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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忘川弱水 文 / 目紫瞳

    當千凝踏入傳送門,她便有了一種彷彿踏入了太空的失重感,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她又重新落回了地面。】

    河水翻騰流動的聲音陣陣傳入耳中,鼻間滿是彼岸花的芳香,緩緩地睜開雙眼,充滿了異域色彩的景象霎時映入眼中。大片如火的彼岸花海,不遠處翻騰的黑色河流,暗紅的幽冥鬼火,三三兩兩晦暗不明的身影。

    千凝勾唇一笑,心道:「這裡還真是和傳說中的幽冥地獄沒什麼兩樣呢。」

    「姑娘,你要入城嗎?」一道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忽然傳來,千凝暗中一驚,沒想到猛的轉頭望去,卻發現身邊不遠出竟是有一名枯瘦如柴的老者正最坐在一顆石頭上淡淡的望著她。那眼神,慈悲而又憂傷……

    此時,那老者和藹的一笑,復又說道:「姑娘,若是再晚,城門就要關了。」

    說罷,那老者便不再看她,而是轉過頭,癡癡的望著千凝身後的傳送門,宛若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見他如此,千凝也不再停留,只是走出幾步,千凝的臉上竟是揚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穿過大片的彼岸花,千凝和頑影來到了那流淌著黑色水流的河岸邊。在河岸邊,豎立著一座石碑。在巨大的石碑之上,龍飛鳳舞的刻著『忘川河』這三個字,歷經千萬年時光的洗禮,石碑上早已佈滿了歷史的痕跡,然而唯有『忘川河』這三個字,卻依舊如同鮮血一般艷麗。

    然而看著那如同用鮮血刻印上去的三個字,千凝不由得皺了皺眉。忘川河,能夠腐蝕靈魂的黑色弱水,難道這裡的一切,當真就如同現代傳說中所說那般麼?目光落到不遠處那一座橫跨忘川河的拱橋上,千凝眸光一閃,走了過去。

    隨著越發靠近,橋柱上所刻的字也越發的清晰起來,果然,上面刻著的,正是『奈何橋』。

    從一個事事以科學為根據,無神論的現實世界,來到一個到處都是神魔法術的奇幻世界,在她接受了這個世界與現實完全撘不上邊之後,卻讓她發現這冥界竟是與現實世界中的傳說所描繪的一樣,這種感覺,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輕歎一聲,千凝不免有些無奈。然而此時,一道蒼老的話音卻是突然幽幽的傳了過來:「莫歎,莫歎,小姑娘,要不要嘗嘗我孟婆熬的湯啊?」

    轉頭望去,只見一名七老八十的老嫗正笑呵呵的看著她:「小姑娘,婆婆我看你心胸豁達,一身泰然之勢,相比已是看破紅塵,孜然一身了吧。來,嘗嘗婆婆這湯,它能讓你擺脫一切前塵往事。」

    說罷,這孟婆還直接將一碗黑乎乎的湯碗端到了千凝的面前,只不過卻是讓千凝給推了回去。

    淡淡的掃了這孟婆一眼,這孟婆倒是比傳說中的形象好看多了,除了有些詭異之外,這孟婆顯得還算很慈祥。只不過,孟婆湯可就算了。千凝淡然說道:「我前塵未了,這湯,就免了。」

    「前塵未了?」聽了千凝的話,孟婆有些差異的瞪了瞪眼睛,隨後笑道:「姑娘,你就別糊弄婆婆我了。婆婆在這奈何橋上也呆了幾千年了,真正前塵未了的人是什麼樣婆婆我又怎會不清楚。你剛來,也當看到傳送門旁的那個老漢了吧,那才是真正的前塵未了。他以前是一名十分俊俏的公子,與愛人私奔卻在意外中雙雙失了性命。到了這裡他就那樣一直等著愛人的出現,可這麼一等就是一百多年,明知道愛人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可他還是那麼傻傻的等著。你若說和他一樣,婆婆我是打死也不信!」

    挑挑眉,千凝輕淺笑道:「我自是與他不同。」她永遠不會停住腳步等待,如果追不上她前進的腳步,那麼也就沒有呆在她身邊的資格!她自私,她狂妄,可那又如何,這就是她!

    「難道真是前塵未了?」看著千凝一副泰然自若的其實,也確實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更何況她也沒必要糊弄她一個老婆子。但是她怎麼看都覺得眼前這美麗的魂魄,不像是那種會留戀前塵往事的女子。暗忖一般,孟婆頓時拉著千凝朝旁邊走去。

    看了看孟婆抓住她的手,千凝淡淡的挑了挑眉,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常色。畢竟在奈何橋上呆了幾千年,接觸的全是一些沒有實體的魂魄,有著什麼方法也是正常。

    「這是三生石,只要往三生石前一站,前世姻緣、宿命輪迴都會浮現出來,來,照照看!」孟婆的話音再次響起,她也不管千凝願不願意,直接把千凝往那巨大的岩石前一推,便興致沖沖的盯著石頭猛瞧。

