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傳來一絲溫熱之意,原本早已疼的失去知覺的右腿竟然感覺酥酥麻麻的,慢慢的。這種酥麻感直襲心頭。
「噗。」
慕泠涯張口往邊上準備好的盆中吐出一口黑血,其餘五根銀針飛快的在腳周圍的各個穴位扎上。
「姑娘,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疼痛,我需要運功將毒針逼出。」
紫筱點了點頭,下一秒,一塊白色手帕遞來,示意著她張嘴咬著。面對慕泠涯的貼心,她又怎會拒絕?
他將玉足拖於掌心之上,一個微不可見小洞已經被他找到。右手捏住腳踝,溫和的內力湧出,驟然間發力!
「噗!咻!」
一枚銀針穩當的被逼出,與泠涯耳邊差過,釘在後方的牆上。在略顯昏暗的燭光下,泛著一絲黑色。
紫筱只覺一股劇痛傳來,但僅僅只是片刻,片刻之後,便是無盡的溫暖。抬頭望著他,一臉專注的逼出毒血。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內力。一層細密的汗珠在他額間顯現。
只是下意識的用紅袖去拂拭,泠涯也並未拒絕。
如此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血已經從暗黑色變成了鮮紅色。泠涯長呼一口氣,從床邊的百寶袋中取出一枚紫色花瓣,此刻也沒時間搗藥了,直接用嘴嚼爛,覆蓋在傷口上,用兩層紗布裹緊,收好七色神針。
「接下來要治的便是這有些斷裂的骨頭。還好傷的不是很嚴重,一個月便能完好如初了。」
泠涯自顧自說道,無意對著顧紫筱一撇,卻發現她望著自己失神。或許是過於疼痛了吧······
封住紫筱整條腿的穴道,這樣也就感受不到痛感了。慕泠涯這才放心大膽的治骨頭。
一陣令人感到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然後很快就將腿骨拉直。看了周圍一眼,直接把一凳子拆了。就地取材當成支架把腿固定好。
「好了,就有勞紫筱姑娘在這委屈住上一個月了,我再下去向小二訂一間客房。」
慕泠涯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其實他是第一次給人接骨頭,而且就地取材用的是凳子坐支架······那樣子確實不敢讓人唯恭。
「等等,慕公子,今晚可是月圓之夜,背我到窗口一同賞月如何?」
慕泠涯回頭,那雙冷艷的容顏此刻確顯得天真無邪。他怎麼也不忍拒絕,躊躇片刻,只是應了聲。
「好。」
望月城,望月樓。這望月二字的確名副其實。中秋之夜,在窗口只要抬頭,定能看到這輪明月。
兩人月下小酌,紫筱的酒量出乎意料的極高,即便是慕泠涯偷偷的運功逼出酒氣,還是有了幾分醉意。
「不喝了不喝了。紫筱真是好酒量。若是被師傅知道我這樣喝,估計就要被關上一個月緊閉了。」
慕泠涯躺在窗邊,無奈的擺手。
顧紫筱第一次在泠涯面前溫柔的笑道,「看來泠涯在師門的時候管的甚嚴。不知出自何門何派啊?別當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在騙孫無象。」
「我們師門啊?哈哈哈,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地方,百花齊放乃人世間少有的世外桃源。」泠涯半醉間性子也極為灑脫。
「莫非是二谷之一?是紫靡谷還是墨塵谷?」紫筱溫和的回應,再次喝下一杯水酒。
泠涯擺了擺手,「請姑娘恕醉,師傅再三強調,不能說出師門之地。」
顧紫筱點頭,看來慕泠涯也是一個尊師重道之人。能在醉酒中依舊堅持本心,世間之人,已是極少極少的。
「紫筱的父母或者師門在何處?等你腿好了,我好送你回去。」
顧紫筱的眼眸一陣黯淡,「我無門無派,父母都在一場大禍中死去,待我腿好,我想去蜀中祭奠一下我的母親。」
慕泠涯一把抓住顧紫筱的手,「放心,有我在,哪怕是唐門也休想傷到你。我陪你去蜀中。」
顧紫筱微微抽了抽,但奈何泠涯醉酒間抓的太緊,無法掙扎。所有也就任由他抓著了。
蜀中唐門,呵呵······
一月之後
「哎呀!嘖嘖嘖。你這壞小子,怎麼不多留一會兒,人家顧仙子腿傷初癒,怎麼就急著走呢。」
郝田城一臉猥瑣的喝了一口酒,有些埋怨的說道。
慕泠涯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故作淡然道,「下個月便是紫筱母親的忌日,就在那蜀中,你說能不急麼?」
「你你你你,你這臭小子,這些日子要不是我,四象門早就找上門來了,豈容你逍遙至今!這房錢還是我給付的呢。我連顧仙子一面都未曾見到。實在是太不仗義了。」
郝田城故作消沉狀,拿起酒壺就是一陣大喝。
「望月樓的房錢在望月城中是最貴的,原來是郝長老給付的,紫筱在這裡謝過郝長老了。」
「咳咳咳······」
顧紫筱一臉淡然的在慕泠涯身邊坐下,如此突兀的話語,讓郝天城一陣猛咳。
「顧仙子說的哪裡話!朋友有難,做兄弟的自然要幫忙,你們不是要去蜀中麼,路途遙遠,這些銀子顧仙子你就拿著,作為路上的盤纏。」
緊接著便看到郝田城將數十錠白銀放在坐上,遠處的店小二看的目瞪口呆。之前不是還說就交一個月房租,就身無分了麼
顧紫筱也不跟他客氣,因為兩人身上確實已經沒有多少銀兩了。微微頷首,「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再次謝過郝長老。」
「哎嘿嘿,應該的應該的。」
開玩笑啊!堂堂顧仙子竟然和一乞丐同桌吃飯,簡直是前世積德啊!看來這一個月的房租也沒白花。
