡的話有多麼深切,深切的炙熱入火。
藍離澈和楚流烽,也不知道。
「對不起。」她依然在重複這一句話,三個字。
「淺淺,跟我們回家嗎?」藍離澈歎了一口氣。
殷淺淺卻搖頭:「我想去渝州。」
「去渝州幹什麼?」藍離澈不解。
「等哥哥。」
「慕泠涯?」藍離澈挑眉,這次是慕泠涯?
「是。」殷淺淺坦然承認。
「我想找哥哥,把東西送給他。這是淺淺送給哥哥的,第一份禮物。」殷淺淺自是笑的天真,眸子裡都是明亮的光彩。
藍離澈和楚流烽都沒說話,他們或許有些懂這個少女的心了。
不遠千里跋涉而來,穿越了中原的百坐城池,西域的無情沙漠,滴答莫高窟千佛洞,身心俱疲的星女,只為了九張壁畫。
不,到底是為了壁畫,還是為了天下?
這個曾經的西域星女,心裡,竟還裝著芸芸眾生!
可歎,可敬。
或許還有可伶。
因為……
她從沒為了自己做過什麼。
可殷淺淺卻彷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她笑著說:「你們都不知道啊……我哪裡,是為了天下?」
······
青城山
青城派,已經成為一片廢墟,昔日的輝煌也全部葬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只餘一片殘瓦碎片,蕭瑟悲寥。
暮色四合,思緒凌亂地結成一張張網,密密麻麻越網越緊,直達心臟,一陣尖銳的疼痛之後,便是無盡的蒼涼與寂寥,心裡,似乎空的只剩下了那片荒原。
魏青瀾抱著柳無痕的頭顱,不露悲喜,就這麼跪著。
天寒,刺骨。
地上結了一層白霜,呼出的氣體也看得見,緩緩消散在空中。慢慢的,魏青瀾的髮絲上染上了一層白霜。
唐恆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化為一聲沉重的低歎。突然,他目光觸及遠方,彷彿天水一色的那邊,有一個清清淡淡的身影,如青蓮。
他緊縮的眉,竟是放鬆了三分。
葉寒萱靜靜的站在那裡,看到那個男子回眸一望,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淺笑。
慕泠涯和顧紫筱大有深意的看了唐恆之一眼。
唐恆之緩步走了過去,面容泛苦,聲音極低,且極為沙啞。
「葉姑娘,你怎麼來了。」
葉寒萱還是那般清純淡漠,輕聲道:「我,不該來麼?」他直直看著唐恆之的眼。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恆之極怕再次傷害了這個如青蓮的女子,聲音中,竟還有一絲急切。
葉寒萱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裡。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或許·····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了,又或許,只是想看見他。
······
次日,天光乍破,那初升的太陽,出了奇的溫暖,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白霜化為水蒸氣蒸發在空氣中,顯得霧茫茫的,好似仙境一般。
魏青瀾依舊保持著昨晚的姿勢跪著,他已經跪了一夜!
慕泠涯摟著靠在他肩上淺抿的顧紫筱,清淺一笑,將她的髮絲撥到腦後。
「唔····」
可能是弄得她癢癢了,她敏感的一縮,隨後幽幽睜開了眼睛。
「泠涯····你站了一夜?」
慕泠涯笑了笑,「無妨,青瀾他,已經跪了一夜。」
顧紫筱輕輕歎了口氣,邊上,葉寒萱和唐恆之依舊靜靜的站著,兩人的距離靠的很近,但可以清晰看到,唐恆之有意的讓出一步距離,一步之遙,似千里之遠。所以他們兩個自然不像慕泠涯和顧紫筱一般親密無間。
「青瀾,把前輩安葬了吧。咳咳······」
慕泠涯終是忍不住開口,他本就受了傷,所以說完,便是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