    那孩子般的模樣,看得千凝一陣好笑。搖了搖頭,千凝也朝那三生石看去,她倒是想看看,這傳說中的三生石究竟能照出些什麼。只不過等了良久,那大石頭卻是一點也沒有反應。

    「咦?奇了,三生石竟然照不出你的前世!這樣的情況,除了冥王陛下之外你還是第一個!」孟婆滿目驚訝,不可思議的盯著千凝上下打量,彷彿非要找出個究竟不可。

    而聽到孟婆的話,千凝卻是勾唇一笑。孟婆口中的冥王應當就是洛夜,照不出她與洛夜,只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同的時間空間,這冥界的三生石自然是照不出來。而且,就算她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三生石也未必能夠照出來!

    倨傲的一笑,千凝轉身便走。只不過,才邁出一步,就又聽到孟婆高聲喊道:「姑娘,你去哪裡?」

    「入城。」千凝踏上奈何橋,並未轉頭的說道。

    然而沒走出幾步,卻是再次被孟婆一把拉住手。轉過身,只見孟婆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嚴肅的說道:「姑娘,不管你是要往生輪迴,還是要進入冥域城,只要是走奈何橋,就必須要喝我這孟婆湯,這是規矩。如果不想喝湯就想要入城,那你就只有坐渡船渡河了。」

    「哦?那我就乘渡船好了。」挑了挑眉,千凝淡淡的說道。對於用什麼方式過河,她並不在意。

    「姑娘,你知道為什麼大多數的魂魄都選擇過我這奈何橋,而不是選擇渡船麼?」深深地望著千凝血色的瞳眸,孟婆竟是有些擔憂的說道。

    「弱水。」千凝一臉泰然,平靜至極的說道:「弱水沒有浮力,更能腐蝕魂魄,若是心智不堅,隨時都有可能被弱水中的亡靈拉下去,永遠無法轉生。」

    「那你……」明明知道渡河的風險如此之大,她為何?

    還沒等她詢問出口,卻見千凝傲然挺立,宛若王者君臨,氣勢凜然的說道:「區區亡靈,何足為懼!」

    朗聲一笑,血衣翻飛,在銀狼頑影的陪伴下,千凝翩然離去。而看著千凝,孟婆完全被千凝身上那宛若王者般傲視天下的氣勢所震懾,一雙清明的雙目霎時浮現出了無比震撼的光芒。

    望著千凝愈見遠去的身影,孟婆不禁感歎道:「這世上當真有比男子更加英姿颯爽、傲絕天下的女子!不知道這樣的女子,陛下能不能看上?」

    已經走遠的千凝並沒有聽到孟婆這一句近乎呢喃的話語,此時的她依然來到了橋邊不遠的一處渡口。

    渡口邊只停了一隻小船,船上唯有一名身罩黑色長袍的老者。見千凝到來,他朝著千凝點了點頭,旋即便將搭在船舷的撐桿拿了起來。見此,千凝足尖一點,整個人便落到了小船之上,而那看似單薄的小船,竟是連晃都沒晃一下。

    站到小船上後,千凝便朝頑影招了招手,卻不知她這一系列的舉動,可是嚇壞了撐船人還有奈何橋上遠遠觀望的孟婆。要知道,人一旦變成魂魄,前世修習的功夫全都會化為空談。成了魂魄還有一身好身手的,他們可是第一次見!

    在他們驚訝之餘,頑影已然落到了小船之上,只不過頑影可不像千凝那邊,它這一落下,小頓時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險些將那發愣的撐船人給晃了下去。不過也是這麼一晃,才把他給晃醒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便將撐桿一拄,將船撐離了渡口。

    小船緩緩前行,千凝屹立船頭,靜默的望著那漆黑無光的弱水。在兩岸的鬼火照耀下,這河水卻是沒有折射出一點光芒,烏黑一片,好似一個黑洞一般,隨時能將一切吞噬。

    忽然間,耳邊驀地傳來了孟婆的呼喊聲:「姑娘,注意了,亡靈要開始暴動了!」

    而當孟婆的話音一落,原本順流的河水竟是突然間沸騰起來,漆黑的河水不斷的浮起無數的氣泡,隨後炸開。不過片刻,河面上竟是突然浮出了無數道漆黑的人形!

    它們的皮肉已經被弱水腐蝕,只剩下些許腐肉以及漆黑的骸骨,光是這副姿態,就足以讓膽小的人嚇破膽。更何況它們還會用那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窩瞪著你,它們張著嘴發出聲聲不成調的嗚咽,但是你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從中傳來的邪惡氣息。

    此時,這一些亡靈正是如此的瞪著小船上的千凝,就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有些離著近的,竟是想要伸手拽住千凝的衣擺。見此,千凝的眼神徒然一厲,驀然發出一聲冷哼:「就憑你們還想碰我?癡心妄想!」

    霎時,紅蓮業火瞬間擴散,整條忘川河瞬間變成了一片灼人的火海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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