三人簡單的吃了片刻,兩人便出發了。臨行前,這郝田城敬了顧紫筱整整三罈酒才罷休!估計郝田城這輩子,也就這麼一次機會能如此近距離的和顧紫筱說話了。
兩人期間路過輥城、淄城。半月後,依靠輕功跑到了青城。其實慕泠涯很想買兩匹馬的,但遇到都是黑商,普通的黃驃馬竟然口吐蓮花的說成能日行千里的良駒,一匹就要五十兩白銀!兩人總共也不超過百兩,所以最終還是作罷。
青城,在中原是比較有名的大城市了,這裡門派只有一個,便是青城派。青城派的掌門更是青城所有人心中的信仰,無論是什麼江湖人士到青城作亂,青城派都不會坐視不理,哪怕是六派到來,都會給青城派一個薄面。
此處繁華無比,熱鬧非凡,街道上來往的人們川流不息,街邊小販售賣各種東西,顧紫筱還是孩子心性,拉著慕泠涯看這看那。
慕泠涯第一次領略到人間美景,也跟著顧紫筱看這看那,一人一串冰糖葫蘆,吃得不亦樂乎。
玩了良久,在一處茶鋪喝會兒下午茶休息休息。
正在這時,四個穿黑色勁裝的男子也走到茶鋪,坐下來休息。
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面容雖然普通,但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身後背著一把樣式奇怪的大劍。好像由機括組成。並非尋常精鐵鑄成。他面容沉靜,靜靜的喝茶,一邊調息著氣息。走了很遠的路了,他自然也累。
顧紫筱不知怎麼的突然也悶著頭不說話,慕泠涯自討沒趣,自顧自喝著茶。
「唐恆之,三個月。我們又見面了,看你這回還逃不逃!」
冷傲的聲音傳來,慕泠涯有些好奇的望去,數十個青衣弟子已經把唐恆之四人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人眼神極其鋒銳,好像一把無鞘之劍,哪怕看一眼,都會被傷到似得。
「魏青瀾,好狗不擋道,堂堂青城派大弟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處處針對?」唐恆之靜靜的飲了一口茶,完全不把魏青瀾放在眼裡。
魏青瀾驟然拔劍,速度極快,剎那間直接削掉了唐恆之的茶杯,離唐恆之的手只有一毫之差!
便是三位唐門弟子已經站了起來,魏青瀾身後的數十位青城弟子紛紛將右手按到了劍柄上,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你們三個退下,」唐恆之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示意三位唐門弟子退開。「魏青瀾,我唐恆之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挑起青城與唐門的紛爭,我處處忍讓,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真當我唐門無人麼!」
「哈哈!哈哈哈!我看唐門不過是一群鼠輩,只敢靠著輕功做偷雞摸狗之事,遇到危險了就靠暗器傷人。唐門這四家之一的位置,該換換了。」魏青瀾只是一味的挑釁,一股極為渾厚的氣息散開,唐恆之,真的怒了。
「怎麼?想動手?我魏青瀾求之不得!我很想見識見識唐門二弟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師弟們,你們退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隨意出手,免得江湖人笑我青城派以多欺少。」
魏青瀾揮了揮手,所有人都退後了幾十步,讓周圍的人都退開些,慕泠涯皺著眉頭,因為他們也被一位青城派弟子請到了邊上。
唐恆之伸出手,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先攻。
「刷!」
魏青瀾手中青輝劍一揚,一道璀璨的劍氣縱橫!速度極快的劈向唐恆之。
唐恆之不敢躲,因為周圍還有看戲的人,萬一一躲傷到後面無辜之人該怎麼辦?所以他右手猛地一打!一枚鐵蒺藜急射而出,與劍氣相撞。
「蓬」的一聲,鐵蒺藜被劈成兩半,但劍氣也隨之散去。
「素聞唐門暗器舉世無雙,今日魏某倒要好好領教領教!」
兩人同時騰空躍起,唐恆之接下來的動作讓眾人都一驚!只見他背後巨劍猛地一敲,在半空中竟然轉化成一隻大型翅膀!直接翱翔於天際之上。
「唐門最厲害的其實不是暗器,而是機關術。這唐恆之背上的這個便是唐門少有的機括類武器——天機。」顧紫筱在慕泠涯身邊輕語,也讓慕泠涯再次長了點知識。
「刷!刷!刷!」
魏青瀾劍隨身動,劍氣始終圍繞週身縱橫。這是青城派極為有名的柳葉劍法,中招者往往一擊斃命!傷口如柳葉般細薄,不會有一滴血流出。
唐恆之絕對不會近身,借助天機之力,一直保持魏青瀾八尺之遠,手中暗器連打,很難想像,一個勁裝之內,能藏得下如此多的暗器!而且看起來沒完沒了的樣子!
半空中一陣又一陣的轟鳴,打得氣勢十足!
突然,魏青瀾一聲冷喝,「吃我一劍!」
整個人突然放棄了週身繚繞的劍氣防禦,全部化為攻勢,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直刺唐恆之胸口。
即便是擁有天機的唐恆之,在面對已經完全拚命的魏青瀾毫無辦法,只能拼盡全力的連打三枚鐵蒺藜,直射他的眉心!
這顯然是同歸於盡的招式!唐恆之在拿命去賭!賭魏青瀾會躲開,這樣自己就有機會逃生。但是他低估了魏青瀾心中的仇恨,他始終不躲不閃,青輝劍即將刺入唐恆之的胸口!當然在下一秒,魏青藍的腦袋也會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